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進軍咸陽(7)



此時,正是末秋十月。

公子嬰繼位後,秦朝的地盤已變得十分狹小,于是改帝為王,重立新元,公子嬰沒臉面實現秦始皇既定的封號:一世、二世、三世、直至萬世的叫下去。盡管秦朝失去了天下一統的威儀,但公子嬰年輕氣盛,還是准備大干一番,他並不幻想著秦朝的基業在他手里能夠延續,哪怕這基業已小得可憐,當然,秦朝的王子王孫,文武老臣也希望公子嬰能使秦朝起死回生,即使不能實現秦朝的昔日輝煌,若能維持一隅,也可苟且偷生,繼續過著平安優裕的日子。

不久,前方大量逃回的兵卒與不斷失利的戰報使公子嬰和他的臣民們清醒了許多。

熱切的希望無論如何代替不了活生生的現實。

當劉邦越過關,直逼咸陽時,公子嬰知道自己退位的日子不會太遠了。但公子嬰不甘心,此時用“垂死掙紮”一詞形容公子嬰的心態再合適不過了。

公子嬰下詔,命群臣進宮,何去何從,需要計議。

上朝的進見時間到了,公子嬰來到大殿。哪知大殿空空蕩蕩,大臣們只來了三五人。公子嬰一看,心涼了,涼得就像殿外秋末的冷風。

來參加議事的幾個大臣雖然是忠心耿耿,可面對時局也沒有良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語。

公子嬰靜坐在龍椅,大腦一片空白,目光注視著窗外隨風飄零的枯葉。

“冬天就要到了。”空寂的大殿使子嬰這句自言自語顯得很清晰,殿內的人都聽到了子嬰這句感歎。

君主與大臣在悲涼的氣氛中各自想著心事。

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爾後一兵卒呈上一封兵書。

公子嬰似乎早有預感。十分鎮靜地接過兵書,慢慢地過目。看完後,公子嬰緩緩抬頭,平靜地說:

“這是劉邦寫來的招降書。”說畢,公子嬰又陷入沉思。

戰不能戰,守不能守,別無選擇,路只有一條:向劉邦投降。公子嬰幾乎沒有思索,憑直覺就下了這樣的結論。

“來人哪,告諭天下:秦國向楚軍投降。原因不要多寫,讓百姓知道就行了。”公子嬰沒有與呆立的大臣商量就下了詔令。

其實和誰商量也沒有用,危局過重,誰也不能力挽狂瀾。子嬰命人拆去禦駕的華麗裝飾,穿上一件白衣,然後乘上由白馬拉著的素車,東出咸陽,迎接劉邦。

十月,秋風蕭瑟,寒氣襲人,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少數人,三個一群,兩個一伙,站在街旁小聲議論著。

公子嬰的車馬緩慢行駛在咸陽寬闊的大街上。寂靜無聲的壓抑氣氛使車輪碾地的吱吱聲格外刺耳。想當初,秦始皇巡行咸陽街道,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禦駕飛金流彩,百姓爭相觀瞧,是何等的威風。這一昔日輝煌與子嬰出城形成了強烈反差。

“再現拜朝的威儀只能靠回憶了。”公子嬰閉著眼睛自語道。

車馬緩緩而行。公子嬰沉浸在無盡的回憶之中。座車一陣顛簸,公子嬰睜開眼,不經意中目光碰到手中捧著的傳國玉璽,不禁淚流滿面。為了這個玉璽,多少人為此厮殺,為此喪命,為此耗盡畢生精力。手中哪是捧著玉璽,分明是捧著秦朝江山。想到今天就由他公子嬰將此交給別人,公子嬰心如刀絞。

走出咸陽東門,公子嬰捧著玉璽站在路旁等候劉邦。

遠處,戰馬嘶鳴,塵煙滾滾,劉邦軍隊過來了。只見劉邦大刀戈映金輝,兵卒隊整步齊,戰馬井然有序,整個隊伍顯現威嚴與豪氣。

公子嬰見劉邦走到近前,便屈雙膝跪倒,將玉璽舉過頭,向劉邦獻上玉璽,當然,公子嬰同時獻出了江山。

秦朝滅亡了。此時,公子嬰繼位剛剛四十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