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有一聲刀劍相交的聲響,在耳邊那麼清晰的響起.
周簡疲憊的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只聽到隨之而來的,是有個清正的聲音喝道:"大膽,居然敢聚眾鬧事,還不給我退下!"
這……
這個聲音,好熟悉.
這是……誰……
周簡腦中昏昏沉沉,意識迷亂,他不知自己是生是死,起初還隱約覺得脖子上一陣刺痛,像是被刀割中了,濺出血來.後來便再也無知覺了,血的熱度,傷口的疼,都沒了……許是麻木了吧.
腰間有什麼探過來,將他攔腰緊緊抱住,向下一沉,那人怔了怔,仿佛是沒想到他竟這樣無力,身子這樣的沉,不由自主加大了力,喝完了之後,便低頭又問:"周簡,周簡你怎樣……"
好熟悉的聲音啊,一定是先前在哪里聽過的.
周簡心底茫然地想,可是就是想不起是誰來.
他無力地彎著腰,頭向下垂著,身子幾乎是折成了一個對折狀,全憑那人的手臂攔在自己的腰間才撐著沒有趴倒在地上.那人喚了一聲,見他不應,又見他身子軟軟垂著的樣子,心下有些慌,提高了聲音喝道:"周簡!周簡你怎樣!"
周簡聽出他的聲音里多了一絲慌亂,或許還有一點點關心,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個聽來似跟自己很有關系的聲音,這個不難聽的聲音,他,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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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出現,給現場引起了微微的騷亂.
他的劍及時向前,擋開了對周簡的那致命一刀.
城南之人見他現身,到底是對官府之人心存忌憚,忍不住後退幾步,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方捕頭,這是我們幫派之間的事,方捕頭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先前城南的那領頭之人見狀,邁步上前,皺眉說道.
方正心頭憂慮,不知周簡死活,聽他如此說,冷冷一哼,朗聲說道:"只要是在神風之內發生的一切不法之事,便都跟我有關!"
那人向著方正身後望了幾眼,沒見到還有其他之人,此刻夜慢慢地深了,這巷子又隱秘,不知方正是怎麼會突然出現此地的,真正是一個不速之客,不過……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者可以一網打盡,斬草除根做得利落些……更或者可以將現場布置成方正跟周簡兩個火拼而死的樣子.要知道,他們等待吞沒巨鯨幫,已經等了很久了,好不容易被神秘殺手干掉了周簡手下得力下屬,已經是天賜良機,自然是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的,若是現在放過了周簡,等他恢複精神,糾結巨鯨幫卷土重來,必定有一場苦戰……
那人目光陰沉,腦中迅速想了一會兒便有了計較,干笑著說:"方捕頭真是忠心愛國的很啊,怪不得人人都愛戴方捕頭呢,若是方捕頭能步步高升,必是我神風一大名臣,傳誦千古……"
方正聽他說的莫名,怒道:"站住,不許再上前一步,你們都跟我回衙門去……"
話沒說完,那人冷冷一笑:"方捕頭稍安勿躁,在下還沒說完,所謂的一代名臣,往往不得好死啊,"那個"死"字咬的狠狠的,剛一說完,不等喘氣,便喝道,"大家給我上!"
城南幫的余眾聽的命令,頓時揮刀而上.方正一驚,原本料到這幫亡命之徒或者不易擺平,沒想到他們竟連自己也要殺掉滅口.
而手上周簡仿佛全無力氣,似已經死了,又讓他擔心,可一心不能兩用,他斷喝一聲:"大膽狂徒!國師治下,一度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爾等今日居然敢這麼放肆!"
"這些話等你有命的時候再去跟國師說吧."那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目光冷冷地盯著方正.
方正微微皺眉,寶劍出鞘.
他原是值班完畢,離了衙門要回家的,沒想到路過長街的時候,隱隱聽到有刀劍之聲,他是習武之人,對這些自然格外敏感,又因為是差人的緣故,責任心極強,怕哪里發生不測凶案,因此竟追來看看,沒想到卻正好看到周簡被人一刀削向頸間,想也沒想就飛身上前先替他擋下了一刀,卻不知是不是來得及時.
可看現在這場景,分明是不能善了了.
方正咬牙,退後兩步,將周簡放在比較安全的角落里,才挺身站在他身前,長劍揮舞,同那幫人混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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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捕頭……"
縮在角落之中,頭無力地垂著,血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周簡朦朧地想:這個名字,我認得.
他是從哪里聽說這個名字的呢,是因為天生的對官服的不喜歡感覺麼……卻是不像的……他的腦中慢慢地聚集起一個人的樣子來,那樣清正如玉的一張臉,他穿著官服的樣子挺好看,挺瀟灑的,很有男子氣概,雖然他十分不想承認……尤其是當……
見到小樓望著他時候那高興的神色,他實在是不喜歡看.
對了,他想起來了.
"方捕頭……"他的嘴唇一動.以為自己念出了這個名字,實際上卻沒有.
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
他只是想起來了,自己第一次見這個人,是在什麼地方.
是在什麼場合之下.
那是他,在初次見過小樓之後.他神志恍惚地望著她沖著自己狡黠地笑,然後退後,忽地轉頭望向樓上,小臉上神采洋溢,叫道:"半半姐姐,你閑了啊?"
那邊懶懶地應了一聲.那狡黠的東西便又看了他一眼,才賊賊地湊到樓邊上去,沖著那個面目模糊的姑娘一陣低低竊竊私語.
周簡連那個叫"半半"的姑娘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只聽到一陣嬌媚的笑聲.
然後便有個人湊了過來.
周簡皺了皺眉,望見那叫蘇小樓的家伙已經轉過身去,仿佛要走.
他呆呆叫了一聲:"喂!"
蘇小樓回過身,驚奇地看著他:"大爺,您還有什麼吩咐?"看他一眼,忽然熱情洋溢,"這位半半姐姐,可是我們樓中的紅牌姑娘哦,難得她今日有心情陪大爺您,大爺您可真是豔福不淺啊."說著仿佛還很垂涎的樣子,沖著他使了一個類似"男人間"才有的心領神會的眼神,可是可是……周簡心底恍恍惚惚地想:她當真知道她那個眼神有多好看,多嫵媚麼?
他還是想叫住她的,無論半半姑娘多有名,他連看都還沒認真看半半一眼呢.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到蘇小樓高興地叫了一聲:"方正!"
她叫著,就那樣,手輕輕地在走廊的欄杆上一按,身形矯健地翻了過去,周簡大怒,順著她輕快奔跑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身捕快裝束的,玉樹臨風的那個人……方正,方捕頭.
周簡略一窒息,隨即頭微微地一動,胸口跟著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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