落日斜陽 第二十九章節

數輛被炸毀掀翻在一邊的戰車還在燃燒著,濃濃的黑煙高懸于夜空下,慘白的月色將這片血肉之場渲染成一片亮銀色,火光在其間點綴上朵朵的橙色。

-轟轟轟-一長串的炮火接連的炸成了排排的火浪,日本人的反擊開始了,81毫米迫擊炮和40毫米榴彈潑灑而開的金屬破片在那灼熱的空氣里狂亂的飛舞著,輕重機槍的火力在滿山的翠綠之間舔來舐去,星星點點飛舞的曳光彈胡亂割裂出道道璀璨的彈痕。

-砰-正在倒車的那輛原子火炮的駕駛艙室內迸出一團的血汙,猩紅點點的灑滿著破碎的車艙玻璃,一枚5.8毫米狙擊重彈穿破那片觀瞄艙口玻璃,直接打爛了駕駛員的腦袋。當旋轉翻滾的子彈將倒黴的駕駛兵的面容絞爛得如同一張扭曲的破布時,正在倒車的原子火炮車嘎然而停,喘著粗氣歇下了自己的腳步。一長梭的7.62毫米機槍彈飛舞著過去,將炮位上的幾個日本士兵打得血肉橫飛,慘叫著翻下車。亂糟糟的車隊擠成一堆,一輛慌亂亂倒車的輕裝甲機動車轟鳴著直接將幾個傷兵卷入到車輪下,車身下響起橡膠輪胎碾壓過人體的沉悶聲。

幾乎沒有什麼重火力的偵察營搜索隊完全封鎖起了第440號公里,斷斷續續打出的短點射在一輛輛日軍車身上迸發出星星點點的火星,-噠噠噠-怒吼的機槍,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一樣,不斷的將那些措手慌亂的日軍士兵打倒在血泊之中。

-砰-肩頭微微一震,88式狙擊步槍的槍口吐出一團小小的火光,飛旋而出的子彈破風而出。顧不上查看自己的獵物下場,蔣聆連忙起身,彎腰飛躍了出去,要不了多久,自己的位置肯定會被敵人的火力給覆蓋的。果不其然,沒出幾十秒,-嗵嗵嗵-掃射而來的次口徑殺爆彈便將那片草叢炸得火光四起。蔣聆埋頭一路狂奔,炙熱的金屬射流幾乎就在她的身後橫掃而過。

望著那片燃著大火的草叢,蔣聆微微聳了聳肩,提著狙擊步槍,一個下滑,順著山坡,奔下下一個狙擊點。耳麥的通訊頻道里一片狂亂,有人在呼叫衛生員,看來有傷亡。日本人的火力太凶猛了,暴虐的機炮彈都是成堆的掃射在兩側的山體上,炸起團團的煙火。

錢鵬飛幾乎是翻滾在日軍猛烈的機槍火力中,那些車載12.7毫米重機槍噴出的火龍在夜幕中割裂出道道飛舞著的炙熱火線,子彈幾乎是-颼颼-的從錢鵬飛的耳邊擦過,有的時候近得錢鵬飛都能夠嗅到那股子帶著死亡氣息的炙熱金屬味,那冷冷的擦過耳邊、面頰的灼熱帶出的生疼生疼的感覺的確很不好受,甚至是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我靠,真他媽的背運。”一枚25毫米機炮在錢鵬飛頭頂上的一塊岩石上炸開,劈頭蓋臉的碎石塊噼里啪啦的散落而下,砸在錢鵬飛的頭盔上,腦袋一陣生疼。面頰上更是被石塊給擦得血痕斑斑。錢鵬飛一邊咒罵著,一邊撲上前去,將正操著95式步槍點射著山下的楊葉撲倒在草叢內。-轟-的一聲,一團火光在背後炸開,強勁有力的氣浪挾摻著熱焰從頭頂上怪嘯而過。“老大,這里不是你的座機,你這樣長點射很容易吸引敵人的注意的。”錢鵬飛一本正經的對楊葉說到“最好是短點,不要固定射擊位置,敵人就摸不著你的位置了。”

岳海波半趴在一塊土坎後,抵肩的95步槍不時的吐出道道炙熱的火焰,拋殼挺將滾燙的彈殼不斷彈出,叮叮當當的掉落滿地。撥出拉環的手雷打著旋的帶著自由落體的軌痕滾落在滿是血汙、彈殼、金屬碎片的公路上,砸出一道道照亮四下的火柱。

看著接連被子彈追得屁滾尿流的錢鵬飛,“槍榴彈!”岳海波大聲的吼道“掩護”

兩名偵察兵一個躍進,粗略瞄准了方位,-砰砰-接連打出了兩枚槍榴彈。按下槍管鎖,隨著發射槍管前推,散發著滾熱的彈殼-哐當-而下,插入一枚新的榴彈,向後滑動槍管,閉上槍鎖,兩名偵察兵又射出了第二輪榴彈。-轟轟-的爆炸聲有一次炸響,飛舞著的破片和氣浪驅散了上兩枚35毫米榴彈綻放出的煙云,有一次騰放而開出炙熱的火光。

-轟-一枚81毫米迫擊炮彈近在咫尺的而下,英制L-16型81毫米迫擊炮彈扔來的殺爆彈釋放出死亡破片帶著歡騰而開的氣浪將諾大片陣地吞沒,岳海波被重重的推搡了出去,氣浪將他掀翻在土坎下的一窩灌木叢中,一名榴彈手也被拋飛了出去。另一名則沒有這麼好運了,他的身軀擋住了幾乎全部的金屬破片,當血肉模糊的身軀被高高掀飛而起的時候,這名偵察兵最後的動作永遠定格在張臂掩護他身旁的戰友的那一瞬間。

又是一長梭的次口徑殺爆彈炮火點點飛舞而來,錢鵬飛腳下一個趔趄,順著山坡翻了下去,“玩完了。”收腿抵住下滑的錢鵬飛發現自己距離山坡下的日本人太近了。顯然日本士兵們也發現了這個倒黴得摔下山坡來的中國人。-噠噠噠-狂嘯的機槍彈雨劈頭蓋臉的橫掃過來。

-咔嗒-蔣聆換上一個新彈匣,一拉槍栓,5.8毫米狙擊重彈被推入了槍膛,張弦待發的撞針收緊了蓄勢。透過9×瞄准鏡,蔣聆發現了錢鵬飛的危險。稍稍移動了槍身,輕便高強度鋁合金架構的兩腳架築在一塊稍稍平整點的石塊上。采用開普勒原理、可進行3至9倍連續可調放大、在若干不同距離的目標間切換和捕捉瞬間目標時更加迅速和方便的9×瞄准鏡在夜色泛出不為人所察覺的淡光。微微調整了倍率,蔣聆微微一歪首,微顯瘦削的右肩頂住了88式狙擊步槍那平直的步槍抵肩處。透過分劃為內裝定的瞄准鏡,簡易測距尺與瞄准箭標在同一位置上的88式瞄准鏡可以概略測距和測定方向角,從而達到了測距同時即構成瞄准的快速反應能力。一個正如同小田鼠樣露出小半個腦袋的87式偵察警戒車的車長被壓在了死亡刻度線中,密布著螺紋線的黑森森的槍管內,5.8毫米狙擊彈那尖銳的彈頭帶著點點金屬的暗澤。微微扣下扳機,收緊的彈簧勢能倏然轉化成強烈而出的撞針動能。

-砰-撞針狠狠砸向了彈殼尾斷,巨大的動能由于子彈內部的裝藥的劇烈燃燒而轉變稱內能。火藥氣體旋即產生巨大的壓力將彈頭推出,相對作用力下,由于動量守恒原則,等同于子彈向前的動能的彈殼後退動能又一次將撞針撞了回去,幾乎在彈殼拋出的同時,回複的槍栓將下一刻子彈推上了膛。沿著密布的螺旋線,火熱的彈頭破空而出,清晰感覺到二道火的蔣聆微微側身,透過瞄准鏡放大的倍率可以見到那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田鼠-突-得一下歪頭癱入車艙內,一股濁紅慘白之色微帶著曲線拋灑而出,噴濺在艙口的迷彩塗裝車身上。

看著沖著自己打得最凶的那輛87式偵察警戒車猛然的嘎止了火力,冒出小半個腦袋、指揮部隊進攻的車長也不見了蹤影,錢鵬飛嘿嘿的干笑兩聲,不用說,一定是蔣聆那丫頭的傑作。側著身躺在土堆後,錢鵬飛抬手探出槍,沖著向自己鬼叫著沖過來的日本士兵狂亂的掃射著。95式自動步槍那短促的三連點射擊聲如同重錘樣的沉悶在槍炮聲大作的夜空下。

滾燙的彈殼胡亂蹦跳著落下,破風帶火的5.8毫米子彈頭在因為煙火與染血而變得灼熱的夜空下撕裂一個又一個日本士兵的身體。狠狠地鑽開小小的彈孔,粗魯而又暴虐的撕開肌肉纖維組織,扯爛薄弱蟬翼的內腔粘膜,翻滾著旋出可怕的內腔創傷。血管、神經組織、以及柔弱的內髒。當金屬和化學成分占70%的水分所構成的肉質相碰撞時,那完全就和穿透一塊明膠沒有什麼區別。由空氣進入肌體,運動介質猛然發生變化,創道周轉的組織受到失穩高速運動的彈丸作用,瞬時空腔頓時形成,盡管肌肉組織具有極強的彈性作用,但仍然無法使得大量受損的肌肉組織恢複到原有狀態,一個永久性的空腔就此形成,而同時,由于驟然加大的阻力,猛然釋放出的彈頭能量被以壓力波的形式向四周迅速傳開,當動能與勢能攜帶著灼熱撕開那密密層層交疊編組的肌肉時,鮮血不可避免的從創口處被釋放了出來。

兩輛日軍的原子火炮車的周圍已經成了一片血肉滿地的殺戮之地,密集的機槍彈雨和詭異而來的狙擊重彈將任何一個試圖靠近這兩輛車的日本人直接打得血肉橫飛。蔣聆微笑著透過瞄准鏡盯視著那兩輛如同死狗樣癱在陸上,並阻斷了車隊的原子火炮車。在這兩輛車的周圍躺倒了太多的日本士兵。一具具奇形怪狀的尸體保持著臨死前的那最終定格的動作。

嘿,又一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從一輛裝甲車的殘骸後縮頭縮腦的冒了出來,一長梭的機槍彈紛飛了過去,敲打得裝甲車身叮叮當當作響。掩護著的幾輛96型輪戰匆匆忙忙的調轉炮塔,-通通通-一陣急速射,壓制了機槍組的火力。車體殘骸後的日軍人一個箭步起身,幾乎就在同時,一枚從側面打來的狙擊彈呼然而至,巨大的沖擊力將他錘倒在地。側臉完全被飛旋而來的子彈給打得開了花,猙獰的創口處,汙濁汨汨得流了出來。

-咔咔咔-撞針發出空洞的撞擊聲,操,沒子彈了,錢鵬飛驚愕了。一群日本人見到瘋狂的火力嘎然而止,意識到土堆後的那個中國人大概是沒子彈了。被噴湧的金屬射流給壓得只能抱頭趴在地上的鬼子們立馬來了精神,怪嚎著爬起身,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