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密宗院樹大師的邀約

還沒等寶鈴走遠,巴桑降措就把布袋擺在桌子上,解開袋口的繩扣,從里面取出一個一尺長,半尺寬,一寸高的黑se木盒子.(○小說)

然後,巴桑降措回手關門,指著木盒子:關文,這是密宗院的樹大師要我送來的,他囑咐過,什麼都不必說,你只要打開盒子就明白.

樹大師?關文吃了一驚.

巴桑降措這時才來得及擦把汗,極其鄭重地點頭:沒錯,就是樹大師,那個自幼閉關,從未出世過的樹大師.人們已經忘記了他的真實姓名,只用他院落里的那棵大樹命名.他找你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其實我以為,他根本就沒出過那座閉關修煉的院門,畢生都把自己閉鎖在那里,恍如囚徒一般.

關于樹大師,關文初到紮什倫布寺時就聽說過了,那是一個怪人,甘心情願把自己閉鎖在密宗院旁邊的一個小院子里.那院中種著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古樹,樹干直徑三米,樹根貼著地面繞樹生長,幾乎爬滿了整個院子.

在漢字中,一口一木變成困字,樹大師居住的地方,正是這個字.

不管是游客,朝聖者還是紮什倫布寺上下的僧侶,都沒有願意去搭理樹大師的,生怕染上不知名的黴運.久而久之,大家都忘記了密宗院旁還有那麼一個怪人.

盒子頂上,用火鉗燙著一棵樹的形狀標記.因為年代久遠,燙過的位置已經由最初的焦黑se變成了淡淡的灰se.

關文撥開盒蓋上的白銅掛鉤,慢慢掀起蓋子,一股陳年腐朽氣息撲面而來,令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巴桑降措心急,探過頭來向盒子里看.

盒子內里襯著一層紅se的絲綢,同樣因歲月蹉跎而有大紅se變為紅褐se.一塊不規則橢圓形的木牌平放在盒子里,最寬處約兩寸,窄的地方約一寸半多.

這是什麼?關文苦笑.

是呀,這是什麼?樹大師難道在打啞謎?巴桑降措也愣住.

關文取出木牌,平放在桌上.木牌應該是截取了一段樹干做成的,上面的年輪痕跡非常清晰,共有十五圈,則代表該木牌截取下來時,正好是十五年樹齡.

他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塊不到半寸厚的木牌,並未發現它本身有什麼奇特之處,只能把納悶的目光投向巴桑降措:樹大師真的說過,我打開盒子就會明白一切?

巴桑降措篤定地點頭:沒錯,他親口告訴我的,並且說過,只要你看過盒子,就會跟我走的.

關文越發奇怪:跟你走?去哪里?

巴桑降措回答:去密宗院見他.

兩個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中間環節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樹大師的話沒有應驗.特別是關文,心里納悶之極,又把木牌看了十幾遍,也找不到秘密所在.他沒見過樹大師,當然也就不會因這樣一塊木牌而趕去寺里,畢竟寶鈴還在等著他幫忙.

我想一定是搞錯了.關文搖搖頭,把木牌放回去,再關上木盒.

巴桑降措也有些泄氣,從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滿臉的汗.

不如你回去問問樹大師,盒子到底是要送給誰的?我不能冒領別人的東西,讓你背黑鍋.關文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巴桑降措遲疑了幾分鍾,忽然問:關文,我懷疑一件事……樹大師讓我把盒子送來給你,或許是因為他覺得你是一名伏藏師.

關文立刻搖頭:怎麼可能?

只有跟藏地寺廟,活佛,禪宗,密宗,佛像有某種思想關聯的人才有可能成為伏藏師,他從山東濟南來,血緣關系中沒有一點藏族血統,怎麼可能輕易與伏藏扯上關系?無論樹大師是何用意,他都不願誤導巴桑降措,以免耽誤對方的時間.

巴桑降措長歎:我只是猜測而已,猜錯的話,你別在意.

在藏地,伏藏和伏藏師的傳聞,實例一直沒有斷過,近代幾大伏藏師曾為藏傳佛教挖掘出了數以百計的失傳經典經書,這些都有人證,物證.假如真的是一名伏藏師,那將是一種莫大的榮耀才對.

為什麼要這樣想?關文問.

就在他要將木盒裝入袋子里時,掌心里忽然感受到木盒的輕微震動,仿佛盒子里有一種奇特的力量正在膨脹開來.刹那間,他的腦子里猛地一熱,有種醉酒後的眩暈感.

巴桑……我覺得……他渾身一軟,盒子脫手跌在桌子上,發出啪地一聲響.

沉思中的巴桑降措吃了一驚,趕緊按仔子,責怪脫口而出:關文,你也太不小心了,樹大師鄭重其事地安排我把木盒送過來,千叮嚀萬囑咐要交給你本人,可你卻如此不重視,實在是太過分了.

關文後退一步,雙手那種酸麻感漸漸退去.

我剛才覺得盒子里好像起了某種變化,再打開它,再研究研究那木牌.他說.

巴桑降措沉下臉,沒聽關文的話,而是把木盒裝進袋子里:據說,樹大師一直都在等著某個伏藏師的到來,他的生命已經如風中之燭,隨時都會熄滅,化為飛灰.我聽說,他是依靠那棵古樹的力量活著,寺里的師父們都說,樹死人死,人亡樹亡,他和樹的生命已經融為一體了.既然你不是他說的伏藏師,那就算了,我把木盒給他送回去.寺里發生了太多事,所有管事的師父忙得焦頭爛額的,已經沒人在乎伏藏師的事了.

關文沒再強求,下意識地追問:寺里又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不方便的話,我明天就別到寺里去觀摩寫生了.

巴桑降措歎了口氣:的確又有一件怪事發生,都吉上師的遺體不見了.

這次輪到關文大吃一驚,忍不拽然:不見了?怎麼回事?

巴桑降措把袋子口系上,慢慢解釋:都吉上師的遺體本來停放在他住的僧舍里,等待寺里的高僧及寺外的鄉鎮干部到齊後召開追悼會.你也知道,都吉上師用他的jing湛醫術惠澤四周鄉民,很多人自發地向寺里趕,要最後再看一次上師的遺容.所以,寺里跟民管會的人商量後,暫時把上師留在自己房間里,門口派了兩個僧人值夜點燈,確保上師的魂靈不會隨風離散.可是,今早起來,僧人才發現,床上的毛毯下只剩一顆褐se的鵝卵石,上師的遺體已經消失.

關文立刻想到:是不是上師虹化而去了?

在藏地十大不解之謎中,虹化現象是非常令人費解的.簡單說,所謂虹化,就是得道高僧去世時,不是簡單的生命結束,而是jing神連帶著化作長虹飛去,只留下或多或少的佛舍利.他們離開這世界的方式方法,從物理學,生物學,現代科學角度根本無法解釋.設若都吉上師也虹化而去,外面的低級僧人當然一無所知.

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僧人們找遍了寺里,也沒有下落.其實仔細想想,上師已經過世,就那麼一具肉身,能去了哪里?巴桑降措苦笑,拎起袋子,准備回轉.

門突然被推開,老刀和赤贊並排出現在門口.

給我.赤贊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指著巴桑降措手里的袋子.


什麼?巴桑降措沒聽明白.他是紮什倫布寺里的僧人,從來沒見過鄉民對僧侶如此無禮.按照通常的習慣,朝聖者,鄉民見到寺里的人,都會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因為在這些人眼中,僧侶是佛祖的侍奉者,是最接近佛祖的人,理應受到尊重.

老刀笑著解釋:我們想看看袋子里的東西,方便嗎?

巴桑降措冷笑,把袋子按在桌子上:你們想看?還是死了那條心吧.

赤贊大步向前走,當他走到巴桑降措三步范圍內時,兩人突然電光火石般交手,在大約五秒鍾的時間內,各出了五招.很顯然,赤贊沒占到便宜,當他踉蹌後退時,鼻孔中慢慢流出鮮血來.不過,老刀相當yin險狡猾,從斜刺里殺到巴桑降措身邊,一只手插在上衣懷里,應該是握著一把槍,槍口對准了巴桑降措的心口.

別亂動,我的槍會走火.老刀壞笑著說.

這是在紮什倫布寺外幾百米的地方,你敢如此撒野嗎?巴桑降措有些惱火,但只是動口,卻不動手.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老刀低聲笑著,一把從巴桑降措手里奪下袋子,拋給赤贊,打開它,看里面有什麼?

赤贊打開袋子,又掀開木盒,捧給老刀看.

怎麼?就一塊木牌?老刀有些不解.

關文看見,在木牌的年輪線上,有什麼東西正在緩慢地蠕動著.他定了定神,集中注意力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只褐se的蚜蟲.

蟲子?關文有性驚.

蟲子!老刀也發現了這一奇怪現象,單手捏起木牌看.

蟲子最早像小米粒那麼大,但當它打開身體時,關文才發現,蟲子約半寸長,身體下面長著無數對腳,如同一條枯瘦到極點的紅頭蜈蚣.很快,它伸展開身體,在木牌上慢慢游走著.

蟲子雖然古怪,但畢竟只是蟲子,老刀看不出什麼端倪,有點掃興,就把木牌放回盒子里,向後撤退,示意赤贊把木盒還給巴桑降措.

不好意思啊,我想可能是一場誤會,不過我沒有惡意的,口袋里根本沒有槍,只是用手指比劃的.老刀滿臉笑嘻嘻的,厚顏無恥地解釋著,並且撩起衣襟給巴桑降措和關文看.

赤贊把木盒放在桌上,也向外走.

別在這里惹事,這也就是碰上我好說話,如果碰上寺里負責安保的僧人,你們就有大麻煩了.巴桑降措發出jing告.

老刀居然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道謝:多謝兄弟指點,保證下不為例.

這人不愧是老江湖,老油條,竟然跟寺里僧侶稱兄道弟起來,毫不覺得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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