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按照婉蕾預料的那樣,達官貴人蜂擁而至,紛紛想要定做一件同樣的衣衫,這一次迎接他們的卻是婉蕾.
滿意的望著店鋪攢頭的人潮,她輕輕嗓子,脆聲說道.
"我少主人身上穿的衣衫布料稀少,制衣步驟繁瑣,所以一年只能完成二十套,在座各位都是渭城的大人物,我們制衣坊誰也得罪不起,所以我家少主定下一個規矩,從現在開始,我們實行會員制."
"會員制?那是什麼?"
大家嘈雜的聲音紛起,一臉的詫異,就連岱皓晏也是滿目茫然,會員制?這些新鮮的策略她都是怎麼想到的.
"很簡單,從現在起,我們會為每年在本店鋪消費超過五百兩的客人制作一本專門的冊子,冊子的眼色是按照消費的數量而不同,每五百兩可漲一個級別,最高級別可免費獲贈一套本店限量發售的"雨過天晴"套裝,就是我家少主人身上所穿的那一套."
此話一出,岱皓晏不由倒抽一口氣!
五百兩?
那要買多少套衣服!
"這也太貴了吧!"
有人開口嘟囔,附和的人也逐漸增加.
"是啊,是啊,五百兩足夠買間民宅……"
聽著底下一浪高過一浪的質疑聲,婉蕾嘴角的笑容卻愈發的從容淡定.
鳳眸微掃,她清秀的容顏隴上一縷威嚴,徐聲道.
"雖然貴,但這是身份的象征,因為這套衣衫已經與人簽訂十套,還剩十套.也就意味著,整個渭城只有十個人能成為我家的金牌會員."
一句話,大家頓時安靜下來.
幾個一直坐著不說話的人,臉上終于閃過一絲心動.
全城只有十套,那是何等的榮耀.
"各位不用急,我已經把常來店里做衣服的大爺的情況進行了統計,若是哪位自認為可以成為會員的,也可親自到一旁的問訊處去查詢."
婉蕾的嘴角一直保持著標准的微笑.
"若是以前未曾在這里買過衣衫,是不是就無法得到那套"雨過天晴?"
一個身著上好綢緞的男子出聲問道.
"不會,這位公子,我們店里還有十套已經賣與長期合作的商家,公子若是十分喜愛,也可去那里購買!"
忙了這麼多天,她只為這句話,有了它,她就不愁手中的煙熏布匹無法銷售出去.
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局面,岱皓晏眼底升起一絲欽佩.
若是以往他欣賞她的做事風格,今時今日,他對她已是五體投地,佩服到不行.
"聲勢造出去了,就看那些人是否願意上鉤吧."
事情已經成了一半,她只是不知道,那位草原上的買家,是否能如她所願的鑽進這個設好的局,
離交貨的日期還有幾日,除了等待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雖然店鋪的生意異常紅火,但是與簽訂的訂單相比,終究是九牛一毛.
這日,天空晴朗,陽光似火,躲在郁郁蔥蔥的梧桐樹下,婉蕾雙眸緊闔,正在閉目養神.
院子的另一頭,翩風的上衣已經被汗水濕透,但是卻仍然一臉認真的練習著顏子卿交給他的武功,顏子卿說的對,他對她的愛,來的太遲,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埋在心中,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這樣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樹蔭下,顏子卿一臉慵懶的依靠在樹干上,偶爾抬起的眸子不時的揚起一抹笑意,這個小子果然是練武的奇才.
懵然,他嘴角的慵懶迅速逝去,他噌的一下一躍而起,冷冽的雙眸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就在適才,他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糟了!"
他臉色一沉,足尖輕點,身影迅速消失,飄至院子的另一頭,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只有婉蕾一個人在.
待他趕到的時候,婉蕾怔在酣然入睡,恬靜的神情透著一絲嫵媚.
沒有人,只有幾片枯葉隨風飄落,落在她如云的墨絲上面.
"怎麼了?"
感覺到陌生的氣息,婉蕾緩緩的睜開水眸,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沒事."
顏子卿淡淡一笑,眼底的鋒利卻未散去.
睡意去了大半,她微攏衣襟,緩緩的坐起身來,神色略有焦躁.
"還有三日就到時限,那些人為何還未有動靜."
越是臨近交貨的時間,婉蕾越是緊張,真不知道這次的孤注一擲能否奏效.
"你那日的淡定沉靜哪兒去了?"
顏子卿聞言淡淡一笑,坐在她的身邊,眸色柔淡許多.
"當時也是沒辦法,我總不能自亂陣腳吧,可是……已經過去了五日,對方卻仍然不見一絲動靜,真不知道……"
"好了,憂心也無用,還不如……"
他的話只說到一半,眼神瞬間變得如刀鋒般冷冽,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婉蕾身後的梧桐樹.
只見粗壯結實的樹干上,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細管插在上面,透明的細管中隱約可見白色紙張.
他的感覺果然沒錯,適才真的有人來過,可是,是誰呢?
他一臉嚴峻的拔下樹干上的細管,抽出里面的宣紙,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四個蠅頭小字"小心賀氏"
賀氏?
顏子卿眉心深蹙,什麼意思?
"怎麼回事?"
皖蕾一頭的霧水,盯著他手中的紙條,不解的望著他.
"我也不曉得,也許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小心的收起手中的紙條,他擺出一張無所謂的笑顏,只是眉宇間卻一片凝重.
何人竟能在他的眼下如此輕易的離開,若他是敵人,恐怕……
想到此,他不由大了一個冷顫.
望向皖蕾的眸光,變得分外沉重.
"王妃,岱公子說前廳來了客人,想要見少主."
正在兩人相對無言之際,蓮兒嫋嫋前來,輕聲道.
"少主?"皖蕾一愣"你是說翩風?"
什麼人竟要登門拜訪?
"翩風正在練功,我去叫他洗漱一番,你先到前廳應對著."
彥子卿聞言留下一句話,衣袂飄動,足尖一點,飄至遠方.
乖乖,都用飛的!
皖蕾咂舌,一臉的羨慕.
不過此時不是羨慕的時候,離交貨日期不剩幾日,此次有人前來拜訪,絕對要小心應付.
她輕抬素手,攏攏高高挽起的發絲,整理一下衣襟,沉聲道.
"蓮兒,我們走."
四方的大廳內,一位身著青色長袍的矍鑠老者穩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干瘦的雙手執著菊瓣翡翠茶盞,輕輕的漂著綠色的嫩芽,神情放松,與他對座的則是一襲杏色長袍的岱皓晏,雖然嘴角噙著笑,可是他漆黑的眸子卻凝聚著一絲審重,茶盞中的茶水已經去了大半.
此人是誰?為何皓晏如此緊張?
思索間,她已經抬腳而入.
岱皓晏也在此時抬眸望向門外,待看到皖蕾之時神情竟然閃過一絲慌張,修長晶瑩的手指狠狠的握住手中的茶盞,頃刻間一飲而盡.
矍鑠老者的眼眸微微一動,一絲鋒利的寒光一閃而逝,瞬間被溫和慈祥的笑容所代替.
"這位就是你家少主?"
岱浩晏微微一笑,揚聲道.
"他只是少主身邊的人"說著,他轉向皖蕾,蹙眉道"少主為何沒來?還有你怎麼會來這里?真是越來越沒規矩,還不出去!"
瞧著他佯怒的神情,皖蕾微微一怔,隨即心領神會的低下頭,一臉的謙卑惶恐.
"屬下只是奉命前來,少主正在沐浴,還請諸位等待一會兒."
說完她轉身欲走,只是還未等走到門口,一道低沉,卻又透著幾分詭異的聲音在她的後面響起,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這位公子眉清目秀,雙目迥然,必不是普通的侍從吧?"
無奈,她只好轉過頭,垂下雙眸,刻意裝出一份謙卑的模樣.
"這位爺謬贊了,我只是少主身邊的一名侍從,並無特別之處,沒有經過傳喚就冒昧入廳是我的過失,還請這位爺原諒."
她不知道岱浩晏為何急著讓她離開,但是既然他已經表露出這樣的意態,她必會順從.
"蕭爺,他只是一個下人,莫擾了您的清淨."
岱浩晏見他銳利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皖蕾,不由神色一驚,狀似隨意的走到皖蕾的面前,擋住了他探究的目光.
蕭爺?
小心蕭氏?
難道這只是巧合?
下意識的,她避開他的挺拔背影,直愣愣的接過矍鑠老者的探究目光,一雙沉靜如水的秋目竟然沒有一絲的恐懼與卑微,眸色反而帶著如雪山蓮花一般的清冽.
眼前這個干瘦的慈祥老者,真的是紙條上所說的蕭氏嗎?
岱浩晏感覺到矍鑠老者眸光的變化,不由心底一沉,轉首望去,只見不知何時起,皖蕾已經抬起低垂的螓首,一雙秋眸毫不顧忌的承接著來自蕭爺的厲光.
該死!
她怎麼會來!
"蕭爺……"
岱浩晏還欲開口,但是卻被蕭爺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噙著詭譎的笑意,他緩緩起身,精瘦的身體一步步朝皖蕾走來.
不知為何,在他目光的注視下,皖蕾竟然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讓她連抗拒的力氣都沒有.
"這位想必就是蕭爺,在下來遲,還望見諒."
就在皖蕾冷汗涔出的時候,翩風的藍紗已經飄至她的眼前,隨即一道清冷如雪的聲音灌入她的心海,驅走了那片陰霾.
冰冷如瓷玉一般的大手輕輕的環住她的纖腰,清如幽谷的氣息頓時縈繞在她的鼻端,她的呼吸瞬間的變得順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