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巢子鬼谷求方 公孫鞅代魏選將(3)

陳軫面如土色。魏惠王兩眼發黑,身子連晃幾下,毗人急忙扶住。

魏惠王氣結,好半天才說出話來:“難——難怪寡——寡人方——方才心——心里揪——揪得緊,原——原來如——如此!”

朱威再叩,泣道:“陛下,少梁、陰晉、臨晉關三城危在旦夕啊!”

魏惠王愣過神來,顫聲說道:“快——傳旨龍賈,火速救援河——河西!”

朱威道:“微臣領旨!”

與此同時,已經占據河西大部分城池的秦人開始集中兵力圍攻陰晉、臨晉關、少梁三座孤城,因為只有攻下三城,才算順利拿下河西。而在龍賈回來之前拿下河西,控制黃河天險,然後隔河與魏人對峙,是公孫鞅的基本戰略目標。

公孫鞅兵分三路,由車英率左軍直攻陰晉,公孫鞅自率中軍攻臨晉關,右路則由司馬錯率領,直攻河西守府少梁。

然而,正是在這三個城池上,秦兵才算真正領教了魏武卒的厲害。

在陰晉,勢若破竹的秦人如螞蟻般四面圍攻。城上滾木礌石齊下,箭矢如雨。秦兵死傷一片,又攻一時,車英看到傷亡太大,急令鳴金。

臨晉關是河西守衛的重中之重,因為關後就是龍賈花費巨資修造起來的黃河渡橋,是溝通河西河東的唯一快捷通路,一旦為秦所占,河西魏軍就陷入既無退路、又無援兵的絕境,只能俯首就擒。公孫鞅顯然也是看中這個位置的重要,因而才自率中軍圍攻。張猛經過再三考慮,決定甯失陰晉,也不能失臨晉關,因而又從陰晉調來兩千武卒,親自坐鎮指揮。關上的七千武卒個個都是老兵,裝備既好,戰力又猛,加之張猛幾日來精密布防,城中百姓眾志成城,公孫鞅接連進攻一日,竟是毫無進展。

進攻少梁的是秦先鋒司馬錯。司馬錯在用兵上遠比車英有頭腦,因而並不著急進攻,而是觀察少梁。讓他迷茫的是,秦兵已是兵臨城下,城上卻是不見一人,甚至連旗號也沒有一只,似乎是一座死城。

城頭上越是安靜,司馬錯越是謹慎。遲疑半日,他才下令秦兵擂鼓進攻。

鼓聲震天,秦兵將早已准備好的稻草、浮木等扔進護城河中,不一時便架起無數道浮橋,紛紛越過護城河,四下豎起爬梯,沿城牆攀扶而上。

眼看就要攀上城頭,城上依舊是毫無動靜,似乎根本無人鎮守。司馬錯遠遠看著,兩道濃眉緊鎖,緊急擺手,呼叫鳴金。鼓聲停止,秦人鳴金撤退。

城上依舊是冷冷清清,並無一人露頭,亦無一人說話,甚至連咳嗽都沒有一人發出。司馬錯看得呆了,沉思良久,終于一咬牙根,親手拿過鼓槌,擂鼓再進。無數秦兵呐喊著再次攀梯而上。

就在秦人幾乎攀上城牆時,一瓢接一瓢的滾油迎頭澆下,秦兵個個捂臉,慘叫著跌下梯子。接著,帶火的箭矢如雨般射下,扶梯紛紛著火,渾身是火的秦兵更是滿地打滾,紛紛紮進護城河里,其狀慘不忍睹。

緊接著,城門樓上,一面大旗緩緩升起,旗上“公孫”二字隨風飄蕩。

司馬錯驚愕,急叫鳴金收兵。第一場激戰,魏兵幾乎沒有任何傷亡,秦兵卻在城下留下上千具尸體。

司馬錯年不過三十,正是年輕氣盛之時,眼見遭逢如此慘敗,當下惱羞成怒,組織秦人再度進擊。他讓秦兵到附近百姓家中尋來鐵鍋、瓷盆之類器皿,一人頂上一個,再次發起攻擊。不過,迎接他們的卻不是滾油,而是石塊磚頭。鐵鍋等被紛紛打碎,司馬錯害怕魏人再潑滾油,當下再度鳴金。

秦兵三路大軍用盡全力連攻三日,除在三座孤城下各自留下數千具尸體之外,竟然無一突破。秦孝公大急,忙召諸將商議對策。

眾人坐定之後,照例由副將車英彙報戰況:“迄今為止,我已盡奪長城,攻取河西四十六邑,魏兵殘余在沿河一線組織頑抗,我正全力攻打少梁、陰晉、臨晉關三座重鎮!”

車英說話言簡意明,且這些東西都是明擺著的,原本毋需多說。誰都知道,這三座城市打不下來,後面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因而,車英說話時,場上氣氛顯得甚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