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小紅人

"呦,睿王府還真是大氣,雜家孫女兒的一條命用銀子就可以買得起嗎?"

一道奸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原本慌神的幾個人頓時來了精神,仿佛救星到達一般紛紛沖了出去.

一會兒,一個臉色蒼白,油頭粉面的老頭子被扶了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濃重的胭脂味道.

"是他!?"

紫筠神色一怔,不禁低聲說道.

"他是誰?"

婉蕾回首望她,一臉的不解

"李公公,太後身邊的紅人,此人陰險狡詐,心胸狹窄,切莫得罪于他."

紫筠忍不住在她耳邊提點道.

就在兩人耳語之間,李公公已經一臉陰笑的走到她的面前,神情倨傲道.

"就是你開口,用銀子買雜家孫女兒的命?"

"你孫女兒?"

婉蕾微微一怔,目光不由瞟向他的下身,難不成他不是太監?

見她的神色,李公公頓時臉色漲紅,尖聲喊道.

"怎麼?雜家就不能有孫女兒嗎?你是哪來的賤婢,竟敢和雜家如此說話?來人,還不掌嘴!"

一直隱藏在後面的梅夫人聽此,不由面露微笑,嫋身上前,嬌滴滴道.

"妾身梅婷見過公公."

李公公聞言,略挑眉毛,滿意的點點頭.

"還是梅將軍的千金乖巧,既然如此,就勞煩你去替雜家掌嘴."

"是."

梅夫人嘴角噙起一抹陰冷的笑容,轉身朝婉蕾走去.

婉蕾見此情景,不由冷冷一笑,斜睨了一眼梅夫人,如劍鋒般懾人的眼神頓時凍結住她嘴角的笑意.

"那個什麼公公,你似乎弄錯了,這里是睿王府,不是你的和珅宮,到這里發號施令,還輪不到一個……太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公公自幼進宮,伺候太後已經有二十余年,即使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也要禮讓三分,想不到,這個側王妃不禁毫無尊重,甚至還專挑他的避諱,這不禁讓人懷疑,她究竟是膽識過人,還是腦袋有問題,

"你……你說什麼?"

果不其然,李公公在聽到皖蕾的這番話後,頓時氣的臉色青白,頭頂冒煙,跺著腳吼道.

紫筠見此,深知皖蕾若再開口必會徹底激怒李公公,一咬牙,身影一閃擋在皖蕾面前,陪笑道.

"公公,王妃年紀尚輕,不知輕重,還請李公公看在王爺的面上,不予計較."

"呦,何時王府里的丫頭越來越沒規矩,真是各個都拿自己當主子."

梅夫人站在台階下面,瞥了一眼躬身的紫筠,目露惡毒.

"反了,反了,若是讓老祖宗知道非要氣出病來不可,今日雜家就逾距,題睿王教訓教訓這些奴才,給雜家掌嘴!"

皖蕾沒有想到紫筠會沖出去,仗著自己是側王妃,她篤定這些人不敢拿她怎麼辦,但是紫筠只是一個丫鬟,若是這個死太監一口咬定她,她豈不是要吃虧.

"誰敢……"

皖蕾情急之下,尖聲喝著,只是,就在她出聲之際,紫筠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抽打著自己的臉頰,霎時,嬌俏的容顏多了幾道清晰的五指印,染紅了皖蕾的秀眸.

"哼,雜家允許你停才能停."

李公公見此,得意一笑,昏黃的眼珠望向皖蕾,似在炫耀自己的影響力.


該死!

皖蕾此時周身早已爆發出懾人的戾氣,為何每次她闖禍,受傷的都是紫筠?

幾步上前,她一把抓住紫筠皓腕,強行制止她機械的動作,凝聲道.

"我不說過,你的命是我救得,所以你若不珍惜她,請讓我來珍惜."

紫筠怎會不明白她眼底的盛怒,但是此時此刻這是唯一可以讓李公公不再鬧下去的方法.

"別擔心,我可是側王妃!"皖蕾給她一個信心滿滿的笑容,將跪在地上的她扶起來,轉過頭對旁邊的人說道"去給紫筠上藥."

"是."

"慢著,雜家何時說過可以停下來?"

李公公眉頭一皺,扯著嗓子說道.

現在,皖蕾已經徹底被惹怒.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李公公面前,漆黑的雙眸早已染上千年寒霜,望向他的神情,更是冷如寒風,烈如炎陽.

"李公公難道除了少了一樣東西,還缺了耳朵嗎?我記得我適才說過,這里是睿王府,除了王爺,我最大,我說讓她走,她就可以走,李公公切莫擺錯了位置,認錯了身份."

一席話,說的李公公臉青一陣白一陣,自古以來,太監最不願意別人提及的就是他們的隱諱,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侮辱他,這口惡氣不除,真是枉他在皇宮里活了一輩子.

"你最大?"一挺腰杆,李公公細著嗓子詭異笑道"難道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句話,不僅將她打入死牢,即使是淳于非也一並牽連進來,誰讓她說,除了王爺,她最大!

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頓時臉色慘白,這話要是傳出去,整個王府上下誰能逃脫.

這可是謀反大罪,是要誅九族的!

皖蕾沒想到這個死太監竟然如此狡猾,一句話就將她套在其中,不過她也不是什麼等著挨打的主,只見她眸光一轉,立即接道.

"若是按照李公公適才的威風勁,恐怕我這一人之下,也是在你之下啦!一個內宮閹人,竟然敢在睿王府大呼小叫,不知你是依仗了誰,竟敢對皇家親眷如此不敬?"

"你……"李公公氣結"好一個牙尖嘴里的死丫頭,雜家還真是應該讓太後瞧瞧,現在執掌睿王府的是何人?"

說完,他一甩衣袖,氣呼呼的朝門外走去,利落的腳步全無適才讓人攙扶進來的病態.

只是,他還未走王府的大門,就被一個人迎了回來.

"咦,這不是李公公嗎?今兒怎麼有空出來走走,本王記得太後的身子不好,身邊可是離不開人."

輕輕淡淡的聲音傳入李公公的耳里,他的眼底不由露出一絲慌張.

怎麼會在這里遇到他?

但是既然已經碰到一起,他又怎麼能不打招呼.

李公公只好硬著頭皮作揖道.

"奴才參見文王."

原來,在這時出現的正是淳于軒.

淳于分的目光越過李公公,望向寒風中傲然挺立的紅衣女子,眸底閃過一絲眷戀.

只是,下一秒鍾,和煦的笑容卻將一切掩蓋.

"李公公不必多禮,李公公親自前來,可是太後有什麼口信要傳給二哥?"

淳于軒溫和的笑著,狀似隨意的問話卻藏著綿綿針芒,刺的李公公心底發慌.

"王爺多慮了,奴才此次出宮純屬私事,與太後她老人家無關."

雖是隆冬季節,李公公的額頭卻見一層薄汗.

"私事……"淳于軒輕輕的咀嚼著這兩個字,一臉好奇道"什麼私事要來這睿王府,不知李公公可願說給本王聽聽?"

見他既已開口,李公公也不好不做回答,只得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始末道出,其中還不忘添加皖蕾對他的侮辱.


閹人!

虧那丫頭想的出來.

淳于軒眨眨俊眸,壓住眼底的笑意,嚴肅道.

"竟有此等事情,若是李公公所言屬實,那女子必須嚴懲才是."

聽他這一說,李公公似乎覺得自己勝算更大,竟然停下腳步,目露精光道.

"既然王爺也在場,那就請王爺給奴才做個見證,日後睿王若是追問下來,奴才也有個人證."

"好,好,好!"

淳于軒點點頭,溫潤一笑,徑直朝里面走去,李公公一臉奸笑的跟在後面,眼神惡毒.

"參見文王."

皖蕾盯著他溫潤的笑容,微微俯身請安道.

"你是……"

停在她的不遠處,淳于軒凝聲問去,笑容終于不再.

他今日前來,只想親爾證實他所聽到的,不想卻在外面聽到這一幕,若是他不及時出來制止李公公離去,恐怕今夜這皇宮就不會太平.

"妾身皖蕾參見王爺."

皖蕾將頭壓得更低,不知為何,她竟有種心虛的感覺.

妾身?

"你是二哥的側王妃?"

淺淺如月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他問的很輕,清澈如水的眸子盈盈的望著她,宛如在問一句平常的話語,可是,皖蕾卻感覺自己的心猛地一痛.

只因為,她讀懂他笑容背後的苦痛.

他對她,真的上心至此嗎?

"是."

一個字,她卻感覺有千斤重.

"哦,是這樣!"

他的笑容懵然放大,宛如月色下突然綻放的曇花,雖然絢爛,但卻透著悲涼.

那一瞬間,皖蕾清晰的聽到某種東西碎掉的聲音.

"李公公,你可知她是側王妃?"

皖蕾的回答,讓李公公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他們請他來的時候,只是說她是王爺的寵妾,卻從來沒有提及側王妃三個字,若她真的是側王妃,今日他可是托大了.

畢竟,論起品階,他是六品,而側王妃卻是二品.

不過,事情都已至此,他只能硬撐下去.

"恕奴才耳拙,奴才從未聽過睿王府有過側王妃,而且奴才想,太後也不會喜歡這等卑賤的下人成為王妃."

"你想?"淳于軒微微挑眉,清淺笑道"想不到李公公在太後身邊多年,竟然可以輕易的揣摩出聖意."

一句話,李公公臉上的血色褪去,緊張道.

"老奴一時口誤,還望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

揣摩聖意,這是當今聖上最忌諱的事情,這個文王果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