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屋

凡人不能成仙,因為凡人只有凡根凡胎,大部份人只能匆匆虛渡百年壽元,化為塵土。也有部分修道之人可感悟天地,得証大道,突破壽元束縛,羽化升仙。

不過,能修成正道者,莫不是大得大能之士,僥倖頓悟,洗脫凡根者,更是屈指可數。凡人欲逆天修行,又沒有大功得者,就只能依靠仙緣奇遇,洗脫凡根。

天地中不乏天地靈藥,意外得服的人,自能出塵脫俗,渡刧成仙的機會大增。天地中也不乏靈地仙境,有幸到達靈地的人,也有洗滌凡根的機會。

傳說中幽月嶺就有如此靈地仙境,多少凡人為此冒死探尋,最後化為枯骨黃土,為後來者踐踏。據記載,亦曾有修道之人根據傳說,果真尋得寶地,洗淨凡根,化靈成仙,於是就有淨靈之地的傳說。

“此地真的就是傳說中淨靈之地?”洛天不禁有此懷疑。巨窟充其量只是一個較大的洞窟,不見特異之處,而且比起幽谷入口,滿地靈花異卉,反倒更像淨靈之地。

望離圍繞巨石走了一圈,巨石還只是普通的巨石,石質堅硬,色澤灰黑。石上紋理參差不齊,風蝕溝紋縱橫交錯,也不知在廣場上佇立多少歲月。

望離目光一移,只見一道道斧鑿之痕刻劃在巨石背面,明顯和石上原有的紋理格格不入。石上和地上,同樣滿佈灰褐色的斑點,望離細細一拭,輕輕一嗅,一股腥味直沖腦海。望離眉頭一皺,當然知道地上斑點就是風乾不久的血跡。

斧鑿之痕新淨,未有苔蘚之類覆蓋其上,配上各種蛛絲馬跡,也不難想像,此地不久前曾有一番打鬥,而且二人間還有點損傷。

二人能夠到達淨靈之地,說經過重重障礙,也不為過。他們倆哥兒走獸道、獸妖狼、穿過瘴癘之地,最後花上大部份時間在靈地療傷,恢復元氣,動輒舟覆船翻,小命不保。不為別的,只求一點仙緣異寶,可以成仙得道。再不濟的,覓得靈草靈藥,撈點好處,也可以快活到終老。

現在洛天二人,幾經艱辛,真的走到所謂淨靈之地,只見到巨窟巨石,不見想像中的天材地寶,成仙之夢早已破碎。幽谷中滿院變異清靈,又和洛天鬧別扭,丁點好處也撈不到,洛天心中早已痛駡千百遍。

更使他愀心的,就是早有人走先他們一步,到達淨靈之地,和他們爭搶僅餘的冷飯殘羹,多日辛勞,一無所得,豈不自討苦吃?洛天咬牙切齒,暗地裡發誓,見到此人定要將此人剉骨揚灰,以解多日怨屈之氣。

望離比洛天理智,自然知道天地財寶就是天地之物,天下之人皆可得之,自己沒有仙緣得之,也怪不了別人。

廣場別無他物,二人只好繼續往前探索。廣場盡頭有數條岔道,通向左中右三個方向,盡處望不著邊際,不知通往鬼域還是仙境。


二人經過一番商議後,決定各選一條岔道探索。理由也很簡單,已有人比他們更早發現淨靈之地,但淨靈之地空間廣闊,肯定尚有遺留的好處,只消找到一株半株仙參,一顆半顆靈丹,就可以返本了。二人分開探索,覓得好處的機會自然大增。

二人也不怕遇到先到之人,往岔道方向前進,道上灰褐色的血跡斑駁,可見二人酣戰苦鬥,受傷之重,不死也得脫層皮,莫說要對他們不利。最好當然是兩敗俱傷,與敵偕亡,那洛天二人就可以不用費力撿天大的好處。

二人約定,洛天走左路,望離走右路,探索過後,大家回到岔道等待對方,再一同往前探索中間的岔道。洛天揮揮手,也不等望離有何動作,逕自向左路走去。

岔道盡頭是一個洞穴,洛天毫不猶豫,快步闖進。洞穴很深,也很幽暗。微弱的星光照亮著洞穴四方,星光本源則是鑲嵌在洞頂上,一塊塊細小的石頭。石頭緊緊地嵌入洞頂的凹陷處,尤如一體,洛天幾經辛苦,也不能拔出寸許,只能悻悻然繼續前進。

一路走去,洛天發現洞穴逐漸變得寬闊。原本只能容得一人通過洞口,走了小半個時辰,洞穴已可二人並排而過。

洞壁也開始遍佈一條條橫豎不一的斧鑿之痕,彷彿整條通道都經過人工開鑿拓展。洛天不禁訝然,要打通一條這樣的通道,要多少時間和人力。

洛天始終是一個菜鳥,沒有任何修仙經驗。若他知道此岩石通道只需一個修仙者,用神識控制下品靈器,不用動半個指頭,瞬間就可以完成,不只下巴,眼珠都肯定就要掉下來。

洞中岩石堅硬,洛天嘗試用匕首一劃,只能留下髮絲一般的花痕。而洞中斧鑿之痕,入壁寸許,每道鑿痕,除方縱橫方向不一外,深淺如一,似是不費勁就輕易劃上一樣。

去到洞穴盡頭,環境不再昏暗,視野頓時擴濶。洞穴出口處是一個小平原,平原上只見枯黃野草和大塊小塊的碎岩,一片荒蕪。

洛天抬頭望向更遠處,一座石屋孤伶伶建於小丘上,小丘不遠之處,一堆堆碎石組成一個個小石塔,小石塔大小不一,但都是以平原上的大塊碎石堆砌而成。

碎石堆上各有長劍大斧、彎刀鋼矛,分插其上,似是一座座無名的山墳,默默記載墳中亡者的豐功偉業。

洛天緊握以匕首造成的長矛,慢慢走到石屋前。石屋沒有石門,也沒有窗戶,一扇陽光從門戶透入屋內,隱約可見屋內有一個十多丈濶的大廳,和石桌石椅等傢具。

屋中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靜悄悄的,洛天也老實不客氣舉步而入。一雙眸子悠悠在屋內打轉,只見石桌上積累了厚厚塵土,石桌上的酒杯酒壺空空如也。地上只有洛天的足印,似是多少年都未有人闖進石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