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戲郡守

陽光燦爛的午後,他們一行人終于趕到了綏棱郡,還未到城門,遠遠的就看見一群身著官服的人守候在門口,為首的正是綏棱郡的郡守馬常在.

"王爺,地方官員正在城門准備迎接."

蕭俊放慢了腳步,望著馬車內說道.

"一切如常就好."

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聲音從車內飄了出來,婉蕾坐在馬車里,挑起珠簾,悄悄的掃向外面,只見炎炎烈日下,身著官服的大小官員整整齊齊的戰列在城門旁,仗勢頗為壯觀.

馬常在肥胖的身體站在烈日下兩個時辰,手中的儒巾已經被汗水濕透,都能擰出水來.

終于,在看到淳于非的馬車時,綠豆大的眼睛放出了光彩.

提著長袍,他急切的挪動著肥胖的身體,迎上前來,躬著身子問道.

"屬下綏棱郡守馬常在叩迎睿王."

他這一聲,跟隨在他身後的眾人也紛紛跪落在地,低頭請安.

淳于非懶懶的撩起車簾,瞪了一眼一臉好奇想要探出頭的婉蕾,遂又望向地上跪著的人,懶聲道.

"馬常在,你怎麼知道馬車里做的就是我,如果不是,豈不是跪錯了人?"

馬常舔著一張笑臉,不顧額頭已經成流的汗水,諂媚道.

"王爺豈是凡人,遠遠的卑職就看見一片祥云尾隨馬車而來,馬車上坐的不是王爺又能是誰呢."

幾句惡心至極的拍馬之言,被他說的情真意切,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一般.

婉蕾面露厭惡之色,不由撇撇嘴,拌了一個鬼臉,這個人還真是一副標准的當官嘴臉.

什麼祥云?

分明就是已經派人摸好了行蹤,早早等在城門口,瞧那張胖的像豬一樣的大臉,此刻已經被曬的通紅,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恬不知恥!

婉蕾的滑稽表情淳于非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難掩心底的笑意.

"難得馬郡守如此有心,天氣這麼熱,不如進馬車里如何?"

馬常在一聽,激動的差點流出眼淚,連連擺手道.

"卑職一身汙垢,怎能髒了王爺的馬車,卑職只要能追隨在馬車左右就是卑職的前世修的福分了."

見他越說越誇張,婉蕾的神情也越來越誇張,看的淳于非不得不輕哼出聲,以示警告.

"哎,此言差矣,馬郡守怎麼也是朝廷命官,怎能跟在馬車後面"說著,他嘴角微微上揚,黑瞳閃過一抹異光,望向婉蕾道"讓馬郡守上馬,你來牽馬!"

什麼?

婉蕾難以置信的望著他,一雙杏眸恨不得將淳于非瞪出一個大窟窿來.

讓她給這等人牽馬,她是在逗她玩嗎?

"怎麼?本王說的話不想聽嗎?"

見他半天沒有動靜,淳于非臉色一沉,聲音籧冷,只是黑漆的目光卻泛著點點笑意.

他就是想逗逗她,見她如此討厭這個馬常在,他心底的搞壞因子蠢蠢欲動,想要看看古靈精怪的她會做出什麼舉動.

瞥見他眼底的笑意,婉蕾櫻唇抿成一條線,不情願的走下馬車道.

"那卑職恭敬就不如從命了."

馬常在沒想到會受到睿王如此禮遇,綠豆大的小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線.

他笨拙的踩著馬鐙子,在旁邊官員的扶持下,連滾帶爬的坐在了馬背上,滿臉紅光.


水眸斜睨著馬背上樂的合不攏嘴的郡守,婉蕾低下頭,黑瞳閃過一絲狡黠.

只見她左手微動,兩只之間突然多出了一根繡花針,然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中的銀針迅速的紮入馬背.

馬兒吃痛仰天長嘯,婉蕾則趁機松開缰繩,一臉驚恐的跳到一旁,可是眸底卻布滿盈盈笑意.

"王爺……這馬……"

馬常在驚恐的趴在馬背上,嚇得失控的雙手胡亂的想要抓住什麼,可是卻不想手中握住的竟是馬兒長長的鬃毛.

馬背受刺,再加上鬃毛被人所抓,痛上加痛的馬兒揚起前蹄發了瘋一般的沖進了城中.

婉蕾原本只是想戲弄他一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先是怔愣片刻,隨即轉向蕭俊神色焦急道.

"蕭大哥,馬兒受驚,恐會傷及無辜……"

是的,她此時關心的是城中的百姓,而不是馬背上的郡守.

婉蕾的小動作也許別人看不到,可是在練武人的眼中,這點小伎倆又怎會瞞天過海.

蕭俊身形一閃,立即策馬狂奔,直奔城內追去.

婉蕾見狀,側身飛上一旁的馬背,也尾隨而去.

淳于非沒想到她會跟上去,原本看好戲的心情頓時消散,喝令一旁的侍衛下馬,他自己也狂奔而去.

繁華有序的街道此時已經亂成一團,街道兩旁小販販賣的物品灑落在地,人們臉上均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婉蕾有些歉然的掃了一眼混亂的場景,她只是看不慣郡守諂媚的模樣,卻不想給城中的百姓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風馳電掣間,他們已經追上了奔跑的駿馬,馬背上的馬常在緊緊的貼在馬背上,死死的拽住馬背上的鬃毛,但是卻只是適得其反.

午後的陽光灑在青石路上,發出耀眼的光輝.

迎著陽光,簫俊眯著眼睛,瞅准時機,騰地一下從馬背上騰空而起,身如蛟龍,直追而去.

起身時,他手中握著幾根銀針,修長的手指一甩,准確無誤的射入駿馬的前蹄,馬兒吃痛,猛地跪倒在地,將馬背上的郡守直接甩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待他飄飄然落地時,馬常在已經一身是傷,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郡守大人,你怎麼樣了?"

簫俊上前關切的問道.

"呃……痛……"

馬常在微微動著已經腫脹的嘴唇,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就在此時,婉蕾與淳于非也先後趕到,婉蕾利落下馬,一臉歉疚的上前道.

"我扶您起來……"

見他如此痛苦,她的內疚更深,想要伸手扶他一把,但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別動他,他身上骨折的地方頗多,小心紮到內髒."

淳于非翩然躍下馬背,站在他身後沉聲道.

婉蕾聞言,伸出去的手立即縮了回來,回頭瞅了一眼他,將頭壓得低低的,不發一語.

她知道,是他她的錯才導致郡守受傷的,而這一切簫俊應該早已看到,她要不要出來承擔責任?

她抬起眸子,剛想開口,卻被淳于非一個眼神制止,將到嘴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片刻後,大批人馬浩浩蕩蕩的進了城,閑雜人等見此陣仗紛紛都退到了一旁.

"怎麼傷的這麼重?"


淳于非蹲下身子,蹙眉道.

婉蕾的頭壓得更低了,一臉的悔不當初.

"還不差人去尋大夫,你們的郡守傷成這個樣子,你們怎麼還傻愣在這里?"

淳于非的目光掃向周圍呆愣的眾人,淡聲道.

"是,是,是……"

其他的官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瞬間忙亂起來.

看著這景象,淳于非眼底劃過一絲冰冷的雪華.

這些人,是在等此機會獻殷勤嗎?就連自己上司的安危都可以不顧,呵呵……

經過剛才那血腥的場面,婉蕾變得老實了許多,一聲不吭的跟在馬車的後面,嬌靨皺在一起,一副後悔的要死的模樣.

"看你還敢不敢胡鬧."

淳于非不冷不淡的聲音落入東沽的耳中,婉蕾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並沒有開口辯解,只是眸中的內疚又多添了幾分.

"她也不是故意的,王爺."

紫筠從馬車里探出頭來,替她求情道.

"不是故意的?"淳于非嘴角半勾,徐聲道"看她的模樣就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了,只為逞一時之快,若是讓其他人知道,可是謀害朝廷官員的大罪."

"我……我只是看不慣他諂媚的嘴臉,城外百姓流離失所,他卻帶著眾人干耗在城門口,只為巴結獻殷勤……"

"明明就是自己的任意妄為,還要找尋借口!"

淳于非眸光攸地轉冷,厲聲喝道.

"我知道錯了!"

婉蕾臉色微紅,第一次承認錯誤.

"行了,別跟在後面了,上車."

淳于非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樣,不由心頭一軟,語氣也變得和緩.

可是,奈何她卻像鐵了心一般,說什麼也不肯上車,只是低著頭默默跟在馬車後面.

見此情景,淳于非無奈的搖搖頭,只好重新做回馬車,

她對馬常在的厭惡他早就看在眼里,之所以安排她為馬常在牽馬,就是為了讓她有所行動,攪亂他們的陣腳.

可是,看著她原本快樂的一張笑臉皺在一起,他的心也開始變得煩躁.

淳于非一行人被安排在東邊一處優雅的桃園中.

看這格局和裝飾,這里似乎是轉為接待重要客人而備至的園子.

院內水榭樓閣,玉宇樓台,一株株桃樹佇立在圍牆旁邊,微風拂過,帶來一縷清香.

"王爺,這住所可滿意?"

說話的是郡守的師爺,遂良.

看來此人頗為受寵,按理說郡守受傷了,那麼接待的任務應該由次一等級的官員承擔,可是這個師爺出面時,眾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服,反而比對待郡守更多了一份恭敬,這讓淳于非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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