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上)醉太白對酒小酌

馬可波羅給被撞之人賠了不少銀子,陸崖見此人出手慷慨,受傷最輕的也給了三五兩銀子.處理完善後,又邀請陸崖去醉太白吃飯,陸崖心想自己正要去醉太白酒樓,又見馬可波羅非常熱心,是個交朋友之人,便欣然應允.

那醉太白酒樓在大都崇國寺附近,也不難找,雖然這里不是集市所在,可也一樣人來人往,很是熱鬧.酒樓建的也很氣派,五層高,雕梁畫棟,樓頭上紅旗招展,彩燈高掛,正門前掛著一副對聯,上聯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且喝一杯茶去,下聯配為名忙為名忙,忙里偷閑,再倒二兩酒來.大門正中斗大的三個金字:醉太白.

陸崖看著那副對聯想,做人正應如此,若是沒有要事在身,倒是真想遠離這紛擾的年代,在盤龍嶺上過些平平淡淡的ri子,每ri清茶小酒了此一生.不知道醉太白掛的這幅對聯是否也和父親陸秀夫的意願相同呢?

四個人先將馬匹行李交給酒店伙計照料,之後攜手入內,此時正是午飯時間,醉太白酒樓里幾乎座無虛席,生意很紅火,而且酒店內吃酒的武林人不少,提刀背劍,絡繹不絕.

好容易在二樓找了個臨窗座位,卻見桌子上的別人吃剩下的碗筷還在,想是有人才用罷了飯,伙計忙不過來,故此未曾收拾.

陸崖招呼伙計:"小二,小二."叫了半天也沒人搭理.

陳一華沉不住氣:"小二!"這一聲,震得房頂差點掀開,把隔壁的客人筷子都嚇掉了.陳一華接著說道:"再沒……沒人,我摔盤子了!"

他見仍未有人招呼,真的拿起個盤子,朝樓下扔去.

不多時,樓下呼啦啦上來好幾個彪形大漢,只見其中一個大腦袋說道:"誰敢在醉太白撒野?不想在大都混了麼?你倒再摔一個給老子看看?"

陳一華從來就不怕橫的,見好幾個人圍攏過來,抄起個盤子向那大腦袋砸去.

大腦袋也不含糊,見盤子過來,也不用手去接,反而把頭向上一頂,把盤子頂個粉碎.懂行的人都知道,這是鐵頭功,練的就是腦袋.

謝三安大笑道:"這可是你沒接住,自己打碎的,和我們沒關系啊."

大腦袋見自己這一招鐵頭功竟沒震住來人,反而惹得他嘲笑,厲聲喝道:"哪里來的外鄉人,真是想死嗎……哎呦."一個酒盅正飛進他嘴里,他拿出酒盅,一見謝三安正對著他怪笑,只是謝三安倒背雙手,不知道這酒盅他是從何處發來.

大腦袋這才知這幾個家伙厲害得很,叫道:"一起上,把這幾個惹事的扔出去."

"等一等,消消火"幾個大漢後面又鑽出了個小胖子,是個店小二的打扮,他來到大腦袋面前道:"七爺,這人是我朋友,自己人,自己人啊.給我個面子."說話是蘇州口音.

那大腦袋摸了摸大頭,說道:"你算老幾?"

小胖子滿臉賠笑道:"我是老疙瘩,您老大人有大量,給個面子,給個面子."

大腦袋也知道這幾個人厲害,另外兩個人還未曾動手,說不上有什麼本事,既然有台階下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哼了一聲:"看在你的面子,要不然……."見馬可波羅面貌奇特,就用手指了指,點點頭,那意思是"你小心著點."然後帶人轉身下樓了,馬可波羅立在當場,心中嘀咕,他指著我干什麼?又不是我打了你.


小胖子見大腦袋走了,來到陸崖等人面前,說道:"陸兄弟,你怎麼到大都來了?"

陸崖看了看這個小胖子,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道:"你是……"

小胖子道:"陸兄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是蘇大軍啊,還有這位,"他指了指陳一華,說道:"你們全不記得了?幾個月前在太湖的那個窮村子里,是我借的船給你們去找師父的呀."

陸崖這才恍然大悟,施禮道:"原來是蘇大哥,真沒想到在這遇見你,你怎麼也來大都了?"其實這個小胖子陸崖他們早就忘了,因為村民的死,當時陸崖心情複雜,蘇大軍這個名字根本未曾留意,陳一華沒心沒肺慣了,自然也不會記得,不過陸崖孤身一人勇闖魚柳幫,讓這位蘇大軍欽佩不已,因此一見是陸崖顯得格外熱情.

蘇大軍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繼續說道:"自從村里人都不在了以後,我們也就不在村里住了,哎,那地方變得死氣沉沉的,大伙就放了把火把那全燒了,我們本來就在外邊做工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剛好我在醉太白這有個朋友,便來投奔他來.前些ri路過祁州,我見到你了,可是你卻未曾留意我,我現在在這干點零活,也是才到沒多久,混口飯吃唄."

陸崖點點頭:"哎,真是人世無常,雖然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可誰曾想還有機會在異地再見呢."

蘇大軍道:"可不是,說心里話,我可真佩服你啊,你一個人……"

陸崖把手一擺:"哎,那都是逼出來的.別收拾了,先坐下,我有事問你."

蘇大軍停下手里的活,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坐下問道:"陸兄弟,什麼事盡管說."

陸崖道:"這醉太白的掌櫃可是也姓陸?"

蘇大軍搖搖頭:"不是,掌櫃的姓陳,叫陳俊男."

陸崖聞聽,自言自語道:"陳俊男……陸秀夫,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

蘇大軍道:"陸秀夫我倒沒聽說過,不過陸兄弟你想找這個人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幫忙."

陸崖道:"不用,不用."陸秀夫是前朝舊臣,若是找人幫忙的話,說不上會惹出多大的麻煩呢,接著陸崖問道:"方才那個老兄是什麼人,好像說的挺算的."

蘇大軍道:"你說那個大腦袋啊,他是醉太白的看門的,外號叫鐵頭七,有認識的就叫他七爺,平時若有吃白食,找茬的他都管.京城不比蘇杭,大官多的是,鐵頭七在這混得熟了,認識不少官府的人,他武藝還算不錯,人倒是也不壞,就是愛管些閑事而已."

陸崖點點頭,"那就沒什麼事了,你忙著去,這店的生意太紅火了."

蘇大軍道:"可不是,這離著皇城比較近,熱鬧著呢."剛要收拾碗筷離開,陸崖又問道:"對了,京城里有沒有一個叫賈步平的道長?"


蘇大軍道:"老道是不少,誰知道叫什麼名字?你要找他的話,我幫你問問別人."

陸崖拱手道:"如此多謝蘇大哥了."

蘇大軍一笑:"陸兄弟你太客氣了,要吃什麼你先和我說一聲,我叫後面先做著."

一聽這話,陳一華剛想開口點菜,卻被陸崖制止,"別又點四百個菜,一百壇酒."

陳一華一吐舌頭:"正……正想這麼點來著."

陸崖搖搖頭,哎了一聲,馬可波羅卻頗為豪爽,"想吃什麼隨便點,我今天做東."

陸崖施禮道:"馬大哥,怎麼好意思叫你破費?"他也不知道外國的這個姓是怎麼回事,因此就稱呼馬可波羅做馬大哥.

馬可波羅也不介意,說道:"咱們雖然初次見面,朋友間不用太客氣,陳壯士想點什麼就叫他點好了."

陸崖道:"千萬別,隨便來四個小菜就好."說完跟蘇大軍隨便點了四個京都特se的小菜.

待蘇大軍走後,陸崖便問馬可波羅:"馬大哥,你的馬怎麼會受驚了呢?"

馬可波羅道:"別提了,本來要去拜訪一位老朋友,在經過鼓樓的時候,有一個教軍場大院,里面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叫喚,我一時好奇,見那門也沒鎖好,便推門進去看看,誰知道里面養著幾百條狼.那群狼一見到我的白馬便撲了過來,院內有個人,呼哨一聲,群狼才乖乖退回去.可我的馬卻受了驚,因為我當時在馬上,就被這畜生帶到集市來了."馬可波羅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這匹馬載著我從羅馬來到中土,沙漠戈壁,叢山峻嶺,大江大河渡過無數,不知道經曆過多少艱辛曆練,想不到卻在這平安的都市里喪命."

謝三安在一旁不以為然:"你這外國佬就會吹牛,教軍場你都敢進?你多大的膽子?"

馬可波羅身手從腰間的皮囊里拿出一物,遞給三人觀看:"你們看這是什麼?"

謝三安把嘴一撇,"我不認得字."

陸崖想要拿過來看看,馬可波羅把手一收:"看看就好了,不要拿."

陸崖想這必定是什麼貴重之物,因此把手收了回來,只見四四方方一塊金牌,上面刻著蒙古文,漢文以及回文,陸崖問道:"這是何物,看似很金貴的東西."

馬可波羅得意地一笑:"這個是大汗親自賜我的通行金牌,別說是教軍場,就是皇城也可以隨意出入."

陳一華把嘴一撇道:"這個東……東西,這麼有用?我……我不信."


陸崖也是將信將疑,"忽必烈為什麼發給你這個東西?"

馬可波羅笑道:"我父親曾經來到過中原,當時受到了大汗的接見,因此我與大汗乃是世交.我這次從羅馬來帶了不少奇珍異寶,都是中原沒有的,而且我還有羅馬皇帝的親筆信,大汗因為這些原因故此對我特別優待."

"原來如此,"陸崖點點頭.

謝三安又道:"那你說的話也不可信,哪有在城里養狼的?"

陸崖道:"這個我倒是不懷疑,因為大將軍張會異術,自幼便會統領群狼.而且在祁州之時,小南見過有人押送群狼,我也聽到了一聲狼叫."

陳一華道:"胡說,你……你怎麼知道張會……會異術的."

陸崖道:"因為十一年之前,我親眼見過.那些狼凶殘的很."張曾于崖山陣前與江鉦交手,當時陸崖在城頭親自看見他放出餓狼,那情景如今仍曆曆在目,陸崖印象極其深刻,便是在夢中也不知出現過多少次.

馬可波羅道:"張將軍我認識,那個人卻不是."

陸崖道:"如此說來,朝廷里能人異士可真不少."他原來以為只有張有驅狼的技藝,想不到還有人會.

馬可波羅笑道:"那是自然,特別是京城里臥虎藏龍."

陸崖又問:"馬大哥,你在京城很久了嗎?"

馬可波羅想了想:"我十七歲離開羅馬,到現在也有十五六年了,不過我這個人喜歡四處游曆,在京城的時間並不多."

正說著話,噔噔噔噔,就聽樓板響動,陸崖往外一看,樓下走上來兩條大漢,身高過丈,寬肩闊背,比陳一華的個頭矮不了多少,兩個人一個黑臉,一個白臉,黑臉的穿著白衣服,白臉的則穿著黑衣服,背後背著斗笠,腰間挎著大刀,那黑臉的一上樓便嚷嚷:"還有坐沒有,俺們都快累死了!"說話粗聲大氣,聽口音是關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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