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回到諸天府,于府中選擇一個風水寶地,將葫蘆藤種下,又祭起自己的混沌紫竹,讓這根仙藤能夠掛在紫竹之上.
"夫人,道王如今傷勢痊愈了吧?"江南看到媞軒薇走出書房,笑問道.
媞軒薇輕輕點頭,道:"還不曾完全好,不過也好了七七八八,自己便可以恢複,已經無需我們來為他療傷了.只是,他的情緒沒有恢複,壺天老祖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江南推開書房的房門,走了進去,只見一位眉須花白的老者坐在那里,形容枯槁,目光無神.
那就是道王,曾經叱咤風云,傲視諸天萬界和地獄萬界的強者,而今仿佛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兩三年的時間,便將他打擊成這個樣子,將一個無敵的存在擊垮!
他雖然修行的帝皇道,但卻非無情道,他最信任的人便是壺天,心中最偉岸的形象也是壺天,他對壺天有一種對父親的感情,只是隱藏在心底,無人發覺,甚至連道王自己也不曾發覺.
直到壺天死時,他才發現,盡管自己的成就早已超越壺天,但是壺天在他心中的形象依舊無比的偉岸,有如男人心中那個永遠也不會衰老的父親一般偉岸,讓他的心里藏有一個避風的港灣,藏有一個可以依賴的存在.
他雖然是世間最為強大的存在,最為完美的帝皇,明里暗里統治諸天萬界長達五千四百多萬年,甚至可以為勝利而不擇手段,雖然他看似最堅強最不易被打倒的男人,但是他也是非常脆弱,心中有柔軟的地方.
壺天的死,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將他擊垮.
當年,他的兒子相繼戰死,小兒子老死的時候,道王也曾經這樣垮下過,但在人前,他依舊是無敵的帝皇,威嚴而強大,沒有半分的軟弱.
但是現在,他沒有隱藏自己的感情,而是任由心中的軟弱打倒自己.
江南靜靜看著他,突然笑道:"師兄,我救了你,為你驅除道傷,你欠我一個人情."
道王的雙眸木訥的轉動兩下,沒有開口.
"還在生我的氣,怨我沒有出手救壺天老師?"江南啞然,笑問道.
道王眼睛枯澀的轉動一下,迷茫的向他看來,聲音沙啞道:"我在氣我自己……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師兄,你欠我一個人情,須得還我.我諸天府的後花園無人打理,缺少一個除草施肥澆水的老頭."
江南笑道:"你現在老得這麼快,變成了一個小老頭,不如去我後花園打理打理花花草草,有助于你修心養性."
道王眼中的木訥突然不翼而飛,精光暴閃,一種雄踞天下五千多萬年的無敵強者的威嚴溢出體外,冷哼道:"你讓我去給你種花養草?"
"不錯."
江南笑眯眯道:"你欠我一個人情,也該修養修養性子了.你放心,你如今老成這個樣子,我諸天府的諸神也認不出你來.誰也不會知道,堂堂的道王,會在諸天府的後花園中除草打雜.師兄,你把我諸天府後花園的花花草草照顧好,我和夫人也可以時不時來游玩,欣賞美景."
道王沉默,目光又變得木訥,邁步向外走去,道:"好,我幫你打理花草."
江南微笑道:"師兄,我後花園中種了不少仙珍,仙珍你知道怎麼養麼?天意老祖養仙珍是把好手,我聽聞他種了一株仙茶樹."
道王冷哼一聲,邁步走向後花園,淡然道:"天意道友用仙光來給他的仙茶樹澆水,這個我自然知道."
過了不久,他來到後花園中,果然如一個普通的老仆一般,細心的打理花草.
諸天府的後花園極大,很難照顧過來,而道王如今變得神情木訥,舉手投足都不見往日的威風,三五天時間才照顧花園一角.
幸好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仆人也在照顧後花園,總算沒有讓這里荒蕪.
"靈道神帝駕到!"
這日,突然一尊天神高聲道:"閑雜人等退避,莫要沖撞了靈道神帝!那個老頭……對,說的就是你!你是新來的吧?面生的很……快退開,快退開,靈道神帝游玩來了!"
"靈道神帝?難道是靈道子……"
道王退到一邊,心中不爽:"靈道子這小子,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被玄天師弟蠱惑,居然也沒有去救壺天老師!"
霞光道道,帝威重重,靈道子率領勾陳天的諸神降臨,揮手道:"你們退下吧,我自己在這里游玩片刻,不必驚動玄天師兄."
諸神躬身稱是,領命退下.
靈道子邁步走來,從道王身邊經過,沒有留意到這個老者,而是直接走向花園的中央.
道王看到,他在一株紫竹前停下腳步,席地而坐,絲毫沒有神帝應有的樣子,反而低聲輕語,時不時笑了起來.
靈道子在編草鞋,編了一雙,留在紫竹邊.
過了良久,靈道子離開,後花園恢複平靜.
又過了兩日,打理後花園的諸神和仆人都與道王熟絡起來,知道這人老實木訥,做事也是慢吞吞的,問他話也是從來不回答,又聾又啞.
這時,突然有天神高聲喝道:"東極大帝降臨,禦覽花園,閑雜人等快退,快退!"
"嗯?東極怎麼也來了?"
道王木訥的目光轉動一下,心中納悶:"東極,妄為壺天老師教導,壺天老師遭劫,她是作壁上觀,忘恩負義……呵呵,我也是忘恩負義,有負恩師教導,我居然去求玄天……我舍不得自己的性命,而是妄想借他的力量去救恩師,而不是赴死與恩師共存亡……"
他的心態從帝皇變為凡人,百味陳雜,被一尊值守後花園的天神撥到道路一邊.
東極大帝降臨,天花爛漫從天而降,諸多神女相隨,簇擁那絕色佳人來到諸天府後花園.
"你們退下吧,無需驚動玄天教主和教主夫人,朕站一站便走."東極大帝遣散眾多神女,笑道.
諸多神女散去,只見那女子蓮步款款,來到後花園中央的紫竹旁邊,凝視良久,最後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可惜,子川收獲的仙光太少了,不知道你何時才能跳脫出來,讓我可以再次聆聽你的教誨……"東極大帝經過道王身邊時,有意無意道.
道王心中微動,佝僂著身子,如同一個其貌不揚的老仆.
東極大帝離去,道王看向那株紫竹,然後移步走過去,他注意到紫竹上纏繞的仙藤,他看得很仔細,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看去,看著藤蔓蔓延的方向,察別辨識藤條紋理,細細研究仙藤從何處盜取而來的仙氣.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仙藤上結出的葫蘆上.
他盯著葫蘆研究良久,似乎在看一件令人著迷的精美藝術品,在他的雙眸之下,這枚葫蘆似乎被他看穿了內部空間,看到里面廣闊無垠的世界,那里面充滿了仙氣,有著完整的天道和世界構造,磅礴的生機在里面醞釀,重構一個全新而奇特的生命.
這是造化偉力,是完整的天道架構出的世界和生靈,一個小小的葫蘆,如同宇宙般充滿了神奇!
"師弟好手段……"
道王身軀一震,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突然于紫竹下哈哈大笑,笑到最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過了又笑,如瘋如狂,驚得後花園中的諸多仆人和天神不覺看來,如同看著一個怪物一般.
道王哭過笑過之後,身形突然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書房中,江南正坐在書房里,整理諸神策,調動新晉神魔,分派到諸天各處.
道王周身彌漫陣陣仙威,恐怖至極,冷冷地盯著他.
江南恍若不覺,繼續打理諸神策,似乎對他的到來毫無所知.
"師弟,玩弄我三年多時間,很好玩麼?"道王冷冷道.
江南放下諸神策,抬頭看向這位恢複從前那無敵之勢的存在,認認真真道:"很好玩.這三年來,我玩得很開心."
啪啪啪--
道王的仙威壓來,江南周身的空間不斷爆碎,如同恐怖無比的風暴將要降臨,將他摧毀.
江南依舊恍若不覺,微笑道:"我這樣處理,師兄你爽麼?"
"不爽!"道王冷冰冰道.
"我很爽."
江南拿起諸神策,淡然道:"師兄,我只不過是向你展示一下你的處世方式,讓你易地而處,試一下別人的感受.壺天老師沒有教你仁心,我教你."
道王目光不離開他的臉龐,冷冰冰道:"你教訓我?"
江南點頭,抬眼看他一眼,道:"你還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去照顧我的仙藤?我還等著葫蘆成熟呢.還有,我後花園也要照料好,不要弄死了我的花花草草."
道王臉色鐵青,怒發沖冠,沖出書房.
"老頭,你剛才去哪里了?"
後花園中,掌管後花園的天神看到道王,連忙道:"我有故友前來拜訪,今天是你當值,好生照料花草,我們幾個出去花差花差.咦?你比從前歡快了許多麼,從前像個死人,現在像個活人……"
眾人嘩啦啦離去,將道王丟在後花園中.
過了片刻,虛空轟然震動,無窮的光芒從諸天府的後花園中沖天而起,彌漫著讓諸天萬界和地獄萬界無數存在都顫抖的威能,筆直轟向羅天上方的天頂!
轟隆--
天頂被轟得裂開,一道巨大的裂口出現,仙界隱隱浮現在壁壘的另一端.
仙光滌蕩,從天而降,落入諸天府的後花園中.
那裂縫中傳來一個充滿無上威嚴的聲音,傳到下界,讓羅天中的所有人都聽在耳中,來回震蕩:"什麼人膽敢轟擊仙界壁壘,盜取仙光?"
"我!"
諸天府的後花園中傳來一個更加威嚴的聲音:"你有意見?"
那仙界的聲音沉默,冷哼道:"你兩次轟擊仙界壁壘,罪惡滔天,不過念在你是他的弟子,讓你囂張一次.記住,我是給他面子,不是怕你……"
那些剛剛離開後花園的天神等人見此異狀,一個個被驚得瞠目結舌,急忙呼啦奔回後花園,四下搜尋,沒有找到轟擊天頂之人,只有剛才那個老頭在整理花草.
"老頭,老頭,剛才有人轟擊天頂,連仙人都給嚇尿了,你有沒有看到,是何人這麼膽大妄為?"
道王抬起頭,眉須花白,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如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老頭,陪笑道:"不曾看到."
江南在書房中,悄悄抹了把冷汗,抬頭看向裂開的仙界壁壘,遙望仙界,喃喃道:"恢複心境的道王,未免太凶猛了吧?我剛才這般教訓他,他若是忍不住給我來這麼一下下……"(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