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對向南使了一個眼色:完了。
陸濤也搖搖頭。
走廊里,高強走了幾步,站住,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皺巴巴的煙,點燃,剛抽兩口,教普物的周老師甩著一頭白發急匆匆地走過來,高強慌忙把手放到背後,叫了一聲,周老師好。周老師點點頭,走了。
高強把煙拿出來,抽了一口,繼續走。校長室並不是很遠,但在他看來,卻像隔著千山萬水,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逐漸強烈地起來,使得高強在校長室門前直發抖。他伸出手,敲門,里面傳來一個聲音:請進。
高強推開門,走了進去。
校長的意見
校長劉元培坐在辦公桌後面,頭發有點亂,就像長在椅子上的一簇蘑菇,他看著高強進來,用手一指:把門關緊。
高強回身把門關上,走到校長對面站住,像是一個等待判決的罪犯。
劉元培揚起頭,對著空中聞了聞,然後疑惑地問:怎麼一股糊味啊?
高強也聞了聞,忽然,他大叫了起來,用後背撞牆,三下兩下把T恤衫脫了,背後被燒了一個大洞,還好,沒燒到皮,肯定是剛才躲普物老師時不小心用煙頭點著了後背。他用腳踩滅了T恤上的火,然後光著膀子站在校長對面,氣氛尷尬而滑稽。
劉校長皺著眉,用他最擅長的官腔兒嚴厲地問:高強,你這是怎麼回事兒?
對不起,劉校長。
我問你怎麼回事兒?
我不知道,劉校長。
你這樣我怎麼跟你說話呀,去,找件上衣穿上再來!
劉校長,我就穿了這一件,宿舍的東西早搬回家了。
劉校長左顧右盼,忽然,他站起來,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塊抹布,唰地一抖,原來是一件T恤,他交給高強:穿上!
高強猶豫了一下,接過來。
班主任最後要說的
教室里,班主任在用慈母心對同學們講話:
一會兒就要舉行畢業典禮了,帶了你們兩年,對你們講的話夠多了,你們聽沒聽進去是你們的事兒,今天,我要最後講兩句話。同學們,你們在這個學校學了很多東西,學習了八十多門課程,也許這些學習對你們找到的工作來講,沒有什麼用處,很多人並沒有干他們所學的專業,我要說的是,無論怎麼說,這總比沒學強吧?至少,你們培養了自己的能力,在以後的工作中--
華子搭下茬兒:老師,我就全是自學的!
同學們哄堂大笑。
班主任就跟沒聽見一樣繼續說,這大概是他們相處最輕松的一節課了:在以後的工作中,你們沒有老師的幫助了,只能憑借自己的能力。社會是一所更大的大學,現在你們可能會抱怨老師對你們嚴厲,但你們記住,無論老師對你們怎麼樣,都是在幫助你們,對你們的態度是善意的,而社會上的那些老師--怎麼說呢?幾年以後,當你們在社會上闖得頭破血流的時候--
大家哄笑。
班主任憤世嫉俗地對一班學生指指點點,似乎他說的不是預言而是現實:當那個時候,當那個時候,看看他們有沒有老師善意?
高強的努力
然而身在校長室的高強,卻絲毫沒感受到任何善意。劉校長盡管語氣十分語重心長,但他每吐出一個字,高強就像被釘子釘了一下似的痛苦。
為了我們學校的辦學聲譽,為了維持校紀,經校委會討論,一致通過,凡是在校期間考試作弊的學生,一律不發畢業證書。
校長!高強幾乎尖叫起來。
高強,你聽我說下去,制度總歸是制度,如果我們為了一個學生,而改變我們的制度,那麼學校如何辦得下去呢?如果所有學生考試都作弊,那麼我們如何向社會輸送合格的人才呢?
可您總得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呀!高強幾乎哭出來,事實上,他的眼淚已經下來了。
作出這個決定我們也很痛苦,我們決定,不把處分單放入你的檔案。
可是,我願意通過參加補考改正我的錯誤,如果我沒有考過,那我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