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用刑

老大夫仔細檢查香囊後,緊鎖的眉頭不僅沒有疏松,反而多了一份困惑,呆呆的凝望著手中的香囊,不發一語.

"怎麼樣,可是它?"

淳于非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他希望這就是那子母香,這樣軒就有救了,另一方面,他希望這不是子母香,這樣婉蕾就可以洗脫嫌疑,證明他在冤枉她,這糾結的心情讓他看起來尤為的迫切.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老大夫抬起頭望著他,搖頭歎道.

該死!

淳于非只感覺怒火直沖額頭,這都什麼時候,他還有心情在這故弄玄虛.

略微閉上眸子,當他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底已是一片平靜.

"此話怎講?"

他溫聲問道.

"這香囊里確實藏放的是子母香,但是若是沒有一味藥引,這子母香形同于無,並無任何作用,所以我需要知道那藥引是什麼,再加上這香囊里的材料,文王的毒方可化解."

不知為何,面對和顏悅色的睿王,老大夫的壓力反而更大,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這香囊里藏的真是子母香!

淳于非心底一沉,眸底染上一抹狠絕,冷聲道.

"簫俊,將她弄醒,我要知道藥引是什麼!"

"是."

簫俊上前輕點她的穴道,原本昏迷的婉蕾頓時蘇醒過來,只是臉色卻蒼白的可怕.

"香囊我已經找到,藥引是什麼?"

淳于非眯著眼,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貼到她的面前,柔聲問道.

婉蕾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他現在這個樣子,讓人的血液里都感到一陣寒冷.

費力的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什麼藥引,讓她說什麼.

"不說?"

他嘴角的笑容更濃,可是眸底卻越發的冷然.

那個人是誰,讓她如此的死心塌地.

莫名的,他的心底升起一抹妒意.

"那你可要嘗嘗萬蟲噬心的痛苦嘍."

說完,他直起身體,對簫俊使了一個眼色,坐到了一旁,翹腿觀望著,可是隱藏在袖中的大手卻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萬蟲噬心,那痛苦他曾經嘗過!

"……二哥……"

就在婉蕾閉上眼睛准備承受一切的時候,床榻上的淳于軒卻突然醒來,嘶啞開口.

"三弟!"

淳于非聞聲嗖的一下竄到他面前,執起他的手,神情略微激動.

"不要……"

淳于軒費力的吐出兩個字,目光瞟向婉蕾.

"三弟,香囊已經找到,這就是證據,你還要相信她?"

淳于非眸色一沉,對于淳于軒對婉蕾的信任,心生不快.

"婉蕾……"

婉蕾吃力的走到他的面前,蒼白的臉頰上已經蒙上一層汗水.

"三爺,真的不是我."

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滴在淳于非的手臂上,燙傷他的心.

"我知道……"

淳于軒努力的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目光略有責怪的望向淳于非,怨他不該如此對待婉蕾.

"那香囊是梅夫人送我的,因為香味獨特,所以我就帶在身上,至于什麼藥引我真的不知道."


婉蕾收起淚水,努力的說著.

她知道,此時不是訴說委屈的時候,她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救他的命,只要那個人相信的話.

"姑娘,在接過香囊之前,可有喝過什麼,或者吃過什麼,聞過什麼?"

老大夫突然開口問道.

"這……我只喝了一碗涼湯……"

"你是懷疑那碗涼湯是藥引?"

淳于非目視老大夫,神色凝重道.

"現在只能姑且一試."

"好,我這就去找梅兒"他掃了一眼身邊的婉蕾,又望向淳于軒低聲道"三弟,我一定會救你性命."

望著他挺拔英俊的背影,婉蕾的嘴角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這個男人是要說他有情還是無情?

疲憊的靠在床邊,她蒼白的臉上浮動著隱隱的憂傷,肩膀處鑽心的疼痛在時刻提醒著她,這個男人曾經對她做的事情,也許這些日子的曖昧調情只是他的解悶方式,一旦真的發生什麼事,她以為的情意就會瞬間化為烏有,原來,一切不過是她的南柯一夢.

"別怪他……"

淳于軒嘶啞著開口,蹙眉忍受著身體冰火相煎的感覺.

婉蕾抬眸望向他,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她不怪他,怪只怪自己的單純,她曾經因為他對她的信任而興奮不已,現在也因為他的質疑而飽受傷害,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與人何干.

這是古代,她怎麼會以為自己是不同的,能如此輕易博得一個王爺的信任與愛護.

"大夫……幫她接上胳膊……"

"不!"

婉蕾搖頭拒絕.

淳于軒蹙眉望著她,不明白她的舉動為何.

"這樣省事."

她淡淡的說著.

淳于軒先是不解,隨即露出一絲恍悟的神情,她是怕二哥不信任她,再次動用武力逼她說出真相.

看來,二哥真的傷透她這顆七竅玲瓏心.

許是因為疲累,許是因為痛楚,她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最終一片黑暗襲上眼前,她昏睡過去.

許久,當她再次睜開雙眸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紫筠擔憂的神情.

"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紫筠的傷勢還未痊愈,說起話來有點模糊不清.

"我怎麼在這里?"

婉蕾搖搖頭,意識還停留在淳于軒青紫的臉龐上.

"簫俊將你抱回來的,只說你受了傷,其他的沒說什麼."

紫筠起身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的滋潤著她干涸的嘴唇.

他能說什麼?說這身傷是他造成的嗎?

婉蕾咧嘴苦笑,卻扯動了嘴唇上干裂的小口,滲出血絲.

"別動,你昏迷了三天,嘴唇都裂開啦."

紫筠心疼道.

她昏迷這麼久?那淳于軒怎麼樣了?毒是不是已經解了?

想到這里,婉蕾掙紮的想要起身,卻被紫筠按回床上.

"去哪里?哪兒也不許去,舊傷未好,又添新傷,還說我不知道珍惜自個,你就珍惜了嗎?"

想到那天,她面色慘白,毫無生氣的被人抱回來,她的心現在還沒有辦法平靜.

"我……"

婉蕾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


"說什麼也沒用,王爺說讓你在床上休息,哪兒也不許去."

王爺?

婉蕾神情一怔,掃眸望向紫筠,冷聲道.

"淳于非來過?"

紫筠聞言,秀眉擰成一個結,低聲訓斥道.

"王爺的名諱你怎麼可以直呼,若是被他人聽見,小心要挨板子."

婉蕾深知紫筠的脾氣,也未與她爭辯,心中卻在暗忖,淳于非將她帶回睿王府,是監禁還是另有其他的意圖?

只是,她無法猜透他的想法,而他在她蘇醒後也一次未曾來過,守在自己不大的房間,她安靜的出奇,甚至很少踏出房門.

一晃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婉蕾的傷勢早已痊愈,但是身子卻愈發的單薄,消瘦的面容上嵌著一雙大大的水眸,顯得楚楚可憐.

初秋時分,天色湛藍,泛黃的樹葉隨風飄落,在空中打著旋轉,看起來是如此的孤獨無助.

婉蕾站在床邊,凝視著窗外的秋景,她的此時此景與這落葉有何不同.

唉!

幽幽的歎口氣,她轉身想要取杯水喝,卻在回首的一刹那定格在原地.

久久,她一臉平靜的俯身道.

"奴婢參見王爺."

奴婢!

這兩個字讓淳于非黑瞳一縮,但是神情卻未改變,依然噙著笑,柔聲問道.

"身體如何,可有不舒服?"

婉蕾依然低著頭,平聲回道.

"奴婢一切安好,多謝王爺關心."

淳于非盯著她的頭頂,許久都沒有開口,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一動不動,看她就這樣低著頭,躬著腰,淳于非終究沒有擰得得過她,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將她扶起.

只是,他剛剛伸出手,婉蕾就已經如針紮一般的躲開,那下意識的保護動作讓淳于非的大手停在半空,半晌後才悻悻放下.

瞧著她防備的神情,淳于非苦澀一笑,在他對她做出那些事後,他還能奢求她如以往一樣待他嗎?

徐步走到桌子前,他一撩長袍,坐在木椅上,言道.

"我看你的傷勢好的也差不多了,我還有些事想要你幫忙."

婉蕾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淡道.

"王爺言重了,王爺有事自可吩咐,奴婢一定竭盡全力."

這一聲奴婢落入他的耳中,聽的是如此刺耳,淳于非臉上的笑容終于淡去.

"你這是在生氣嗎?氣我如此對你."

婉蕾搖搖頭,一臉的平靜,盈盈秋目就這樣凝視著他,不帶一絲情緒.

"奴婢不敢."

"不敢?"淳于非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不顧她的抗拒,強硬的抬起她的下顎,低聲道"若是不敢,你這一聲聲奴婢是說給誰聽的."

婉蕾聞言,嘴角扯開一抹淡淡的笑容,冷聲道.

"不用說給誰聽,奴婢本身就是奴婢,不自稱奴婢稱什麼."

"你……"淳于非氣結,半晌後才幽幽道"我要你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

婉蕾平靜的眸子終于染上一抹情緒.

"王爺認為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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