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暗流激蕩 第四節 浮萍

默默的點點頭,鐵獨立盤算著如果真的北溫格倫與塔爾融為一體會給鐵家利益帶來何種變化,而自己又如何說服鐵家在塔爾的政治盟友同意這一變局。

在後一點上鐵獨立倒是有些把握,自己已經與政治盟友中的多個核心人物交換過意見,他們都承認現階段塔爾要想實現所謂的獨立不過是一個噱頭,贏得更多的實際權益才符合現實。而實現了這兩個地區的合並,不但塔爾地區沒有了後顧之憂,開采出來的能源可以自由的通過卡茨茅斯輸出,而且可以得到北溫格倫地區源源不斷的物資補充,內部矛盾也可以迅速平息。由于同是從附從地位上升為主權體,塔爾的政治勢力也可以與北溫格倫的政治勢力站在同一平台上公平競爭,即便是在軍方主導的政治格局下,也可以分享政治和經濟權益,而且無需擔心外來勢力的干涉。

“學弟,你的看法是否代表了馬赫將軍的意見?”鐵獨立問及最關鍵的問題,這一點如果不能得到保證,一切都是空談。

“當然,馬赫將軍的心思我清楚,他應該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沒有想到局勢會發展的如此之快,看來麥隆人給塔爾那邊的援助被那些家伙吞噬得夠快啊,這麼快就撐不住了。”這個時候雷諾不敢有半點退縮,只有硬著頭皮用絕對肯定的語氣回應對方,否則只怕鐵獨立生吃自己的心思都有。

對于自己那些政治盟友鐵獨立也清楚他們的底細,不過人非聖賢,自己不也是通過明里暗里兩方面的手段才算把這些家伙籠絡到的麼?那些家伙貪瀆也在意料之中,只是麥隆人在這方面吃了太大的虧,卻遠不及自己的英明了。

“那好,既然軍方有這方面的想法也正合我的意思,我也一直在琢磨軍方在拿下卡茨茅斯之後不會就此停步,聯盟看來要不了多久就要壽終正寢了,軍方現在也需要一個穩定地後方。他們不大可能再回到原來,這是有進無退的一場局,北溫格倫只能勉強維持軍方需要,但是如果把塔爾地區也合並進來,軍方也就真正有了一個生存根基,學弟,你說是不是?”鐵獨立此時拋開了一切顧慮,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目光中的堅硬似乎代表著什麼。

雷諾當然明白這位鐵家家主是在為鐵家和他們的政治盟友爭取什麼了,只是這種局面來得也太過突然,他雖然也隱隱約約考慮過這方面的東西,但是那都是一個太過模糊的框架,真正要讓他說一個子丑寅卯來,他就只有大眼瞪小眼了,不過緩兵之計也是雷諾慣用的伎倆,含含糊糊表一些態,拖延一些時間,這種把戲雷諾在與席家的談判中早已是輕車熟路了。


“當然。學長。你說地沒錯,軍方需要塔爾,同時塔爾也只能在軍方的羽翼下生存。否則塔爾就只能變成薩克蘭或者哈布斯堡的殖民地,無論是薩克蘭還是哈布斯堡都不會認可塔爾上層精英們追求的種種權利,他們只會認為那是一場鬧劇,就像現在的北溫格倫一樣,一切都只能在哈布斯堡王國的王族利益以及那些哈布斯堡門閥們的利益得到滿足下才談得到其他,我想沒有人願意看到那種情形發生。”

雷諾舔了舔因為緊張而有些干涸的嘴唇,“軍方對于政治和經濟利益並沒有特殊的要求和欲望,日後也不會干預這些內部事務,這是馬赫將軍為軍方定下的行動原則,我們只想保持這個群體地尊嚴。同時維護這個地區地穩定和發展,軍方不是冷血動物,我們一樣希望看到我們的防區繁榮富強,但是現實卻總是那麼丑陋,有些人卸磨殺驢,甚至磨轅還在驢背上就在磨刀霍霍了,企圖把自己搞不好經濟的責任推卸給軍方,他們忘了是什麼人捍衛了他們地主權和尊嚴,這種忘恩負義的行徑同樣軍方同樣不能接受。所以尋求一個大家都樂于見到的局面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實在太好了。”鐵獨立當然不會輕易相信這些空口許諾,但是對方表明態度總比什麼都不承諾好,將來的這個實體對外政策肯定會在軍方主導下,這一點勿庸置疑,鐵獨立也從沒有奢望過,但是在內部權力和利益的分配上無論是北溫格倫的政治勢力還是塔爾政治勢力,誰更能獲得軍方的青睞,也許就會在日後的政府中更得勢,在這個問題上的爭奪使得雙方都不得不更依靠軍方,這肯定也是軍方樂于見到地。

“學長,請放心,只要塔爾那邊認真而又積極的配合,我保證,他們完全可以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馬赫將軍和軍方都對他們想要的東西不感興趣,內外有別,只要不太出格,馬赫將軍和軍方都不會過問他們追求的東西,比如議會權力、政黨制度,還有什麼人權、民主一類的東西,對不對?”

雷諾臉上露出有些譏諷般的詭譎笑容,看得鐵獨立心中也是一陣發膩,這個家伙如此年輕卻能夠把所謂國家政治理解的如此透徹深刻,簡直比那些沉浮于政壇多年的政客們更為精熟圓滑,這個異類腦袋里究竟是怎麼生成地?

和鐵獨立的會談進行得十分順利,在雷諾的大包大攬下,鐵獨立並沒有察覺到其實軍方還沒有作好接手塔爾地區的准備,但是雷諾表現出來的有條不紊讓鐵獨立誤認為軍方已經早就了解到了塔爾內部的虛弱和內亂,這種情況下鐵獨立只希望能夠替自己的盟友們在日後的政治格局上爭取更多的權益以確保自己在塔爾地區的投資能夠得到保證。

將所有賭注都押在雷諾身上對于一個家族家主來說那是相當危險而又不明智的,即便是他已經成為鐵家名譽元老那也不能代表什麼,在這個家伙面前,鐵獨立始終有一種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感覺,這讓鐵獨立很是郁悶。


結束了與鐵獨立的談話,雷諾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能夠搶先一步壓倒鐵獨立的氣勢無疑為軍方贏得了相當多的主動,這會為自己在馬赫將軍面前多贏得一些分數,而且也會更有利于自己在塔爾地區的發展。

不過在雷諾心目中自己也並沒有欺騙鐵獨立什麼。好歹自己也還是鐵家的名譽元老,在原則之內地問題上自己也要盡可能的為鐵家爭取更多的利益,自己的話語雖然有一些含糊其詞的地方,但是大多都遵循了當初自己和馬赫將軍談話的原則,那就是軍方無論控制什麼地方都盡量不干預和干涉地方內部事務,尤其是地方內部的政治經濟事務,除非這些事務關系到了整個地區地位和對外關系的變化。軍方只主導控制區地對外和國防大權,在這個基礎之上。各地區的政治精英們的權利欲望應該可以很好的得到滿足,當然前提是他們需要和軍方默契的合作。

駕駛著軍用版的雷龍越野車,雷諾漫無目的的在蘭陵城內狂飆,發動機沉悶的怒吼帶起強勁的力道恣意驅動著這具鐵甲堡壘在蘭陵城大街上奔行,下意識地將一根雪茄插在嘴上,雷諾猛然間醒悟過來,自己似乎有意無意在模仿著某人,他並不喜歡抽煙,但是雪茄地獨特芬芳的確能夠讓人頭腦清醒,但那是雪茄在沒有燃燒的情況下。

幽藍說得沒錯。自己似乎像是一個無根地浮萍一般就在這個星球上飄蕩。自己的遠景目標是什麼,近期目標是什麼,似乎都欠缺一個完整的規劃。最核心的問題仍然是自己想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終極目標始終無法確定。下意識的搖搖頭,雷諾的目光隨著奔馳的行車四處逡巡,像是找尋一點靈感,看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他們的臉上或喜悅或平靜,或嚴肅或輕松,或苦悶或煩惱,但是他們都有自己地目標,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像自己。浮萍,哼哼,這個詞用來形容現在的自己還真是切合實際。

創建一個門閥,這是蘇珊娜為自己規劃的宏偉目標,雷諾禁不住微微苦笑,如果蘇珊娜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知道該如何著想,可自己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呢?雷諾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魔族身份,但是地球人的身份更不可能被人們所接受。他們只會把自己當作工作和精神壓力太大而造成精神失常,那只會弄巧成拙,雷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份暴露的問題。

假如自己把自己當作一個正常地星球人類呢?雷諾歪著腦袋熟練的打著方向盤,雷龍越野咆哮著越過一陣野地沖向河岸,那里是雷諾在學院里比較喜歡來的地方,這里距離瀑布飯店雖然不是很遠,但卻十分幽靜,一個人如果心中有事情,在這里來獨自沉思最為合適。

斜靠在後座的椅墊上,雙腿架在前座的椅背上,雷諾努力的將自己腦袋向後仰讓自己處于一種更輕松的狀態,雷龍越野車的空間很大,尤其是後座可調節角度的設計相當獨到,很適合野外作業,這可以讓雷諾充分的感受這個世界上交通工具也已經開始考慮用戶的多方面需求了。


目光透過前座兩個椅背中間的空當望向遠處,平靜的幽河如同一抹寬闊的碧帶,你根本察覺不到它在流淌,唯有悠悠的河風能夠讓你意識到你處于一個流動的世界中。

門閥世家?這大概是星球上每一個正常男人的奢望幻想,對于一個尋常人來說,這幾乎是只能停留于意淫階段的夢想,星球上各國各城邦的門閥世家創立者,哪一個不是天縱奇才有遇上了無數機緣巧合才能成就一番事業,不過這一切對于自己來說似乎卻不是癡心妄想,在許多方面自己身上好像已經有了一些模糊的痕跡。

軍方要人的青睞器重,自己身體中擁有的特殊能力以及這一年中立下的赫赫功勳,身旁各方權勢力量的鼎立支持,女友們背後家族的顯赫聲威,自己手中掌握的海量資金,這一切似乎都昭示著自己如果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創建一個門閥世家甚至是震古爍今的大門閥也不是不可能,當然日後還會有無數風雨波瀾,一個不小心跌入深淵那也是再尋常不過。

要說已經逐漸適應了這個世界生活的雷諾不向往那樣的輝煌,似乎有些虛偽,但是藏在自己身後的陰影卻讓雷諾每走一步都不得不環顧左右。

雷諾發現自己的心態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在品嘗了權力的甘甜之後自己似乎越來越厭惡自己背後可以隨時主宰自己生死的組織了,這和當初自己剛剛振奮起來時心情有了一些不同,當初自己甩開一些心理陰影奮起時,對于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挑戰都是一種積極的心態來應對,甚至是渴望更多的挑戰冒險來臨,而現在自己怎麼會下意識的有一種想要躲避挑戰壓力的心緒呢?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在雇傭兵中浸淫了幾年的雷諾知道這是一種意志衰退的征兆,如果自己不及時調整心態,那恐怕自己看似風光無限的道路上就會出現無數險峰危機,喪失了斗志的士兵只會被困難所吞噬,而唯有斗志昂揚頑強不屈者方能一路過關斬將,這早已經被無數事實所證明。

隨意的將雪茄拋出窗外,雷諾用力的搖了搖頭,不管自己日後怎麼走,眼前這種有些安逸的心態就是相當危險的,享受固然可以放松心情,但是意志卻絕不能被磨蝕,這是雷諾在雇傭兵中給自己部下和伙伴們規定的鐵的紀律,一個昔日的好友被女人磨蝕掉了斗志,最終在任務中退縮,自己不得不狠心親手結果了他,這件事情至今讓雷諾難以忘懷,對別人狠,那就必須對自己更狠,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獲得更長久,這是雇傭兵的生存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