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搏浪亂云 第四節 迷惘

一場轟轟烈烈的投機行動卻是以一種悄無聲息的方式展開的,以蘇珊娜為首的投機策劃小組很快就展開了行動,錫蘭城郊地區的土地成為了首要投資對象,按照雷諾的推理,這場涉及多方面的戰爭持續時間將會曠日持久,而且規模亦會超乎尋常,初期將會以哈布斯堡王國與聯盟軍方開始,然而很快所有人包括軍方在內都不得不將精力集中到應對來自極西魔族大軍的入侵上來,受到波及的地區將會出現大量的難民,而富有階層將會打量湧向東面,尤其是哈布斯堡、金川、萊茵這些國家將會是首當其沖,而這場戰爭的性質將會很大程度上影響戰局時間的持續,所以在那些富有階層必須要在合適的地區謀得落腳點。

對于他們來說,選擇有很多,蘭陵、鳳凰城、康斯坦丁等地都有可能是選擇地,但是面對魔族凶猛的攻勢,富人們肯定都甯肯選擇距離戰場更遠的地區來確保自己的安全,至少也可以在心理程度上滿足自己的安全感,而養尊處優慣了的他們對于小城市和城鎮生活必定不會習慣,綜合這些細節,錫蘭和波斯尼亞乃至麥隆和腓尼基的大中城市才是他們的最佳選擇,而麥隆和腓尼基由于長期以來與聯盟方面的敵對態度,使得這些國家的人們首先選擇地會更傾向于錫蘭和波斯尼亞,只要戰爭不會推進到蘭陵和鳳凰城一線,相信錫蘭和波斯尼亞都會是他們最青睞的地區。

蘇珊娜和費迪南之間的爭執最終以妥協告終,蘇珊娜最終也承認了費迪南對于波斯尼亞經濟發展狀況的看法,投機資金都傾向了在錫蘭和波斯尼亞環北海和黑珊瑚海地區城市市郊土地上,而蘇珊娜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購了錫蘭和波斯尼亞的幾家建築公司,准備開始進行大規模的建設計劃,擺出了一副要為錫蘭和波斯尼亞城市居民提供更寬松更美好人居環境的架勢,這讓很多人都大為不解。

相較于蘇珊娜和費迪南在錫蘭和波斯尼亞的動作,鐵家在塔爾地區地投入就顯得中規中矩。絲毫沒有因為塔爾與北溫格倫地區的政治局勢變化而受到影響,甚至還進一步加快了建設進度,當然鐵獨立也並沒有忘記雷諾的判斷,在卡茨茅斯和狄拜,鐵家也有意識的進行了一系列的基礎設施投資,為即將而來的難民潮作准備,只不過相比于蘇珊娜和費迪南組建的聯合投資公司的動作,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一切就緒。將軍閣下,現在就等一個合適地理由了。”即便是在馬赫將軍的書房中雷諾一樣顯得很隨便,這種輕松放肆讓許多與雷諾一起覲見馬赫將軍的官員們都感到無比的嫉妒,面對這個少有悅色的軍方強人,無論是軍方要員們還是來自各地的政治精英們都顯得有些拘謹。

“一切就緒?你是指你的聯合投資公司還是我們軍方在北溫格倫的准備?”馬赫臉上露出少有的似笑非笑神色,瞥了一眼雷諾,立即讓雷諾臉上泰然自若的神色收斂了不少。

“呃,將軍,想必你不會如此殘忍地干涉我冒著生命危險換來地機會吧?您知道,我已經為在卡茨茅斯的兩個野戰師和快速反應旅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那是我一手一腳從麥隆人那里收刮來地。沒有要軍方給一點支持,我不是聖人,我還有一大家妻兒老小。總還得養活妻子孩子,生活總想要過得更美好一些……”

苦笑著搖頭打斷雷諾還欲繼續下去的演講發揮,馬赫籲了一口氣道:“好了,好了,我不想聽你訴苦,你什麼時候又變成上有老下有小了,如果說你打算多養活幾個女人這個理由還差不多,雷諾,不要把心思都花在錢眼里了。錢固然重要,但是一個男人如果全副身心都放在那上面,那只會蒙蔽你的頭腦,讓你墮落,我不想我看重的人墮落成那樣的人。”

“將軍此言差矣,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是社會本質決定了的,如果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支持,一個政權也很難維系下去。”雷諾大義凜然的道:“我雷諾不是一個貪財之人。我也知道將軍對我的期盼,但是如果我要想要走得更遠,我不能完全依靠將軍您,正如你所說,您只能幫我你力所能及的,真正地路還得我自己一步一步來。我的資曆已經決定了我比許多人差,這需要時間來積累,而我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要在其他條件上壓倒別人,我想我這顆不算笨的腦袋再加上我所獲得的信息,還有願意幫助我的朋友,我完全可以在經濟上占據上風,在不損害大局利益的前提上,我想我可以做得更好。”


面對雷諾振振有辭的辯駁,馬赫將軍也唯有岔開話題,不再言語。

要與這個家伙進行辯論,馬赫將軍那知道自己怕是永遠也無法壓倒對方,不過從陸軍情報局反應過來的情報看,雷諾操作得的確相當穩健隱秘,並沒有引起多少人關注,頂多也就是一些人認為哈布斯堡和聯盟軍方會發生戰爭沖突,而導致局勢不穩,在錫蘭和波斯尼亞這些相對平穩地區投資會取得較好收益罷了,這些資金來源渠道也是雷諾身旁那些女人們籌集,與軍方並無關聯,自己也的確沒有理由干涉對方,何況在卡茨茅斯那兩個野戰師和一個快速反應旅也的確是在雷諾私人投資收益的支持下才能夠如此快捷的完成武器更新換代和換裝的,這個家伙的腦袋在經濟上的確有一套,至少比自己手下其他那些只知道軍事的官員們強許多,有時候連馬赫自己都奇怪是不是上蒼真的派來這樣一個天才來幫助自己。

“好了,好了,我說不贏你,你好自為之就是,若是因此而泄漏了天機,那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馬赫正色提醒對方,“說說北溫格倫和塔爾這邊准備的情況。”

“一切按照計劃,一周之後。北溫格倫議會將會有一個臨時動議,要求就北溫格倫地位問題進行表決,不出意外,要求獨立的意見將哈布斯堡方面的傀儡代表們否決,屆時斯特拉斯堡街頭將會出現游行示威,整個北溫格倫局勢會出現動蕩,召開臨時議會重新進行改選勢在必行,而這肯定不會被哈布斯堡方面接受。塔爾方面將會適時提出聯合組建自治政府的建議,並將獲得北溫格倫方面的響應,這樣一來,哈布斯堡與我們的駐軍就只能兵戎相見了,至于後續事情,那就更簡單了,我們勝利則兩地議會選舉成功,合並生效,並組建聯合政府,我們失敗。那自然一切都煙消云散。”

如同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地小買賣一般。雷諾無精打采的把計劃隨口道出,看得馬赫將軍也是無奈之極。

“哈布斯堡方面軍隊動向有無變化?”

“能沒有麼?現在周邊輿論甚囂塵上,哈布斯堡方面便是再不想打仗也得裝裝樣子啊。在西面已經布置了五個國防軍的野戰師,其中有兩個摩托化步兵師,一個主力裝甲師,還有一個飛艇團也已經進駐了野戰起降坪了,樣子倒是擺足了,就看他們是不是打算真正打這一仗了。”雷諾翻著白眼道,“我們這邊為了防止刺激對方暫時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快速反應旅已經進駐萊比錫了,另外謝沸將軍也已經在作准備,就看局勢發展了。”

雷諾一番話之後。馬赫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沖突而擔心,但是雷諾卻知道馬赫決不是在為哈布斯堡擺出那點虛架子擔心,而是在考慮真正的大敵——極西魔族,讓這先期的沖突戰爭控制在一定程度下,在確保對北溫格倫和塔爾的絕對控制下,盡量避免讓雙方軍事力量消耗,以便于在魔族入侵之戰爆發後,能夠將這些武裝力量投入到對西面的戰事上去。這才是馬赫考慮地問題,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平衡,倒是有些考校人的能力。


“薩克蘭人那邊有無異常?”馬赫下意識的隨口問了一句,問話出口之後才意識到薩克蘭那邊自己並沒有安排雷諾負責。

雷諾怔了一怔之後才耐人尋味的微笑道:“將軍,我若是把手伸到塔爾北邊,只怕就會有人嘀咕我說我手太長了吧?我可不願意去作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作好我本職工作就足夠了。”

馬赫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越來越依賴于眼前這個家伙了,並非自己手中無人可用,而是這個家伙辦事總能夠最切合自己的意圖,這只怕也是自己把一個接一個的任務交給對方的原因,只是這個家伙的資曆實在是太淺了一點,否則……

看見馬赫似乎有些走神,雷諾也不作聲。薩克蘭那邊他雖然沒有過問,但是也清楚在聯盟軍應邀進入塔爾地區之後薩克蘭人就已經義憤填膺了,但是憤怒並不代表就要發作出來,薩克蘭人同樣也清楚現在地聯盟軍方事實上已經完全脫離了聯盟議會地約束,一旦挑起戰爭,有可能讓戰爭走上無法控制的軌道。

從聯盟議會對于聯盟總參謀部的官員任命問題上就可以了解到聯盟軍方目前地狀況,聯盟總參謀部竟然可以以聯盟議會不了解軍方情況為由否決聯盟議會的任命,這也開了聯盟曆史的先河。雖然聯盟議會鼓噪著要撤銷馬赫將軍的職務,但是即便是與聯盟議會保持著相當良好關系的佩里將軍也告誡聯盟議會的議員們,這種草率舉動極有可能引發無法預測的變故。

“將軍,薩克蘭人暫時還不會來湊熱鬧,除非我們在北溫格倫遭遇了巨大失利,我們需要考慮的是魔族的動作,時間越來越緊,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哈布斯堡人那邊,不一定要通過我們官方的渠道,用一些隱諱而又能夠為哈布斯堡人接受的方式傳遞這種消息,也許能夠起到一定效果,不管哈布斯堡人相信與否,總能夠為他們提一個醒,我相信哈布斯堡人的情報部門也不完全是飯桶吧?總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結合這方面的情報,也算是為哈布斯堡人保存一些元氣吧。”

這是雷諾這一趟來見馬赫將軍的主要原因,北溫格倫和塔爾那邊已經在他的撮合下進展很快,雙方在看到了即將帶來的巨大經濟利益前提下比想象的還要通情達理,哈布斯堡人也意識到了危機地加劇,他們的軍事調動很明顯是針對聯盟軍方面,尤其是那個主力裝甲師從西面調往東方更是顯示了他們地決心。

哈布斯堡國內的民粹主義思潮也開始泛濫起來,主張以強硬態度對待聯盟軍方的言論更是鼓噪不已,甚至已經有人提出了要以舉國之力對付聯盟軍方的背叛和挑釁。這在很大程度上都會干擾哈布斯堡方面的注意力,而魔族肯定也在等待著這個機會,雷諾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活躍在哈布斯堡境內的魔族間諜們正在鞍前馬後地為那些頭腦簡單的民粹主義者搖旗呐喊,而這種直接針對聯盟軍方的戰爭准備無疑會很大程度削弱哈布斯堡在西面的防禦能力,這是雷諾最為擔心的。

“你認為魔族會在什麼時間發起進攻?”馬赫將軍反問了一句。


“這應該問您才對,將軍,我現在可對魔族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一個月過去魔族那邊會有什麼樣的動靜我們可以想象,兩個月過去了,魔族在干什麼我就沒有准星了。”雷諾自我解嘲的笑了一笑。“但願哈布斯堡人的軍事實力真如我們想象的那樣強大。可千萬別成了外強中干地紙老虎就麻煩了。”

“唔,現在魔族那邊我們已經無法掌握准確消息了,可以肯定地是魔族已經在積極進行最後的軍事准備。也就是說隨時可以發動進攻,他們在等待著我們這邊局勢的發展,你方才說地我也考慮到了,我們有必要為哈布斯堡人提一個醒,雖然他們未必會領這個情。至于北溫格倫這邊,我們按照計劃走,對于即將到來的哈布斯堡人挑釁甚至是進攻,我們可以適當退讓,避免造成雙方不必要的損失,我的底線是萊比錫一線。萊比錫必須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在萊比錫作了足夠充分的准備,並非針對哈布斯堡人,而是魔族,我有直覺,萊比錫將是魔族這一次進攻的主要目標。”

雷諾的目光向馬赫臉上望去,對方臉上也有一些無奈和迷惘,這種時候的戰爭對于哪一方來說都是難以把握度的,既要維護聯盟軍方的利益。卻又要顧及哈布斯堡人地力量,否則就會帶來無窮的後患。

即便是荷莉和梅洛光潔的肉體也難以讓雷諾的精神狀態從淡淡的憂郁中拔出來,兩個女孩子似乎都察覺到了情郎情緒的不佳,盡一切可能想要取悅情郎,這讓雷諾很是感動,但是這源于他自己,而于其他因素無關。

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雷諾反而有了一種莫名的煩擾,他並不懼怕戰爭的殘酷,在地球上地傭兵生活讓他見慣了殺戮和破壞,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某種意志在蛻化,尤其是在一點一點融入這個世界之後,他發現這個世界比起地球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加美好,他不想看到這一切毀于戰火,雖然他無力改變這一切。

魔族領地的惡劣環境讓他也意識到魔族之所以要東進絕不是想要征服什麼,而是源于一種生存的需要,正如達米所說,沒有人天性就喜歡戰爭,那只是極少數屠夫和劊子手才會有變態心理,但是處于對美好生活的渴求讓他們別無選擇,而兩個種族永無交流的機會也讓兩個種族只能通過戰爭來解決這一切,但是戰爭能夠解決一切問題麼?

雷諾忍不住想要問自己,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世界一個種族打敗另外一個種族而盡一分力麼?雷諾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悲憫萬物的聖人,但是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一場足以毀滅大半個世界的戰爭來毀滅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一切,他無論如何也難以做到心靜如水。

他知道自己的這些的情緒實際上都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無病呻吟,誰也無法改變這一切,自己也一樣不行,要想真正制止戰爭,也許真的只有以戰爭的方式來制止,那就是戰爭讓雙方力量的平衡,或者說一種都無法承受下去的平衡,也許只有到那一步才能真正有和平的可能,直到抱著兩個女孩子沉沉入睡時,雷諾才猛然發現自己心中似乎一直在期待著那種情況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