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斜陽 第四十八章節

‘ARJ-21翔鳳’支線軍用客機的機艙內,雷石上將半窩在座椅上,閉目思謂。

“我就不留你們了,作為兩只重拳的指揮官,你們今天連夜就得趕回自己的司令部。”總長的話依稀而在耳邊“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法,10月1日,中央都要在東京舉行盛大閱兵式。”

雷石抬手推開機艙窗戶蓋板,看著那密布在黑天鵝絨樣的夜幕中的星辰。雷石長長歎息了一聲,閉起了眼。十年前的那幕又一次浮現在了眼前。

那應該是第一次接觸總長吧,是在北京軍區司令部一間小小的辦公室。

“陸軍第39集團軍第112機步師335團上校團長-雷石前來報到。”回想起自己當時的那副模樣,雷石仍不由的露出一絲笑意。就在那間小小的辦公室,還站立著其他四位年輕的軍人。

“蔡興宇,南京軍區政治部的、鄭仁罡,國防大學的,他你應該認識的,你們是石家莊陸軍指揮學院的老同學了嘛、郜歸仁,南京國際公共關系學院,國際金融方面的高才、納蘭平初,總參二部的。這位就是在軍內有著新生指揮奇才之稱的雷石,剛剛他已經自我介紹過了”

記憶中那一次的會面並不是很愉快,五個在各自領域都是翹楚的年輕人誰也不服誰,年紀最大的是蔡興宇;而最年輕的則是那個納蘭平初了,才20歲多一點,看上次還像個剛出校門的學生;臉色蒼白,總是一副書卷氣的鄭仁罡;帶著一身儒氣的郜歸仁;還有火氣嘭嘭的雷石,這樣的五個人似乎永遠都不可能合在一起,唯一的例外就是雷石和鄭仁罡了,因為在家莊陸軍指揮學院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同學了。

記得那個時候,對納蘭平初和郜歸仁的印象都不好,這兩個都在20余歲的年輕人一個總參二部的,一個是南京國際公共關系學院的,不用說將來不是進二部就是去三部,雷石是打心眼里對這些搞情報出身的軍官沒有什麼好感。感覺就跟影視作品里的CIA、KGB一樣,整天到處搞破壞,玩暗殺、偷情報,看他們兩個那小白臉的模樣,定是靠著女人撈情報。

想想這些往事,閉眼靜思的雷石露出了點點的笑容。而後便是長達兩個月時間的朝夕與共,一個寢室、一個課堂,從歐洲王室關系到新教徒登上美洲大陸,從裝甲合成指揮到各種槍械的射擊、拆卸。那兩個月的時間,雷石甚至在懷疑是不是總參二部准備將自己吸納進組織呢。

更多的時間里,則是留給了這五個年輕人,愛分析時政的蔡興宇、整天泡在一堆金融書籍內的郜歸仁、成天拿著鉛筆不知道什麼的在紙上畫著的納蘭元初、沒事就湊到一起搞作戰推理的雷石與鄭仁罡,五個人向著四個方向各自走著各自的道路。

直到有一天,那是一個暴雨傾盆的夏夜,雷石記得格外的清楚,外面的雨嘩啦啦的如同傾覆的湖水一樣,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劃破雨幕,將暗黑照亮。就是在這個雨夜里,不知誰先挑起了話頭,從美國的經濟衰退到伊拉克戰爭之間關系這個話題開始,拉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雷石現在已經記不清當時的那場激辯是怎樣收場的,只知道從情報到經濟,從戰略到戰術,涉及了多重話題,軍事理論,戰術推理,當天色漸漸泛亮的時候,五個彼此都不服對方的年輕人驚訝地發現了原來和自己這麼多天來同居一室的戰友居然並不僅僅狹隘在自己的領域。

擅長戰略布局的蔡興宇在做起政工的時候,同樣是很拿手,每一次五個人之間出現裂痕的時候,都是他出來調合。在國際關系學上,從分析到判斷,簡直就是環環相扣;對金融方面異常拿手的郜歸仁雖然射擊、格斗等基礎課程不行,可縱略國際時政的眼光不比蔡興宇差;原以為只會搞陰謀破壞、情報搜集的納蘭平初在指揮作戰上同樣不輸于雷石幾分;看起來病怏怏的鄭仁罡在格斗上幾乎是變了個人,幾次都將納蘭平初揍翻了;而作為軍事指揮奇才的雷石看起來除了指揮之外,別的都不擅長,但他卻是擅長于融合諸人。

當把不屑的目光換成了彼此欣賞的目光時,五個年輕人就這樣的走到了一起。“軍人不能學巴頓、張靈甫”這是短訓結束的時候,當時只是少將主任的總長送給這五個年輕人的話語。

雖然是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老部隊,但從那以後,雷石注意到了他們的軍旅軌跡驟然的發生了改變。似乎一切都在被安排好了的似的。“你們是中國軍隊未來的希望,國家需要你們的是以你們為開始,逐步打造起年輕一代軍人的脊骨,今天只是你們二十人,而明天將會是兩百個、兩千個,未來的中國軍隊的砥柱在哪里,就在你們,在你們帶出來的新生代。”雷石依然清晰的記得那一天在晉升少將軍銜的內部典禮上,主席對他們這些新晉軍官們的講話。

也許就是從他們五人開始,一大批年輕軍官挑起了中國強軍富國的重責。

什麼是軍魂?‘聽黨指揮、服務人民、報效祖國、不為己私’便是軍魂;

什麼是脊梁?‘鋼是脊、鐵是梁’;

什麼是傲骨?‘將無貪生之念、士有必死之心’便是傲骨;

什麼又是責任?“貪生怕死莫進此門、升官發財請走他路”便是責任。

一句句錚錚之言落地有聲,一聲聲豪言狀語讓人熱血沸騰。血脈賁張之間是那百萬由鋼鐵脊梁和森森傲骨為撐,軍魂永在、不乏責任的中國軍人。衛國戰爭,正是這些年輕的中國軍人舍生忘死,挺拔著脊梁,用自己的傲骨捍衛著責任,軍魂依然猶在,井岡山的紅旗永遠不倒。

從那次以後,五個人似湊齊的機會很少了。雷石、蔡興宇、鄭仁罡一直穿著這身松枝綠,而納蘭平初和郜歸仁則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很少穿得上那身軍服了。在雷石的記憶中,納蘭的腳步似乎永遠都沒有停止過似的,從費爾干納到中東,從緬北到南美,似乎他的身影永遠都是出現在這些熱點戰亂地區。而相比之下,歸仁就舒服的多了,上海環球金融中心是他呆得最多的地方。倫敦、紐約、法蘭克福這些金融中心也都留下了他的腳步。

而這一次,兩位總參二部的‘哼哈二將’居然聯手而動,去了與阿富汗只緊鄰而毗的巴基斯坦。這一切難道僅僅就是為了利用阿富汗來遏制歐盟?事情恐怕並不只是像總長說的那樣簡單?為什麼說‘未來干預東南亞的伏筆已經被埋下了’?雷石思索著。

一切都似乎是那樣的充滿著玄機,但又看上去是那樣的簡單,或者這一切都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便可以得出最好的答案了吧。也許吧!

雷石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氣流的變化已經令他感覺到自己所乘作的這架‘ARJ-21翔鳳’支線軍用客機正在開始漸漸的降低高度。睜開雙眼,遠處一片璀璨之澤的大村海軍航空基地已經出現在機翼下方。

巴基斯坦-伊斯蘭堡,這座位于旁遮普省北部的波特瓦爾高原的瑪格拉山下海拔540米的山麓平原上、東臨拉瓦爾湖的城市可以稱的上是一個美麗的花園城市,夏克巴利山頂公園內百花齊放,玫瑰、巴基斯坦的國花-茉莉爭相斗豔。伊斯蘭堡同樣還很年輕,1961年開始興建,1965年巴基斯坦將首都距離伊斯蘭堡不過11公里的古城-拉瓦爾品搬遷過來。

站立在拉瓦爾湖西面的旅游勝地-夏克巴里山山頂上,納蘭平初看著那株烏柏樹沉默不語,這棵象征中巴友誼的烏柏樹是1964年,周文正公親手栽下的,也是這塊專門供來訪外國政府首腦植樹留念的園地上種下的第一棵樹。現在這棵樹已經是枝繁葉茂了。月光搖曳著納蘭平初那修長的身影,淡淡的月色在他的身上鍍滿了銀碎。風輕輕飛揚著。

“閣下,差不多時間了!”絡腮胡恭恭敬敬的提醒到。這位對納蘭充滿著恭敬,幾乎如同仆人樣的壯漢是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ISI)-聯合情報/北方局(JIN)-行動負責人-阿卜杜勒-阿米德,自從那一年被公派到中國南京國際公共關系學院學習以後,這位巴基斯坦少校便對他的學員隊隊長-中國情報部門的新生力量-納蘭平初充滿著敬意。

納蘭平初回身看了看山下的伊斯蘭堡市,那片璀璨的燈火在夜空下格外的輝煌。“多美麗的一座城市,阿米德,你應該為你的祖國感到自豪與驕傲!”納蘭扭頭說到。

的確,伊斯蘭堡是一座相當優美的城市,而且規劃也很合理。垂直相交的市區交通干線把整個市區整齊地劃分為大小相等的幾十個區,行政區、公共事業區、中央商業區、住宅區、工業區、大專院校區和外國使館區等等。總長度有25公里的蘇拉瓦底大道和克什米爾大道從東到西橫貫伊斯蘭堡城市分為南北兩部分,城區最東頭是行政區和外交使團區,區內建有總統府、議會大廈和政府各部的辦公大樓。總統府坐東朝西,面向全市,雄偉壯觀。行政區南側是外交使團區。西側是一條寬闊的憲法大街,隔街相對的是公共事業區,內有國家銀行、電信電報局、廣播公司、電視台等單位。整座城市無論是在布局還是在規劃上都很是合理。

“所以我們更需要捍衛我們的國家,這里不是屬于那些邪惡的印度人以及那些歐洲國家的城市,這片驕傲永遠只屬于巴基斯坦。”阿卜杜勒-阿米德說到“美麗的伊斯蘭堡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向著我們永遠的朋友-中國敞開著歡迎的懷抱的。”阿米德補充了一句。

“走吧,不能讓我們的客人等太久。”納蘭瞥了一眼山下那片燈火輝煌的城市,帶著些許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