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睿王大婚

"你不問我為什麼?"

淳于非囁喏開口,眸底劃過一絲痛苦.

如果她大哭大鬧,他的心情反而會好受一些,可是現在的她,平靜的望著她,賢淑的問著他,她需要做什麼?何時起,他的皖蕾,也學會隱藏情緒,不再隨心所欲.

"不用問我也知道,如果對你沒有幫助,你怎麼會答應此事,畢竟傷害我,你的心也不會好過."

皖蕾淡淡一笑,如桃花般嬌豔的笑容中卻透著一絲淒涼與哀傷,他愛她,卻不得不傷害她,多麼可笑的事實.

"皖蕾……"

"別說了,我都知道,我只是有些累,想回去休息."

擺擺手,皖蕾的步伐突然之間變得緩慢而沉重,這一天,終究還是要來!

三日後,皇上果然頒旨封妃,堂堂朱雀公主下嫁一個王爺,明眼人都看出睿王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一時間,聖旨頒下當日,王府門前車水馬龍,人潮絡繹不絕,到處都是賀喜與恭維之聲.

云裳羅衣,珍珠翡翠,皖蕾一襲盛裝出現在眾人面前,宛如當家主母一般的招待寒暄,引來一陣怪異的目光.

朱雀公主就要入府為妃,她這個側王妃為何還笑的如此從容?

忙碌一日,熙攘喧鬧終于漸漸淡了下來,不過是一日的功夫,王府已是遍地的狼藉,全無往日幽雅清淨.

回到房間,皖蕾摒去他人,獨自一人坐在燭火之下,打量著銅鏡中的女子,何時起,鏡中的那個人看起來如此的陌生,眉還是那道眉,眼還是那雙眼,只是已經不再清澈,幽暗深遂,竟然與淳于非是有幾分的相似.

六月時分,天氣悶熱,可她感覺到的卻是徹骨的寒冷,一絲絲,一縷縷,透過華衣,直逼她的心尖兒.

這些年,雖然她從未過問過他在外面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從他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他面臨的處境.

大皇子與四爺竟然連成一氣,在朝堂之上屢屢打壓淳于非這一派,加上那次巡視,淳于非得罪一些大臣,所以他的處境可謂舉步維艱.

如是沒有一方勢力支持,即使再高的才華,也無法撼動大皇子的根基,所以,他選擇惠芷雪.

迎娶她,相當于得到整個朱雀的支持,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

她終究是一個女人,看著自己的男人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拜堂成親,看著他們一起邁入洞房,那需要多麼豁達的氣度與驚人的勇氣?

如刀削般的蔥白玉指輕輕的撫上銅鏡中女子的臉頰,觸手的卻是一片冰冷,是不是她的臉頰也如這銅鏡中的女子一般冰冷?

反手欲爬上臉頰,卻有一只大掌代替她輕輕的撫摸著她,略有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她如玉的容顏,刺痛了她的心底的一根神經.

下意識的,她扭頭避開他的觸碰,眸底第一次升起一縷防備.

"別躲我!"

他的大掌固執的追逐著她的嬌靨,最終將她的臉頰貼在自己的掌心,俊逸超群的容顏露出淡淡的哀傷.

他最終還是傷著了她!

"外面的人都散了嗎?王爺這個時候入內室,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皖蕾勉強提起一絲笑容,依舊的眉眼卻透著淡淡的疏離.

"如果心里難過,你可以哭出來,面對我,不必強顏歡笑."

淳于非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沙啞,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臉頰上下移,輕輕的撫上她散落在肩的墨絲.


執起妝台上的象牙翡翠玉梳,他輕輕的梳理著她順滑的發絲,周身籠罩著一層氤氳的柔情.

他不會忘記,今日在面對他人時,她嘴角噙著的高貴而孤傲的笑容,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將她緊緊抱入懷中,扯去那令他窒息的笑容.

可是……

他不能!

此時,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隨心所欲的二皇子,他的身後,跟隨著千千萬萬願意為他赴湯蹈火之人,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可能牽扯著無數人的性命.

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保護入髓的女子,卻成了第一個受傷的人,他選擇的這條路,究竟是對是錯?

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皖蕾幽幽歎了一聲,回首輕輕的環住他的腰身,貼在他的懷中傾聽著他的心跳聲.

不是她要強顏歡笑,只是這幾年下來,她竟然分不清什麼是真實的,什麼又是虛假的,笑的久了,竟然忘記了該如何哭泣.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我,她是公主,離鄉背井嫁入王府必有許多陌生,你要……多照顧她些……"

說出這一番話後,皖蕾竟然有種想笑的沖動,原來做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竟然如此簡單.

只是,她的笑容還未綻放,她的發梢就已經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用力的拉扯著,頭頂上火辣辣的痛楚讓她不由微揚螓首,抬眸望向他.

他的臉色此時陰鷙的可怕,宛如天空中密布的烏云,壓得人喘不氣來,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卻凝聚著凍人的寒霜,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讓六月的驕陽失去溫度.

他在生氣?

一抹倔強席上眼底,皖蕾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承受著一波甚過一波的痛楚.

這個時候,該生氣的人是她好不好!

久久,就在皖蕾以為這場對視將無限期的延續下去的時候,他的口中逸出一聲輕微的,無奈的歎息.

隨即,他俊顏俯下,微涼的薄唇深深的印在她的紅唇上,拽著發梢的大掌改為握著她的腰肢,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揉進身體一般的用力……

感受著他的怒氣,嘴角的疼痛反而勾起皖蕾心中壓抑已久的一絲狂野,她眸色一沉,猛然反客為主,掌控著這場激吻的局面,學著他往日的模樣,開始瘋狂的掠奪著他口中那抹陽剛……

他們兩個人宛如兩只野獸,彼此撕咬著,啃噬著,卻又糾纏著,從內廳到臥房,一路上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瓷器破碎的聲音,他們宛如兩只流血的,准備互相療傷的野獸,發泄著內心的恐懼與壓抑……

久久,激情過後,幾縷已經濕透的發絲粘在她的臉頰旁,她的墨絲如瀑布一般鋪張開來,與他的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略微抬眸,淳于非盯著眼前的情景,黑瞳微縮.

半晌後,他輕輕的拾起她的一縷發絲,將它與自己的纏在一起,打上了一個結,眸底帶著某種執著.

"這是做什麼?"

皖蕾聲音嘶啞慵懶,帶著一絲媚人的性感.

"此為結發,從此以後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上天入地,碧落黃泉,你都是我今生唯一的發妻."

這是他的誓言,她雖然不是他的正妻,但是他要讓她知道,今生來世,他願意結發之人,只有她一個!

怔怔的望著發絲上的那個結,皖蕾神色複雜,她明白他的心意,一如他了解她一般.

他這是在給她誓言,讓她安心.

可是……


一想到那個女子明媚如陽光一般的笑容,清澈如泉水一般的雙眸,她的心怎麼也無法變得豁然.

"淳于非,有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應我?"

她望著他,眸子出奇的亮.

不知為何,淳于非的心底一顫,聲音略有嘶啞.

"什麼事?"

"若是有一日你不再如我愛你這般愛我,能不能放我走?"

"不!"

淳于非心頭一痛,大掌緊緊的抓住她的雙臂,指節發白.

這是他最怕的事情,她已經動了離開的念頭,雖然說的清楚,是他不愛她的那一天,可是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還會發生什麼,她的承受能力還有多少!

他可以笑看風云變化,居高睥睨萬千兵馬,但卻沒有辦法承受她的離開……

"我只是說說,除非你不敢保證你對我的愛,或是你現在就已經嫌棄我青春不在……"

皖蕾感覺到他眸底的恐懼,心頭一軟,不由抬起璀璨的星眸調笑道.

"從今以後,即使說也不可以!你是我的命,若是有一天你真的離我而去,那我就讓天下所有的人一同陪我哀傷!"

淳于非的黑瞳染上一抹血色,妖異的瞳仁閃爍著她從未見過的風光光芒.

這一刻,她突然感到一絲徹骨的寒冷.

若真的有一天,她悄然離去,這天下是不是再也沒有現在的鳥語花香?

倉皇的起身,她想要逃離這窒悶的氣氛,可是發鬢間傳來的一陣火辣辣的痛楚讓她意識到,她的發絲早已和他纏繞在一起,那一個結的存在就注定著她和他是一體的,她想要逃去哪里,都要承受撕心扯肺的痛楚.

"你看你,發絲現在纏繞在一起,我要怎麼起床?"

皖蕾拍打著他的胸膛,半是玩笑半是淒然的說道.

"那就不起來……"

淳于非詭異一笑.

伸手一把將她拉回身上,身體一翻,就再次將她壓在身下,鮮紅的薄唇貼在她的耳側,喃聲道.

"我喜歡你適才的樣子,狂野而奔放,為了扳回本王適才丟掉的面子,本王只好與你再戰一局,看看你這小野貓究竟能狂野到何時……"

伴隨著他的低笑聲,他的唇和他的手在她的身上再次掀起一抹新的浪潮……

緩緩的閉上眸子,皖蕾感受著他在她身上撩起的每一處火焰,人生不過幾十年,何必總為明天的事情煩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一連幾次的激情,皖蕾的身體終于疲累到極致,就在他最後一聲嘶吼中,她眼前一暗,昏沉沉的睡去,仿佛就在這閉眸的一瞬間,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格在了她夢的外面.

深深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淳于非輕輕的將她柔軟無力的身體攬入懷中,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靨足的笑容,也緩緩的閉上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