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承

靳齊很緊張.

他的老師陳久,乍一看好吃懶做,深入認識以後也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小心仔細的人.可是現在,在吃下那饅頭大的魄糧丸後,陳久變得異常小心,甩給呂沉風的一句"你懂個屁",更是流露出相當的不耐煩.

呂沉風或許不懂,但靳齊卻很懂.北斗學院若說陳久消化系異能水平第一的話,他稱第二,應該不會有什麼人有異議.

那麼大一顆魄糧丸,帶來的爆早出陳久可以駕馭的程度.此時能控制下來,自然少不了小心謹慎.可是除此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卻是不容浪費.

魄糧丸帶來的魄之力爆,說穿了其實就是兩個字:透支.

吃下的魄糧丸越多,魄之力越強,只因透支的越多,但是透支,也有個額度,這與修者本身的實力休戚相關.所以境界越高實力越強的作者,可駕馭的魄糧丸就越多,只因他可透支的額度更多.

由此可知,即便是依靠魄糧丸,一個人可短暫爆出的魄之力也有極限.透支之後,面臨的就是虧空;過分透支,則有可能損傷原本的境界.

因此這透支而來的魄之力可是相當的寶貴,這賭上自己的未來換取到的,又怎能不珍而重之的使用?

所以對呂沉風"畏懼"的說法,靳齊也認同陳久的回答:你懂個屁.他是懷著與陳久同樣的擔憂,緊盯著陳久的每一步動作.

其他人的認識或許不如靳齊,但目光卻也全都集中在陳久身上.中有徐立雪會時不時地回頭張望一下.看七星樓下方附近,霍英和十方寂滅的燭火.

如果沒有大定制的囚禁,那麼陳久服下兵糧丸的爆也將失去意義.呂沉風所展示的度,真要用來躲閃逃避,以陳久這樣小心控制的戰斗方式怕是無法追逐.

所以,機會只在眼下.

徐立雪沒有上前攻擊,也沒有動其他北斗門人上前攻擊,正是顧及到這一點.此時讓呂沉風這樣靜靜等候就是最佳的狀況.再用攻擊觸他的抵抗,先無法承受的恐怕將是那邊支撐著大定制的霍英和十方寂滅.

正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其他人都望著陳久時,徐立雪卻是更在意呂沉風的舉動.

呂沉風不動.

他竟然就那樣等著陳久慢慢上前.

徐立雪心下暗自慶幸,一直閉門修煉的呂沉風,到底臨敵經驗不足,雖然實戰讓他飛快成長,但那只終究只是他的戰斗手段,而對非局面的判斷力.

陳久老師!

當陳久終于走到定制外,也即是呂沉風的身前時,徐立雪的期待與關注,終于集中向了陳久的雙手.

陳久抬起了手,動作依然小心而謹慎.而他的臉上,卻漸漸有了一點解脫和釋然.他在壓抑控制著怎樣強大凶險的魄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而這一刻終于就要過去,他就要將這些魄之力釋數轟擊到眼前這人身上.

他望向呂沉風,看到呂沉風也在望著他,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股熱切,看起來竟然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這家伙……

陳久心下微驚,呂沉風的樣子,看起來完全就是在等著他這一擊的到來.

而他已經箭在弦上,無論形勢如何,他都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雙掌在緩緩貼上囚禁著呂沉風的魄之力壁壘後,忽然猛得向前一推.


"喝!!"

沉默許久的場面,終于隨著陳久這一聲厲喝被打破了.黑影自他掌下飛出,只一個瞬就已經充滿了定制內的空間,呂沉風瞬間已漆黑吞沒不見.而這來自于陳久,不受大定制禁錮的漆黑魄之力,很快就從定制內向外蔓延開去.

"大家快退!"靳齊慌亂叫著,距離陳久最近的他和徐立雪兩個急向後掠開.那充斥滿了定制的漆黑魄之力,仿佛決堤的洪水,四下蔓延開去,無聲而又詭異.四下聽了靳齊提醒的北斗門人慌忙也向後閃避著.魄之力雖是來自陳久,可沒有畫地為牢大定制那樣分辨敵我的能力.

北斗門人散開了好大一圈,從定制中滾出的漆黑魄之力仿佛烏云一般,覆蓋著這個圈內.

這魄之力到底有什麼傷害?沒有人敢上前常識.只是一些感知敏銳的北斗門人,已現被這魄之力籠罩的圈內,已是寸草不生,包括那些與呂沉風激戰時犧牲的北斗門人的尸體,竟也被這魄之力一同吞噬,消化.

連北斗門人自己,都被陳久這攻擊驚得面如土色.正中的呂沉風此時怎樣?許多人試圖去感知,結果他們的魄之力在一進入這一區域後,竟然立即就被那些漆黑的魄之力給吞沒,下場有如那些被消化的花草尸體一般.

沒有人知道正中此時是怎樣,就連陳久自己,也早被這漆黑給吞沒.大家只能靜靜等候,直至正中傳來聲音.

"就只是這樣?"說話的人,聽起來很失望.而所有人聽到這聲音後,都已是神情大變.

"如果沒有神兵,你這攻擊怕是連屁都不如."聲音繼續冷冷地道.

隨著話音,漆黑的魄之力開始下沉,仿佛一道帷幕被緩緩拉下,居中的兩位主角終于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視野內.

呂沉風還是那樣站著,但他上身的衣物卻已經不見,而這,看起來就是他被吞沒的全部了.他望著眼前人,神情看來是那麼的失望和不屑.

站在他眼前的陳久,卻已經根本無力表達什麼情緒.他看著呂沉風隨手撈了一把,邊有一團漆黑沉在他的掌心,被呂沉風任意擺弄了一番後,很嫌棄的丟開了.

"很強大,可惜,就只是如此."呂沉風說道.

所有人愣,他們不懂,既然強大,為什麼又說只是如此?強大還不夠?那還要什麼?

陳久知道呂沉風要得是什麼.

他要的是變化,要的是一個可以將這強大魄之力揮出來的異能.

但是,沒有,確實沒有.

陳久控制這魄糧丸透支出的,數倍于他正常狀態的強悍魄之力就已經費勁全力了.用這魄之力來動異能?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異能需要駕馭魄之力進行複雜的運轉和變化.而他,駕馭這些魄之力施展出一個一級異能都不可能.這只是純粹的魄之力的聚集,會有那樣的吞噬和消化,那也是依賴神兵的變化做出的.

而這樣簡單粗暴的攻擊,對呂沉風終究沒起到任何作用.他只是抵受住了這攻擊,根本不用做什麼反擊.被魄糧丸透支的陳久就已經站立不住,向後倒去.

"老師."靳齊及時地出現在了他身後,將要倒下的陳久扶住.陳久嘴唇微動,可是要說的話,卻已經沒力氣說出了.

趕上來的徐立雪,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他回頭又看了眼霍英那邊,再回過頭時,看到呂沉風的目光也是瞟向了那一方.

"神兵,呵呵……"他忽然笑了笑.

"這樣下去,看來也沒多大意思了,既然你們都這麼喜歡神兵的話……"他說著,忽然揮手,一頁不知從哪而來的紙符飛向了半空,徐立雪看得真切,那紙符上有字,那字,分明是徐邁的筆跡.一個字:承!


這是什麼?這意味著什麼?

北斗門人全都清楚.這是北斗學院對門人的認可,獲此認可者,可在北斗七殺堂內挑選北斗學院傳承千年的神兵.

而呂沉風這一個"承"字,來自北斗學院院長徐邁.每年能收到這個"承"字的人,絕不會過七位.而呂沉風手中這一個"承",怕是曆年以來最無爭議的一個.因為他的境界,已將包括七院士在內的所有人遠遠甩在了後面.

但是收到神兵傳承資格的呂沉風,卻依然只是修煉,並未去七殺堂挑選神兵.

如今已過去多年,呂沉風卻突然拋出了這一紙手令.

他的命星雖然已被陳久從星命圖上被抹去,可這象征著認可的神兵傳承,卻依然有效.而這來自北斗院長徐邁魄之力寫就的感知,也不會受大定制所阻撓,紙符在半空飄蕩,遠端的七殺堂,竟然傳來了呼應.仿佛千軍萬馬的肅殺之氣,狠狠地傳到了七星谷內,那千萬件神兵,竟都齊齊應和起了這呼應,對呂沉風將要進行的挑選,開始躍躍欲試.

呂沉風卻在瞬間就已做出決斷,手一舉,一道破空聲頓時從天樞峰的半山腰傳來.一道流光,劃過天際,直朝呂沉風這里墜來.

可是呂沉風的命星已被星命圖抹去,他的魄之力本該受到大定制的阻撓.可當神兵飛來,直穿禁錮他的定制時,所有人聽到了碎裂的聲響.

噗!

霍英一口鮮血,幾乎是從他奇經八脈的每一寸里抽出.他仰頭望向十方寂滅,現十方寂滅已經歪斜,那跳動的燭火,赫然燒向了十方寂滅自己.

自己……已經不行了……

霍英向後倒去.呂沉風招來的神兵,仿佛一擊重錘,將他的控制,抵抗,一下就擊了個粉碎,他已經毫無力氣重建.

靠你們了……霍英望著空中的星命圖,那跳動閃耀著的,是北斗學院的每一位,而他的自己的命星,應該就要落下了吧!

他尋找著自己的命星,卻忽然看到了極其怪異的一顆命星.它似乎是在那里,可當你定神再要看時,它卻又消失.等你再一回神時,它忽然又再出現.

這是……

霍英正想著,他的背後忽然就被托住,一張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路平."霍英看清來人,他正要想到的,也正是路平.

"嗯."路平應了聲.

"你哭什麼?"霍英馬上感到奇怪,路平在他看來,怎麼也不像是一個會流淚的人.

"不是哭,是汗."路平說.

"雙眼流汗?"

"何止是雙眼."路平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