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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常震走出天光門之後,他曾呆過的那個隱蔽峽谷里來了一個老者,這正是紫陽峰峰主趙江山.
趙江山面色沉重,不停的在谷內搜尋,很快就將常震埋下的猴子等四人的尸體挖了出來,但卻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
默然在谷中靜立了良久,趙江山忽然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了地上,然後側著頭,像是在傾聽什麼.不久之後,草叢響起沙沙的聲響,像下雨一樣.
趙江山面色大變,他把手一揮,無數灰渣就從草中飛出,並在空中凝成了一個人形!
"兒子,你居然死了!"趙江山對著這個人形的灰跡,睜圓了雙眼,牙齒也咬得格格地響.
"究竟是什麼人,連我趙江山的兒子也敢殺?我一定要查出來你,並將你碎尸萬斷!"
常震當然不會知道趙江山發了瘋一樣查他的線索,他左手挽著劉綺,右手拉著蘇秀秀,身上盤著一條誘香蚺,悠哉悠哉地出了天光門,來到了銅鑼灣.
銅鑼灣是天光門外最近的小鎮,同樣位于云夢大澤之中.由于迷霧城的繁華,這個小鎮中也聚集了不少人,要想遠行,以這里做為中轉站最為合適.
常震對劉綺道:"蘇夫人,我將要遠赴西荒,路途遙遠,前途未卜.你二人願意跟我去也可以,但有什麼後果很難預料,我建議我們現在分開,我把一半的錢送給你們做為盤纏……"
常震話沒說完,蘇秀秀就很失落地抱住他道:"常叔叔要拋棄我們嗎?既是如此,你干嘛還要帶著我們出來呢?"
"我不是要拋棄你們……"
劉綺這時拉著蘇秀秀道:"秀秀,別這樣,恩公如果覺得我們是拖累,我們不能給人家添麻煩."
"我不是怕你們拖累我……"
常震想解釋,劉綺卻搖了搖頭道:"恩公,不用說了,我們懂的,盤纏你不用分給我們了,我和秀秀不需要.恩公的大恩,我們會來世再還的."
"唉!"常震看到劉綺淒然的樣子,歎了口氣,然後道:"蘇夫人,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大家就在一起互相照應吧.我此去西荒,也沒有相識之人,你們若肯跟著我,我其實很高興的.不過就怕有什麼事,我保護不了你們兩個."
劉綺大喜道:"我們母女的命本就是恩公的,只要恩公不嫌棄,隨時可以拿去,保護什麼的,更是只要恩公有心就好."
閑話又聊了幾句,常震決定將她母女帶在身邊.他很快雇到了馬車,並吩咐車夫駕往高嶺城.由于殺掉葉鍔後從他的符物袋里得到了很多錢,所以他出手也很大方,雇得馬車也格外的好.大大的車廂不說,還分了里外套間.
劉綺母女讓常震在車廂的里間呆著,她們兩個在外間,因為里間是主人呆的地方,外間是仆人呆的地方.常震本准備推辭,因為男人應該在外間護著才對.可是想到一路上還要給師父溫養身體,倘若他在外間的話,被劉綺母女看到就不太好了,于是就厚著臉皮進了里間.
"蘇夫人,你別總恩公恩公地叫了,感覺怪怪的."常震從里間探出了頭,對劉綺說道.
劉綺道:"對不起,我沒當過下人,所以一時沒改過來口.我以後就叫你……叫你……叫你主人吧."
常震雖然看著年輕,但曾自稱三十二歲.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劉綺都不准備懷疑.不過這個年紀比較尷尬,叫少爺也不好,叫老爺也不好,想了半天,她覺得只有叫主人最合適.
"主人?"常震撓撓頭.目前這麼稱呼過他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師父.中了蠱惑之術的師父現在情況不穩定,時而稱常震為震兒,時而稱常震為主人.不過常震發現,每當師父稱他為震兒的時候基本上就說明她要不聽話了,他必須立即施放蠱惑之術糾正她的思維才行.
經過常震不停的蠱惑,沈明月中術越來越深,現在稱呼常震為震兒的時候越來越少,基本上都是稱呼他為主人,常震還真的很懷念震兒這個稱呼.
不過讓師父叫他主人是迫不得已,讓劉綺這麼叫就太不好意思了.常震貧苦人家出身,沒當過少爺,也不覺得救過人家幾次,就可以真把人當奴婢了.
常震道:"別,大家以後在一起,就當做一家人吧.我從未想過讓你們當奴婢.而且我們也算患難之交,稱呼主人什麼的,太見外了.如果蘇夫人不嫌棄,就認下我作兄弟,對外人我們也好方便介紹,你看如何?"
聽到這話,劉綺把頭低了下去,半天沒有吭聲.
常震有點不解地問道:"蘇夫人覺得不妥?"
劉綺的臉紅了紅,然後道:"恩公,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常震道:"有什麼不能講的?"
劉綺道:"我覺得恩公讓我們在外面以兄妹相稱,確實有些不妥.恩公一定少走江湖.說老實話,江湖上自稱兄妹的,十個有八個是假的.私奔的,拐帶婦女的,臨時搭伙的,都是自稱兄妹關系.
現在道上的好人歹人,看到稱呼兄妹還長得不像的,都會嚴加注意,若是有人看到我們,並動些歪心思,肯定會惹來麻煩.依我看我們還是做你奴婢比較好,這樣沒人會懷疑什麼,而且給恩公做奴婢,我們才能報答恩公的大恩于萬一."
常震覺得劉綺的話在理,自己還是太缺乏走江湖的經驗,兄妹什麼的實在是被人用爛的說辭,已經沒人會信了.不過他不想讓劉綺母女當奴婢,因為他從來就不是讓人伺候的人.
劉綺看到常震百般推辭,忽然道:"如果恩公真不願意收我們為奴婢的話,不如……不如……"
常震見劉綺想到了更好的主意,卻說到一半便一直在猶豫,臉也不斷泛紅,有點不解,忙催促道:"不如什麼,蘇夫人快說呀!"
劉綺心道男女同行,如果不稱主仆關系,當然稱夫妻關系最為方便.可這話她又怎麼好說得出口.想到在那個峽谷里,她手腳俱斷,起居都是常震伺候的,還真如夫妻般親密,她的臉更紅了.
"恩公是個正人君子,定然不肯出這種主意了.此事雖羞,還得我來提.不過人家是修真之人,恐怕看我不上.要被拒絕了,我可就沒臉見人了."劉綺越想越是口兒難開.
常震不明所以,又催促了兩聲.劉綺把心一橫,心道我母女本他所救,就算被拒絕了丟人也不算什麼.況且在峽谷中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丟了多少人了.如果他肯與我扮作夫妻,那麼也對我和秀秀更容易照應.即使是真個做了夫妻……
劉綺忽然發現既使是真和常震做了夫妻,她也是歡喜的.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了太久的苦日子,所爭的也只是一口氣.現在葉鄂已經死了,如果這個救她,幫他複仇的少年能夠成為她永遠的依靠,她還會有什麼不滿足呢?
想到這里,劉綺忽地掩面道:"我怕恩公嫌棄我殘花敗柳之身."
常震大驚道:"此話從何說起?我怎會嫌棄蘇夫人……"
話出口之後,常震發現這種對話好像怪怪的.
這時劉綺臉已經紅到了脖子了,她低聲道:"恩公如果不棄,可以稱我是你的小妾,這樣就不會惹人非議了."
"啊?"常震虎軀一震,沒想到劉綺出的主意如此大膽.他一時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劉綺見常震發愣,馬上黯然地道:"對不起恩公,是我唐突了,恩公肯收留我們母女,已經是大恩大德了,我殘敗之身……"
常震見狀便知劉綺誤會了什麼,他趕忙道:"蘇夫人你誤會了,我是絕對不會嫌棄你的……"
劉綺臉色由悲轉喜道:"多謝恩公!"
呃,好像已經答應了什麼.常震忽然覺得很尷尬.他一時間找不到話說,無意間脫口道:"都說了別叫恩公了……"
"嗯."劉綺低低的應了一聲,既然要跟人家扮夫妻了,當然不能叫恩公了.可是那個稱呼又怎麼好說出口?她脖子僵硬了好久,最後才鼓足勇氣,用更低的聲音輕輕地喊道:"夫君."
常震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頓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中蕩漾.他輕輕地道:"那麼我該如何稱呼蘇夫人……"
說完這話他都想打自己的嘴巴子.
劉綺卻是低聲道:"恩……夫君如果不嫌棄,就叫我綺兒吧,我父母都是這麼叫我的.當然,夫君願意用其它稱呼稱呼我也行."
其它稱呼無非是娘子,老婆,夫人之類的了,常震當然不敢叫.但叫"綺兒"也太親密了些,而且對方年齡也比她大好多,"綺兒"像是長輩對晚輩叫的,顯得不太尊重.不過都假扮夫妻了,不這麼稱呼也不妥,也許多稱呼幾次就習慣了吧.
常震低低的念了一聲"綺兒",弄得劉綺臉更紅了.
過了好半天,劉綺又輕輕說道:"恩公可能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叫別人夫君."
"蘇夫人你?……"常震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以前秀秀的爸爸總想讓我這麼叫他,但我總說要等他娶我之後.後來他就被人害死了."說著說著,劉綺的表情又難過起來.
"對不起,蘇夫人."常震歉意地道.
"別叫蘇夫人了,叫綺兒就好,免得讓人覺得不對."劉綺低聲囑咐道.
"好的,綺兒."常震點了點頭.
蘇秀秀在旁小聲道:"那我以後該如何稱呼常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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