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真命天子誕生(14)



蕭何對劉邦此舉實在不解,但也不便勸阻。

在蕭何的一生中,不解劉邦之意為數無幾,這便是其一。

隔日,劉邦進城。

劉邦尚未走到呂公住所,就已感封熱烈的節日氣氛。大門兩側,紅燈高懸,穿著體面的人出出進進。

劉邦拉了拉略顯寒傖的衣衫,昂然入室。

此時,蕭何正立院中,他是宴席的司儀。

蕭何見劉邦進來用手指了指牆上的一幅字,只見牆上貼著用紅紙寫的這樣幾個字:

“賀禮不滿千錢,須坐堂下。”

劉邦笑了笑,摸了摸干癟的口袋,根本不看蕭何,徑直走到賀禮登記處,毫不猶豫地寫上了令周圍人瞠目的幾個字:

“賀禮萬錢。”

“這是誰?”

“他從哪里來?”

周圍人望著陌生的劉邦,互相問著,然後又彼此都搖頭。

僅僅幾個字,不認識劉邦的人馬上肅然起敬,了解劉邦底細的蕭何則目瞪口呆了。

“小子,你瘋了?”蕭何不好明說,在心里卻打了問號。

劉邦一臉輕松笑盈盈地看著眾人。

當然,最高興的是呂公——早有家人把劉邦送重禮的消息飛報呂公。

呂公也被唬住了。

一萬錢絕不是小數目。

呂公急忙起身,出門迎接,盡管他不知劉邦是何許人也,但根據禮金判斷,此人定是貴客。

呂公深弓身,高揖手,行了一個大禮。

“不知貴客光臨,有失遠迎,請上座。”呂公畢恭畢敬地說道。

劉邦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地坐在了首賓座上。

呂公有喜好相面的習慣,對占卜相面之事有些研究。主客剛剛落座,呂公不由自主地仔細端詳送了大禮的劉邦。呂公撚須凝目,一句贊歎脫口而出:

“貌狀如此奇異,從未見過。”這絕非呂公出于禮貌的溢美之詞。

劉邦日角斗胸,龜背龍股著實讓呂公吃了一驚:此人非等閑之輩,吉人自有天相。

“吃菜,喝酒。”呂公似乎忘卻了眾人的存在,專門照顧劉邦。

劉邦成了宴會的中心。

劉邦耍得了眾人,唯獨耍不了蕭何。蕭何小聲揭了劉邦的底:

“劉季專好說大話,恐無實事。”

是揶揄劉邦?

是提醒呂公?

蕭何的目的何在我們不得而知。

盡管蕭何的聲音很小,呂公還是聽到了,但對劉邦仍一如既往。

憑厚顏與欺騙,劉邦得到了平生第一次隆重的款待。

待到酒闌席散,客走人空,呂公留下劉邦。

“敢問季已婚否?”呂公神態嚴肅,好像有大事要向劉邦交待。

劉邦趕忙回答:“至今獨身。”

“我有一小女,願許配給你,請你不要嫌棄。”呂公要收劉邦為婿。

喜從天降,一直安然而坐的劉邦,高興得滿臉通紅。

“豈敢不遵大人之命。”劉邦欣然應諾,並屈身下拜,行翁婿禮。

找到了得意之婿,呂公迫不及待地與劉邦約定了婚期。

樂壞了翁婿,氣急了呂公之妻。

呂公之妻聞聽呂公將女兒許配給劉邦,不禁怒氣沖天:

“你早就說女兒生有貴相,必配貴人,前幾日沛縣縣令為兒求婚你都不允,為何無端許與劉季?難道一個小亭長就是你要找的貴人?”

呂公不生氣,不著急,似胸有成竹,慢悠悠地告訴他的妻子:“你不懂就別問,我自有慧鑒,斷不會有誤。”

妻子拗不過丈夫,盡管有不滿之言,但呂公一言九鼎,呂公之女還是在一個黃道吉日,帶著豐厚的嫁妝,嫁到了貧寒的劉邦家里。

嫁妝的豐厚劉邦想都未曾想到。一萬錢,絲帛五匹,綢緞五匹,麻布三匹,羊六頭,以及金銀首飾一盒。全部用紅綢結帶。在一行的送嫁妝的娘家人之後,抬的是呂公之女的紅色花轎。

花轎內的呂公之女此時頭蒙一塊紅蓋頭,耳邊一直回響著父親對自己說的話:“此人儀表非凡,非久居人下之人,依他相態,如無特異之氣象,便可做輔國的大臣,位居權位。如異象呈現則龍勢必定。你要仔細觀察于他。”想著父親的話,呂家女兒的臉紅紅的,燥燥的,額上泌出了細細的汗珠,手心也汗濕絲巾。

劉邦在外引著花轎一路心情頗為自得,那心中自是各種感情俱有,慶幸自己中年得妻的僥幸,興奮自己今日洞房花燭,激動自己能攀結呂家這樣的權位,更喜悅貧寒的家中得到呂公的豐厚補貼,仍有一絲焦急和隱隱的不安在心中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本來劉邦娶呂公之女只為攀上豪門大戶,因從未見過該女,並不知其是否稱心。劉邦把呂公之女迎到屋里,迫不及待地揭下了蒙在妻子頭上的紅綢絲巾。

頓時,情腸難抑,只見妻子儀容秀麗,風采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