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昆鵬並不知道的是,就在王健和黃昆鵬之間進行對話的時候,柳擎宇自始至終就坐在隔壁的房間內,目光緊緊的盯著詢問室內兩人之間的對話以及黃昆鵬的臉上表情.
雖然黃昆鵬在王健的面前掩飾得極好,但是,柳擎宇坐在監控器前,卻把黃昆鵬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柳擎宇身處局外,對于整個現場的局勢把握得相當到位.
當黃昆鵬突然提出王健不夠資格的時候,柳擎宇嘴角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嘴里喃喃的說道:"黃昆鵬啊黃昆鵬,真沒有想到,市公安局新建辦公大樓項目原來是你的軟肋啊.你雖然反偵察能力極強,但是在我這個在戰場上通過生死考驗養成的超級偵察智慧之人的眼中,你還是有些幼稚啊."
心中確定了黃昆鵬的弱點之後,柳擎宇並沒有立刻出面,而是通過耳麥對王健指示道:"王健,你立刻轉移話題,就其他方面跟黃昆鵬進行交流,再拖延十多分鍾的時間."
王健聞言,立刻轉移了話題,問出其他的問題,雖然在這之後黃昆鵬依然對王健提出的各種問題十分不配合,但是,情緒已經稍微穩定了下來,雖然不時的拍桌子對柳擎宇還不出現表示不滿,但王健還是在想辦法拖延著時間.
過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鍾的時間,柳擎宇這才推開了詢問室內的房門走了進去.
王健立刻站起身來,淡淡的看向黃昆鵬說道:"黃局長,我們柳局長來了,你不是要和他談嗎?那你們談吧."
說完,王健站起身來拿起桌子上的記錄向外走去.
柳擎宇走過去坐在王健的位置上,坐下之後滿臉含笑著沖黃昆鵬拱了拱手充滿歉意的說道:"黃局長,真是不好意思啊,下屬不懂事,沒有惹到您生氣吧."
黃昆鵬怎麼也沒有想到,一直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柳擎宇竟然如此年輕,而且對待自己的態度竟然這麼和善,這讓他有些吃驚.他一直以為柳擎宇長相凶惡,一臉橫肉,做事的時候總是板著一張臭臉呢?
卻沒有想到,這家伙竟然如此好說話,做事也十分謙和,一上來就向自己道歉.
如此看來,這小子倒是還挺懂事的嘛.
黃昆鵬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有些不滿的說道:"我說柳局長啊,你們反貪局的王健同志問話也太沒有技巧,沒有素質了,哪里有像他那麼問話的,啥證據都沒有就胡亂猜測,就想要套我的話,這不是在質疑我的智商嗎?"
柳擎宇立刻附和著黃昆鵬說道:"是啊是啊,黃局長,真的是讓您見笑了.我這也是剛剛上任反貪局局長這個位置,對于下面的人還不是很熟悉,讓您受委屈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現在我親自來主持今天的問話,還請黃局長您多給我幾分面子啊."
此時此刻,王健已經來到旁邊的監控室內,當他通過監控系統聽到柳擎宇與黃昆鵬之間的對話之後,當時眼睛就瞪大了,嘴里喃喃自語道:"我的天啊,這……這監控器里的柳局長演戲的天賦也太強大了吧?
柳局長竟然說對下屬不了解?這怎麼可能!柳局長一上任就把自己和楊松給拉攏過去了,如果要是不了解的話,他可能拉攏他們兩個人嗎?至于說柳局長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謙虛恭謹,如果要是讓史光輝以及原信息處處長商健林給看到了,肯定會大聲吶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啥時候柳擎宇有過如此謙遜的姿態?假象,這絕對是假象,柳擎宇這家伙肯定是在扮豬吃虎,這絕對是在演戲啊.柳擎宇這家伙剛剛上班不到三天就把老子給拿下了,誰敢說這樣的家伙好說話,老子立刻和他拼命.
此時此刻,王健滿眼的快樂,他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監控畫面,他很想知道,他心中最為欽佩的柳局長到底要和黃昆鵬怎麼演戲,他演戲的目的是什麼?他是否能夠撬開黃昆鵬那張狡猾到極致的鐵嘴呢?
詢問室內,黃昆鵬看到柳擎宇依然滿臉含笑,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然而,他的內心深處,卻對柳擎宇提高了三分警惕.
黃昆鵬相信,既然針對自己的調查的始作俑者是柳擎宇,那麼柳擎宇絕對不可能不對自己出手的,但既然他要對自己出手,那麼眼前卻偏偏還故意擺出一副和善可親的樣子,那麼這一切肯定是表象,對方的真正目的應該是讓自己放松警惕,從而讓自己落入到他精心准備的陷阱之中.就在公安系統辦案,黃昆鵬對于這類手段用的也不少,所以,他的反偵察意識之強也超出了柳擎宇的預估.
看到黃昆鵬那虛偽的笑容和眼神中表現出來的謹慎,柳擎宇依然滿臉含笑,說道:"黃局長,前些天在我上任的前一天來到天都市的那天晚上,我在天福大酒店內看到你們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郭鐵文和正東房地產公司總經理褚雄進以及城南建築工程公司的總經理樂文強兩人在一起吃飯,對于他們之間的關系,你怎麼評價?你認為這種情況正常嗎?"
柳擎宇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和黃昆鵬沒有一點關系,但是呢,卻又提到了正東房地產公司,這讓黃昆鵬有些意外,卻又再次提高了警惕,等柳擎宇問完之後,他在內心盤算了一番之後,這才笑著說道:"柳局長,你的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評價,因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交際圈子,郭鐵文雖然是我的下屬,但他也是我們天都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我不能對下屬們管得太細,至于說他的交際圈子,我更是無法去左右."
黃昆鵬的回答顯得十分謹慎,雖然發言了,但其實和保持沉默沒有什麼兩樣.
柳擎宇依然滿臉含笑,並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耐煩,繼續問道:"黃局長,對于天福大酒店的老板賈立剛你應該認識吧,你們認識有多長時間了?"
這個問題又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但是卻讓黃昆鵬更加警惕起來,不過對于這個問題,黃昆鵬猶豫了一下,卻實話實說道:"嗯,認識,我們認識差不多有十多年的時間了吧."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柳擎宇接著問道.
黃昆鵬立刻眉頭緊皺說道:"柳局長,好像賈立剛的問題和我們之間的對話沒有什麼直接的關系吧?"
柳擎宇笑著說道:"黃局長,那如果我要是說有關系呢?當然了,我所提的每一個問題你都有保持沉默的關系,畢竟,現在我們之間進行的只是對話."
柳擎宇在談話之中給足了黃昆鵬退路.然而,黃昆鵬卻對柳擎宇越發忌憚起來.以他豐富的偵察經驗,他已經隱隱感覺到,與王健相比,柳擎宇這只笑面虎更不好對付,雖然柳擎宇所提出的這些問題從表面上看看不出與自己有多少直接的關系,更與自己的犯罪證據之間沒有什麼關系,但是,柳擎宇所問的這些人物卻全都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最擔心的就是柳擎宇這看似漫無目的的背後所隱藏的滔天殺機.
但是,對于柳擎宇的這些問題,他還真不敢胡亂回答,因為柳擎宇所提的這些問題都是可以通過外圍調查弄清楚的,如果他胡亂回答的話,反而會給柳擎宇留下把柄.反而顯露出自己的心虛.而如果那麼簡單的問題都不回答的話,更容易顯露出自己的心虛.
此刻的黃昆鵬內心比較矛盾.
因為黃昆鵬相信柳擎宇那邊應該沒有掌握到多少自己實際的貪腐證據,否則的話,就不會采取詢問這種方式來展開調查了,但是,柳擎宇那邊也很有可能只是對自己有所懷疑,所以,他現在既不想過分刺激柳擎宇,讓他堅定要查自己,又不想給柳擎宇留下多少把柄,他反而想要通過自己的坦誠,來釋放柳擎宇的疑心.
這就是黃昆鵬與那些已經被確定屬于反腐份子之間存在的不同心理.
黃昆鵬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道:"我和賈立剛認識是因為我們兩家之間離得不遠,而他父親和我父親之間關系不錯,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對于和賈立剛之間的關系,黃昆鵬沒有隱瞞.
柳擎宇聞言故意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備好的文件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之後,這才笑著點點頭說道:"嗯,不錯,黃局長果然是一個誠實之人,你所說的都是都是真的."
黃昆鵬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雖然他看不到柳擎宇那份文件上寫得到底是什麼,但是從柳擎宇的表現來看,柳擎宇應該掌握了一些自己的相關證據資料.
黃昆鵬並不知道,柳擎宇那份資料上根本沒有任何他的相關信息,只是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資料而已.
而監控室內,王健通過監控畫面看了一眼柳擎宇面前的資料之後,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臉上充滿了震驚:"我靠,柳檢也太厲害了吧?他竟然要跟黃昆鵬這種反偵察能力超強的人玩心理戰?難道他想要一步步的把黃昆鵬引入到他的陷阱之中嗎?黃昆鵬會上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