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真命天子誕生(4)



二嫂也頗以為然的在一旁贊同:

“誰家二十幾歲的大人還在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我們又不是那王公大臣的世代官家,有千畝良田、萬間房,可以讓這樣的人養著。大家都在那里累死累活,他卻睡大覺,吃白飯,老人家應該是一碗水端平的,不要讓我們晚輩的人心寒,我們也不是心眼小,平日不忙的時節倒也算了,現在田里忙得這樣,他還照樣睡,照樣玩,也說不過去吧。照說呢,這話不該我們晚輩人開口,您二老就該開口的,可是這幾年過去了仍是這樣,能偷閑的照樣偷閑,沒人管。任勞任怨的人忙死也沒一點好,您總該開口說個話吧?”

太公、劉媼青著臉,聽著兩個兒媳一個比一個聲高的叫嚷,緊皺眉頭,卻也說不出一句話。

三兒子也的確不爭氣,眼見著兩個兒媳一天比一天氣大,一天比一天不滿,自己身為公婆心中不滿卻也不敢表露,只有暗自歎氣,卻沒有一點辦法。被逼不過,太公只有一句話:

“你們先回去,這事我會管的,不用你們說。”

既要擺出家長的威嚴,又無可奈何。

“龍種?”太公心中起了疑問:“龍種就是這種模樣?好吃懶做,招事尋非?老天怎麼會賜給我這樣一個逆子。與其說是龍種,不如說是……”

太公不敢往下想。二十幾年前的那幅情景又呈現在眼前。

劉邦目睹了爹爹受嫂嫂的氣而不敢言語的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

“想我劉邦,不滿躬耕田壟之間,想要成就一番作為,建立一番功績。然而卻無有機遇,只能窩窩囊囊地躲在屋中,聽老父受辱而不敢發一言。何時才是我劉邦出身之日啊?”

傍晚,從外面游玩歸家的劉邦像往常一樣先奔廚房而來。從大嫂處經過時,聽得里面小聲地嘀咕:“邦兒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分家罷,”是大嫂的聲音,“我們辛辛苦苦的勞動,從土地里苦苦掙到的那點血汗糧,被你弟弟白花掉。只是吃也倒罷了,他又花錢大方,揮霍無度,我們掙一輩子命,也掙不滿那個無底洞。我看咱們還是早一些分家,少受邦兒的那份累,我們好歹苦一點,也有盼念。”

“我是大哥,我怎麼能說分家呢?”劉伯像太公一樣善良厚道:“況且父母都已年過半百,自己已不是勞動務田的年紀,我們先提分家,分明是不盡孝道。再說,要提怎麼也得老二提,我們不能做這樣的事。”

劉邦在一天之內,兩次受到這樣的刺激,臉色十分難看。晚飯沒吃,回到屋中睡覺去了。“他日王侯,定要叫爾等另眼相看。”劉邦狠狠發了句自己都不知能否實現的誓言。

兩位兄長畢竟經不起嫂子的纏磨,再加上兄長對劉邦本身的不滿,分家成為解決家庭糾紛的惟一出路。太公本欲維持一個大家庭,無奈拗不過兩個兒子、兒媳的長期糾纏,終于將菲薄的家產、田地分成三份,分與三個兒子。大兒、二兒各自單立門戶,分門另過。兒子畢竟是兒子,責罵取代不了疼愛,劉太公將尚未娶妻的劉邦留在了身邊。

太公的內心總在期望有一天能夠天降祥云,讓劉邦忽然之間來個轉變。不然怎麼會像是個“龍種”呢?

“再也不會有大兒、二兒那樣的好幫手了。”看著四體不勤的劉邦,劉太公自知以後的生活需要付出更多的艱辛。然而苦慣的太公卻仍舊一如既往的一日日的勞作在田中,期望著日子會過好。太陽東升西落,卻始終沒有好轉。

終于有一天,劉邦使自己的老子也討厭自己了。

自分家之後,劉邦更肆無忌憚。原來有嫂子在,劉邦還有所收斂。嫂子不在,劉邦更像出籠的鳥一樣,家產既已分了一份在自己的名下,花起來就更加順手。原來三餐都還在家中吃,後來就是偶爾一頓在家中吃,再後來便是天天混于酒肆之中,不歸家,太公一生辛勞苦作的微薄積蓄被劉邦的狐朋狗友們,扔在了酒店中。

太公望著滿嘴酒氣的劉邦,徹底絕望了。

這一天,大清早起來,劉邦就召集起一群弟兄,在村外野地中打了一會野兔,將幾只野兔拈著進了趙氏的酒肆。

這趙氏招呼著幾個小弟兄上了酒菜,又叫伙計將兔子收拾乾淨,選一只大的烹起來,就在幾個小兄弟中插科打諢,調笑起來。

說起趙氏,本是外方人,來到里村落戶不久,丈夫就被過往的秦兵打死。趙氏二十幾歲守寡幾年,姿色倒不見衰老,反而更見打扮的標志,過往的行人每每從她門前過,總要往里看上幾眼,仿佛能得到什麼靈性。更有那愛沾花惹草的漢子,不知深淺的往里闖,每每將家中的積蓄花在了酒肆中,也落得眼足。

趙氏起初守寡之時,總想著守個貞節,落得個美名。

幾年時間過去,自己空守春閨,百般無聊,卻無人相對,空歎自己一身的風流,卻不知向誰訴來。空房的寂寞,相思的難奈,再加上近日來三姑經常勸解趙氏再嫁,這趙氏便動了凡心,一心要尋一個可心的丈夫,日日厮守。無奈,那村中的漢子,沒有一個趙氏合意的,沒有婚配的也不會要她一個寡婦,趙氏便一天天耽擱下來。偶有自己看的合意的,便不管人家有婦無婦,便著意勾引了來,與自己歡樂,小宿幾夜的有之,長住幾月的有之,更有住上一宿便再不許進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