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十二章.各方(下)


就在九尾妖狐被殺,徐清凡趕向黑色巨山,消失已久的鳳清天也不知為何來到南荒的那一刻,在東海之濱,卻又有著另一番故事,卻也對神州浩土的未來有著重大的影響,至少,對不久之後的徐清凡,影響很大。

東海之濱,東海邊緣的沙灘處,卻是正有兩名老人,各自盤坐在一盤棋的兩邊,撚子縱橫著。

這兩名老人一名身著華貴紫衣,身材高大,風度極佳,眉須皆白,滿面紅光,翩翩若仙,眼神柔和,卻又滿面威嚴。

另一名老者一身黑衣,面容蒼老,身材佝僂,一手扶持著一根碧綠色的骷髏長杖,雖然陽光之下,卻是不見面容,渾身似乎被某種黑色霧氣所包裹著。

在兩名老者周圍百丈之外,卻是琳琳落落站立著數十名黑衣修士,緊張的看著兩名老者之間的對弈。

兩名老者不知已經再次對弈了多長的時間,卻依然是集中精神,專注的盯著中間的棋盤。

此時,棋盤之上走勢依然極為明顯。

紫衣老者的棋路如同大軍對壘般堂堂正正,步步為營,布局深遠,看似以力相爭,卻又不失精巧,每走一步,必是有著明確目的和無數後手,中路強勢,又善于一目一目的官子之戰,所持的白子在中間已然形成一條長龍,無法拘束,似要將周圍的黑子一一吞食乾淨。

而黑衣老人的棋路卻是極為詭譎,明明走到的五子連星之局,卻偏偏在棋盤四周囤積大量棋子,雖善于局部方寸之間的爭斗,攻擊又狠又猛,卻是少了一種大局之觀,剛開始還憑著銳利的攻勢占盡上風,但白子長龍形成之後,卻已是敗相已成。

以棋觀人,兩相比較。黑衣老者無疑是落入了下乘。

當黑衣老者又掙紮了幾步之後,終于將手中棋子丟下,歎息道:“後生可畏,我輸了。”

紫衣老者笑著說道:“哪里敢與前輩相比。晚輩僥幸。前輩承讓罷了。”

黑衣老者搖了搖頭。說道:“你地棋路甚好。雖然看似都是最平常最普通地招式。但這種步步為營地招式往往卻是最難破去地。不為對手所動。不為一時失利所移。只是見招拆招。當大勢已成之後。卻是無人可擋了。”

紫衣老者卻說道:“前輩說笑了。在晚輩看來。圍棋之道。本無勝負之分。黑白雙方各有對策。圈化地盤。雖然期間互有爭斗。但無論是白子吃黑子。又或者黑子吃白子。最終無論是白子數目占優。還是黑子數目占優。但當一盤棋結束之後。黑白雙方依然在這棋盤之上。誰也沒輸。就拿這盤棋來講。前輩地黑子雖然輸給了晚輩幾目。但在這邊緣之處。依然有著黑子地存在空間。不是嗎?”

黑衣老者沉思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黑子其實有一些存在地空間。對它們而言也就夠了。只是。畢竟白子勢大。占著優勢。這盤棋局結束了。誰又能知道在下一盤棋里。白子會不會對黑子趕盡殺絕呢?一盤棋里到了最後只剩下白子。這種情況雖然少見。但未必不會發生。更何況。持白子之人。如果真能將棋盤上地黑子趕盡殺絕。也是一件可炫耀地事情。記入史書之中。流芳百世呢。”

紫衣老者笑著說道:“如果晚輩沒記錯地話。這盤棋已經下了整整二十天了吧?二十天地費心勞力。實在是讓持白子者疲憊不堪。雖然能再下一盤棋。並勝之。但畢竟太累了。如果持黑子者不相邀。持白子者在短時間內絕對會不主動提及在下一盤地事情地。有這段時間。持黑子者多多練習棋藝。或者能讓持白子者心有顧忌。因為不能穩勝而愈加延後下一盤棋地時間也說不定。”


“時間雖然延後。但黑白雙方。竟是要再下一盤啊。”

“既然有圍棋存在,圍棋之中有黑白兩種棋子,它們就一定要爭斗下去,這是兩種棋子的宿命,不是嗎?”

“是啊,這麼說,能延遲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里白子休養生息,黑子也有了生存空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黑衣老者點頭道。

“前輩果然通達,竟然就這麼就悟了。”

紫衣老者說完之後,就站起身來,躬身對著黑衣老者說道:“晚輩冒昧來訪,打擾了前輩這麼長的時間,正道聯盟那邊還另有要事需要晚輩處理,想必前輩也是這樣,晚輩不再打擾,這就去了。”

“紫真道友,一路走好。”

這兩名老者,紫衣者是紫真仙人,而黑衣老者,卻正是鍾家老祖鍾馗。

鍾家老祖看著紫真仙人騰云遠去,片刻之間就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突然冷哼一聲。

轉過頭去,卻發現在紫真仙人原先所在的位置上,一名中年文士正靜靜地坐著,另有一名冷漠少女站在中年文士身後。

中年文士身上沒有絲毫的氣勢,卻是給人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似乎眼前之人並非真實存在般,陽光照耀下,中年文士地身影也是有些恍惚之感,仿佛只是投放與此處的虛影,但中年文士此時手撚黑子,卻又顯示他確實是真實存在著。

“前輩為何要留一手呢?”

中年文士笑著問道。

說話間,中年文士將手中黑子放入棋盤某處,棋盤上的形式頓時大變,白子所形成的長龍雖然依舊強大,但聚集在棋盤四周的黑子卻是連成了一片,形成一張黑色大網,將白色長龍包圍了起來,雖然還說不清白龍和黑網究竟誰強,但形勢已經不像是之前那般白子占據著絕對優勢。

“這樣一來,就算贏不了白子,但黑子所希望得到的生存空間,卻也會更多一些呢。”

中年文士笑吟吟的說道。

黑衣老者直盯著中年文士打量個不停,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道:“有時候,我很容易把你當成張虛聖,你們兩個實在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