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海上叢林 (2)

楚天舒越聽越心驚,永遠留在亞瑟城,這就意味著永遠要和這些奇怪的海洋生物打交道。雖說亞瑟城中有美麗的美人魚,他們擁有人類的外形,可以說人類的語言,但是畢竟不是同類,楚天舒不會有歸屬感。楚天舒心中一陣後悔,早知道如此,還不如把珍珠號停在亞瑟城的外海,自己虛榮心作祟窮顯擺,代價很可能是永遠不能回歸人類社會。

楚天舒心中發愁,珍珠號上的其他成員卻一個個興奮不已。他們是楚天舒的隨從和附庸,主人留下了,他們自然也會留在亞瑟城。對于每一個海族成員來說,能夠生活在亞瑟城是他們一生的夢想。

“怎麼,你不願意?”卓婭看出了楚天舒的為難,奇怪地問道:“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每年來亞瑟城的海族成員多達千萬,但是能夠獲得居留權的卻不足十個。”

楚天舒猛灌了幾口葡萄酒,以掩飾自己的失態,尷尬得笑了笑,說道:“卓婭小姐,大王為什麼要留下我呢?我只是一個蟹族的首領,戰斗力非常的低下,我留在這里不會有什麼作用的。”

“怎麼沒有作用,你的作用太大了。有了你,我們海族就擁有了和人類抗衡的能力了!”

“什麼,和人類抗衡!”

卓婭神采飛揚地說道:“我們海族崇尚人類的文明,我們美人魚族喜歡人類的衣服和裝飾品。亞瑟城的居民超過三十萬,其中美人魚三萬,而每年進貢來的人類物品只有十來萬件,根本不夠我們使用。”

卓婭說的的確是實情。亞瑟城距離海岸線直線距離至少五千公里,環繞著整個大陸的邊緣,海族的城堡只有百十來個,每年能夠打撈的沉船極其有限,能送到亞瑟城里來的人類貨物就更少了。瓷器倒還好說,關鍵是金屬工具。海水具有極強的腐蝕能力,任何金屬制品長期浸泡在海水中都會生鏽。因此,千百年來,海族從來不曾擁有過一支裝備金屬武器的軍團。珍珠號上有上千把戰刀,楚天舒嚴令美杜沙每天用魚油擦拭,即便是這樣,也只能減緩鏽蝕的過程,估計不出一年,戰刀將會失去作為武器的功能。

“卓婭小姐,亞瑟王不會是想要我和人類打仗吧?”楚天舒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蟹族不是一個善戰的種族,珍珠號也不是一艘戰艦,我們無法對抗人類先進的金屬武器。”

“看你緊張的。”卓婭笑了,“人類雖然是我們海族的死敵,他們每年都會捕殺大量的海族成員,但是還沒有到必須以戰爭來解決的地步。總管大人聽說你們珊瑚城開著一艘人類的大帆船來到亞瑟城,立刻向亞瑟王稟報了這件事情,亞瑟王非常重視,因此要提前接見珊瑚城的使者團。

我聽總管大人說,大王有意建造一支海上艦隊,讓你教會海族成員駕駛帆船。要知道我們海族沒有人類人那樣的運輸工具,每年城堡進貢的時候都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財物。如果有了帆船,我們可以把大量的物資運送到亞瑟城。要知道我們海族每年都會與人類發生幾場沖突,幾乎每一次都是以我們海族的失敗而告終,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人類有大型船只,我們無法將其擊沉。如果我們有了戰艦,就擁有了和人類抗衡的實力了,可以更好的保護我們海族。”

楚天舒緊繃的心弦松了下來,原來不是要和人類打仗,而是要讓他教導海族成員駕駛帆船。“教海族學開船不是問題,關鍵是海族不適合開船啊。海族成員沒有人類那樣靈巧的手臂,而劃槳,轉舵,升帆都是需要手臂的呀!”

卓婭沒有想到這一點,呆了一下,說道:“這是大王考慮的事情,我們不會明白的。”

一頓酒宴吃地卓婭興高采烈,足足兩個小時才結束。楚天舒從來沒有想到美人魚喝起酒來居然這麼厲害,卓婭足足喝了三斤葡萄酒,除了小臉微紅一些之外,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兩個海妖今天也很反常,不斷地勸美人魚卓婭喝酒,結果兩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跑到後艙嘔吐去了。

“大王,有一群虎頭魚包圍了我們的珍珠號。”鋼山過來彙報。

“什麼,他們沒有見到我的藍鯨護衛嗎?”

卓婭借著酒勁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船頭向下望去。果然,在珍珠號周圍百米距離,數百條虎頭魚在來回游弋,要不是卓婭帶來的藍鯨擋在中間,他們大有沖到珍珠號面前的意圖。在虎頭魚周圍,有一條巨大的黑鯨魚,鯨魚的背上,站立著一個亞瑟海獨角獸。

“格瑞恩,你想做什麼?”卓婭用力一拍船頭的甲板,顯然有一些惱怒。卓婭回過頭來對楚天舒說道:“這是藍帕斯城堡的格瑞恩王子殿下,三天前來到亞瑟城進貢,是我送他們來到綠島的。”

亞瑟海獨角獸格瑞恩在鯨魚背上躬身施禮:“尊敬的卓婭小姐,我和珊瑚城的羅德里格斯大王是好朋友,我們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特地前來問候一聲,請卓婭小姐允許我登船。”

美人魚卓婭疑惑地問楚天舒:“藍帕斯城堡距離珊瑚城至少三千多公里,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當楚天舒看到格瑞恩的第一眼起,楚天舒就已經知道這群虎頭魚一定和前幾天攻擊珍珠號的那群虎頭魚有聯系。格瑞恩之所以來找楚天舒,無外乎是想要回他的父王岡薩斯雷奇。

在亞瑟城的管轄范圍之內,楚天舒不相信格瑞恩會有膽量對珍珠號發起攻擊,楚天舒倒要看看,這個亞瑟海獨角獸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于是微笑著對卓婭說道:“前幾天我們經過蘭帕斯城,見過一面。卓婭小姐,就讓他上來吧。”

格瑞恩的黑鯨魚緩緩靠近珍珠號,格瑞恩伸出一只手臂抓住珍珠號垂下來的一根繩子,用力一拽,咔咔幾聲,八條腿從黑鯨魚的背上拔了出來。鮮紅的血立刻噴湧而出,黑鯨魚疼得渾身顫抖,不住地哀鳴。

格瑞恩來到珍珠號的甲板上,立刻把一個魚鰾做的口袋送到楚天舒的面前,說道:“這是我們藍帕斯城堡送給您的一份禮物,是十顆高級海族的晶核。”

楚天舒沒有想到格瑞恩一見面就送禮。打開魚鰾一看,只見十顆藍幽幽的珠子一樣大小,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絕對是上好的晶核。

“格瑞恩先生,你太客氣了。”楚天舒打哈哈。


“這點小禮品不算什麼,如果您覺得不滿意,我們還可以給你更多。感謝您的慷慨大方,允許我的父王搭載您的海船來亞瑟城,讓我的父王免除了旅途勞頓。現在亞瑟城已經到了,我來接我的父王。”

果然狡猾。亞瑟海獨角獸是楚天舒見到過的海族中智商最高的一個種族,他們不像其他海族一樣只知道打打殺殺,而是懂得了策略。亞瑟王向來不干預城堡之間的戰爭,因此格瑞恩不怕美人魚知道他們曾經攻擊過珍珠號的事情。而在亞瑟城管轄范圍之內,是嚴禁任何海族發生沖突的,因此他敢明目張膽的當著美人魚卓婭的面向楚天舒討要他們的國王岡薩斯雷奇。

楚天舒並不想多事,留那個岡薩斯雷奇在船上也沒有什麼用處。于是楚天舒命令道:“狄更斯,把你的聽眾送出來。”

珍珠號甲板上的一堆藤蔓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樹人狄更斯的大光頭伸了出來:“主人,這家伙一點也不好玩,總是睡懶覺,叫都叫不醒,還是還給你吧。”

卓婭驚訝地看著狄更斯,目光中充滿了好奇,她本來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堆普通的藤蔓,沒想到藤蔓居然會動,而且里面還有一個大光頭。當狄更斯把岡薩斯雷奇從藤蔓中推出來的時候,卓婭更驚奇了。

岡薩斯雷奇本來就身受重傷,再加上狄更斯連日來的熏陶,早已經形同枯槁,奄奄一息了。難怪狄更斯說他總是睡覺,他其實是昏迷了。

格瑞恩看到岡薩斯雷奇,立刻上前幾步,抱住岡薩斯雷奇,急切地呼喚:“父王,父王,我是格瑞恩啊!”

無奈岡薩斯雷奇的身子太虛弱了,根本叫不醒。

突然,格瑞恩哭喊道:“父王,你不能死啊!”

岡薩斯雷奇居然死了,楚天舒一驚,走過去查看,果然看見岡薩斯雷奇嘴角流血,已經沒有了呼吸。

格瑞恩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光,狠狠地瞪視了一眼楚天舒,抱起岡薩斯雷奇的尸體,走到美人魚卓婭面前:“尊敬的卓婭小姐,藍帕斯城堡的主人莫名其妙地死在珊瑚城的海船上,日後亞瑟王如有疑問,請幫忙證實一下。告辭。”

格瑞恩抱著岡薩斯雷奇的尸體,縱身一躍,跳上鯨魚脊背,揚長而去。

卓婭帶著詢問的目光看著楚天舒:“岡薩斯雷奇不是你們的客人?”

對于岡薩斯雷奇的死亡,楚天舒雖然感覺到有一些意外,但是楚天舒並不在意。岡薩斯雷奇害死了許多珍珠號上的船員,楚天舒本來也沒有打算讓他活著離開。“卓婭小姐,他的確不是我們的客人,他是我們的俘虜。”

楚天舒把發生在幾天前的那場慘烈的海戰對卓婭詳細的描述了一番。卓婭聽了,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沒問題了。亞瑟王不干涉海族城堡之間的戰爭,岡薩斯雷奇是你們的俘虜,你們有權力任意處置。這里雖然禁止海族之間互相打斗,但是卻不禁止殺死自己的俘虜。”

“岡薩斯雷奇不是我們殺死的。”夢可兒突然說道,“剛才格瑞恩用身體擋住了你們的目光,但是我卻看見了,他抱著岡薩斯雷奇的身體,用雙臂扭斷了岡薩斯雷奇的脖子。”

“是真的?”楚天舒問。

“千真萬確,我也看到了。”一只小螃蟹證明道。

“原來如此。”卓婭恍然大悟,“岡薩斯雷奇正當壯年,至少還可以統治藍帕斯城堡四百年,到了那個時候,格瑞恩也是遲暮之年了。格瑞恩殺死自己的父親,嫁禍給你們珊瑚城,真正的目的是要做藍帕斯城堡的主人。”

一個小小的插曲,破壞了大家愉悅的心情。楚天舒知道,從今往後,他多了一個死敵格瑞恩。

卓婭因為得到了楚天舒很多好處,內心總覺得有一些歉疚,提議道:“羅德里格斯先生,你一定是第一次來到亞瑟城吧,不如我帶領你們去參觀一下藍島和紅島,那里是這一帶水域最熱鬧的地方。”

楚天舒也正有此意,立刻命令珍珠號拔錨起航,第一站紅島。

亞瑟城周圍的四個小島各有特點,綠島是客站,紅島是動物園,藍島是植物園,而神秘的黑島是亞瑟城的監獄。

每年朝覲的幾個月中,是綠島,紅島和藍島最熱鬧的時間。所有前來朝覲的使者團都會來到藍島和紅島參觀一番。每年的這個時候,亞瑟城里的居民也都會來到這兩個島嶼上,帶上自己的土特產,向來訪的客人們出售。海族的商業還處在原始的啟蒙階段,沒有統一的貨幣,在這里進行的交易,往往是以物易物的活動。

進入兩個島嶼參觀,必須交納一定的費用,卓婭是美人魚,可以憑借自己的身份帶領三個人進去。但是楚天舒看看周圍的弟兄,發覺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渴望,于是命令靈寶兒取了一個玻璃酒杯交給守衛,守衛大喜過望,立刻對所有珍珠號成員敞開了大門。

楚天舒命令娜塔莎抱著一箱瓷器,古里安達特抱著一箱玻璃器皿,一行一百多人浩浩蕩蕩的開上了紅島。


穿過一片紅葉叢林,面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場景。整個紅島地勢平坦,中間有上千個的水池,這些水池大的數百平方米,小的只有幾平方米。水池的邊緣用石頭砌成,上面有一米多高的欄杆,水面上浪花翻滾,里面有各種各樣奇怪的海洋生物。在每一個水池邊上,有一個一米見方的平台,上面蹲著一個灰殼烏龜,看樣子是水池的管理員。

整個紅島呈現出一片繁忙的景象,數千個使者團的成員徜徉其間,對著水池指指點點,津津有味的欣賞著奇異的海洋生物。能夠登上紅島的海族成員大多數是兩棲類,或者是已經進化出人類肢體的高級海族,他們可以短時間內離開海水,並且能夠在陸地上行走。

除了觀光客之外,紅島上還有許多做小買賣的海族成員。這些海族成員以貝類的數量最多,這些奇怪的貝類可以改變貝殼內肉體的形狀,形成最原始的手腳。根據卓婭介紹,這些貝類生物都是亞瑟城美人魚貴族的附庸,他們來到紅島,其實是代表他們的主人前來交易的。楚天舒隨意看了看,這些貝類有的在出售一些奇怪的小玩意,比如精美的珊瑚石,高級海族的晶核,鏽跡斑斑的鐵制品等,除了晶核之外,在楚天舒眼里全部都是垃圾。另外還有一些貝類在出售食品,無外乎是一些在別處吃不到的魚肉,神奇海洋植物的果實等,楚天舒也沒有絲毫興趣。

參觀的第一個水池居然是一群奇怪的螃蟹,這群螃蟹渾身向下被一層綠色的毛發所覆蓋,如果不是他們在不斷的移動,很容易讓人忽略,以為那只不過是一個綠色海藻球。

作為珊瑚城蟹族的王者,楚天舒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螃蟹,以前只聽說過綠毛烏龜,現在居然有綠毛螃蟹。鋼山小隊長更是贊歎不已,一個勁地說如果這些螃蟹會說話的話,一定買回去幾只,充當蟹族的隱形戰隊。

守護在水池旁的灰殼烏龜見到這群觀眾對螃蟹很感興趣,懶洋洋地抬起頭:“尊貴的客人,有沒有興趣嘗一嘗綠毛螃蟹的美味啊,在所有的螃蟹中,這可是最美味的一種螃蟹了。現在正是時候,他們的蟹黃正在流油呢。很便宜的,隨便一件人類的物品,就可以換好幾只美味的綠毛螃蟹吃。”

讓蟹族之王吃螃蟹,這只老烏龜可算是瞎了眼了,楚天舒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老烏龜,走到下一個水池邊。

在這個水池中,居然是一種雙頭海蛇。

雙頭蛇身體長達三米,生有四肢,像一條被拉長了的蜥蜴,在距離前肢七八寸的地方,身體分成了兩叉,各自生長著一個頭顱。雙頭蛇性情暴虐,不斷地在水池中打斗,甚至有的時候同一個身子的兩個頭顱也互相厮殺。水池中水花滾滾,不斷地有雙頭蛇被咬死。負責看管雙頭蛇的灰殼烏龜用一個鉤子把死亡了的雙頭蛇鉤上來,現場販賣新鮮蛇肉。

越往紅島的中央地帶走,水池中展覽的動物就越新奇。有生長著鱗片的海豚,有會變色的七彩水母,有長著三只眼睛的烏賊,有會唱歌的金魚,有正方形的貝殼……海洋生物的豐富和神奇不僅僅讓楚天舒這個人類感覺到驚奇,就連以見多識廣聞名海族的海妖也不住地感歎。

楚天舒一行走了大約兩三百米,被一群奇怪的游客吸引住了。這群游客是一群體態臃腫的海象,大約十來個,他們正在不住地把一種三寸多長的小魚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大嚼特嚼。

在海象的旁邊,有一個十幾平方米大小的水池,里面有數千條海象們正在吃著的小魚。這群魚形狀很像虎頭魚,擁有一個不成比例的大嘴巴,牙齒長達一厘米,樣子極其凶惡,一見到有人過來,立刻擁到水池邊上,對著楚天天舒等人發出一陣示威似的吼叫。

美人魚卓婭介紹,這種魚叫做嗜血魚,別看個子小,但是非常凶猛,只要讓他們聞到一丁點血腥氣,他們就會進入瘋狂狀態,會把面前一切會動的非同類撕成碎片。這種魚有一個特點,他們對于自己的父母有著一種極深的依賴性,會絕對服從于父母的命令。因為不是每一條嗜血魚都具有生育功能,幾萬個單體中才會有一條進化成能夠生育後代的魚王,因此嗜血魚都是以家庭為單位,幾萬條一群的。嗜血魚是標准的菜族,肉質鮮美,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因此成了亞瑟城招待貴賓的必備佳肴。

池水中果然有兩條比較大的嗜血魚,體長一米多,大約十多公斤重。此刻兩條大嗜血魚頭部伸出水面,眼巴巴地望著盛在一個大貝殼中的百十來條嗜血魚。每當海象抓起一條嗜血魚放進嘴巴里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身體都會劇烈的顫抖一下,嘴里不斷的哀求道:“不要再吃了,嗚嗚……我的孩子們啊……嗚嗚……媽媽對不起你們啊!”

看守這個水池的灰殼烏龜因為有生意可做,比起其他水池旁邊的烏龜活躍的多。在灰殼烏龜身邊,擺放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鍋,看樣子這就是海象用來交換嗜血魚的物品。

灰殼烏龜看到又來了一群觀光客,眼睛愈發明亮了,抓起一條七八斤重的秋刀魚丟進水池:“啊哈,遠方來的客人,歡迎參觀嗜血魚的精彩表演。”

秋刀魚剛一落進水池,立刻陷入了嗜血魚的團團包圍中,水面上浪花翻滾,只幾秒鍾,一條肥大的秋刀魚變成了一具森森白骨。嗜血魚依然不罷休,繼續撕咬著秋刀魚的白骨,直到把白骨咬成碎末全部吞進肚子,才意猶未盡的對著灰殼烏龜鳴叫,似乎在祈求多給一條秋刀魚。

看到嗜血魚獵食的全過程,楚天舒只感覺到背心發冷。無論什麼人,只要陷入了這樣一群瘋狂的嗜血魚的包圍中,都會像那條秋刀魚一樣,轉眼之間被撕得粉碎。楚天舒向娜塔莎和古里安達特望了一眼,只見他們兩個臉上也掛著震驚的神色,只有蟹族小隊長鋼山無動于衷,因為鋼山身上有堅硬的盔甲,其硬度遠遠超過了嗜血魚的骨頭。

“啊哈,遠方來的客人,要不要品嘗一下美味的嗜血魚?”灰殼烏龜開始推銷他的東西,“別看這群嗜血魚的樣子很凶惡,但是他們的味道卻是最鮮美的,這可是只有在亞瑟王的盛宴上才可以品嘗到的極品佳肴。嗜血魚的直腸很短,根本不需要洗剝。嗜血魚的肉味甜中帶咸,絕對令你回味無窮。價格很便宜的,你看看這些海象老爺們,他們只用了一個鐵鍋就換來了三百條鮮活的嗜血魚。”

一個正吃得開心的海象說道:“味道的確不錯,是我一生中品嘗到的最鮮美的魚肉。”

楚天舒的胃部一陣翻滾,有一種嘔吐的沖動。這場景讓他想起了當初沙王星巴克的藍魚盛宴。小的嗜血魚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他們的父母卻會說話。在嗜血魚父母目光可憐巴巴的注視下,在他們一聲聲絕望的哀求聲中,把他們的子女生吞活剝,這樣的事情楚天舒做不到,他也不允許他的戰士們做。

楚天舒擺擺手,拒絕了灰殼烏龜的請求,帶著眾人向下一個水池旁邊走去。

灰殼烏龜沒有做成生意,非常失望,小聲嘀咕道:“小氣鬼,一定是邊遠地區的鄉下窮鬼。”

楚天舒走了七八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從娜塔莎的箱子中拿出一摞瓷盤子,轉身回到灰殼烏龜身邊:“這些瓷器換你所有的嗜血魚,包括這兩條大的。”

灰殼烏龜的眼珠子都綠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些瓷器,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尊敬的遠方來客,您的慷慨令我感動,您真的要用這些精美的瓷器來換取這些嗜血魚嗎?”灰殼烏龜高興得直起身子,趴到瓷盤上,兩只前肢輕輕地撫摸瓷盤,“多麼精美的瓷器啊,主人見到了一定會樂翻天的。啊,尊貴的朋友,請你們盡情的享受嗜血魚的美味吧。”


兩條大型嗜血魚聽說楚天舒把他們全部買下了,嚇得渾身顫抖不已,悲哀地嗥叫道:“偉大的海神希娜啊,快救救我們吧……嗚嗚,尊敬的大老爺啊,不要吃我們,嗚嗚……”

楚天舒伏下身子,對兩條哭泣中的嗜血魚笑了笑,說道:“只要你們聽從我的命令,我就不會吃掉你們。”

“我們願意,我們願意!”兩條嗜血魚爭先恐後的呼喊,“只要你不吃我們,我們願意做你的附庸,永遠聽從你的指揮。”

楚天舒又拿出一個瓷盤送給灰殼烏龜:“幫我把所有的嗜血魚送到紅島港口外的一艘人類的海船上。娜塔莎,派兩個美杜沙一起去。珍珠號的底艙有十幾口大水缸,里面盛滿水飼養嗜血魚。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偷吃嗜血魚。”

楚天舒的這一個決定,令他的手下們一個個眼睛發亮,狂吞口水。他們以為船長大人買這些嗜血魚是要給他們改善生活的。這些人雖然沒有吃過嗜血魚,但是沒有吃過魚肉,卻都看見過魚跑,嗜血魚的美味早已經在海族中傳揚開了,幾千條嗜血魚足夠珍珠號全體成員好好的吃兩頓了。

卓婭見了卻不住地皺眉頭:“羅德里格斯先生,嗜血魚只不過是普通的菜族,如果在亞瑟城中,你可以用一半的瓷器換來一倍的嗜血魚。”

卓婭雖然是正宗的美人魚,在海族心目中是至高無上的象征。但是在亞瑟城中有三萬多美人魚成員,他們中間也有貴族和平民之分。卓婭是藍鯨軍團的小隊長,身份介于騎士和平民之間,家里並不富裕。在卓婭家里,只有一套殘破不全的陶瓷餐具,兩套破舊的麻質衣服。因此,卓婭看到楚天舒如此糟蹋精美的瓷器,心痛不已。

其實楚天舒購買嗜血魚的確不是為了吃他們的肉,而是看中了他們強大的破壞能力。今天格瑞恩造訪珍珠號,殺死了藍帕斯城堡的主人岡薩斯雷奇,楚天舒知道他的珍珠號已經和藍帕斯城堡結下了不解的冤仇。在返回珊瑚城的路上,要經過蘭帕斯城,格瑞恩絕對不會讓珍珠號輕易通過。

經過了幾次與海族之間的戰斗,楚天舒得出了一個結論,面對複雜的海洋生物種群,越是不對稱的戰斗,越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龐大的鯨魚也許是美杜沙族的噩夢,但是如果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小得不能再小的嗜血魚,他們龐大的身體將會成為他們致命的缺陷。同樣的道理,成群的嗜血魚可以擊敗身體比他們大幾百萬倍的鯨魚,但是卻拿擁有堅硬外殼笨拙的蟹族毫無辦法。

海族雖然建立起了自己的文明,他們擁有幾千個城堡,他們的數量是人類的無數倍,但是他們的智力卻很低下。幾乎所有的海族城堡,都在追求強力兵種上下了最大的努力。珊瑚城擁有大量的象龜和鯊魚,藍帕斯城堡擁有虎頭魚和鯨魚。亞瑟城的兵團雖然還不清楚,但是從卓婭身上可以看出,也是同樣追求體積和力量。這樣的兵力組成,表面上看來的確風光無限,但是卻存在著致命的缺陷。

如果真的如卓婭所說的那樣,亞瑟王打算把楚天舒留在亞瑟城,這是楚天舒絕對不會答應的。楚天舒打算,如果實在不能忍受永遠和異族生活在一起的噩夢,那麼他就依靠珍珠號強大的防護能力,再加上自己精心配置的兵力部署,強行突破海族的封鎖,逃到大陸上去。

現在,珍珠號上面有強大的美杜沙族,他們裝備了鋒利的鋼鐵戰刀,對付體積中等的海族生物可謂得心應手,綽綽有余。美杜沙和章魚的結合可以對付一些大型的海族生物。靈寶兒和夢可兒是高級海妖,他們的種族異能的作用還有待于進一步開發。現在珍珠號缺乏的是對付小型海洋生物的兵種,蟹族戰士雖然可以派上一定的用場,但是他們的戰斗力非常低下,動作也很遲緩。另外,珍珠號上還缺乏一支強有力的空軍。海族之間的戰斗,雖然絕大多數是在海水中進行的,但是楚天舒相信,一支機動性強,不受海水干擾的空軍的作用絕對是至關重要的。

本來,楚天舒打算在亞瑟海尋求一些飛魚作為空軍。但是經過了上一次的戰斗,楚天舒發現了飛魚的一個缺點。飛魚軍團如果攻擊人類的戰艦,的確可以起到類似于遠程弓箭手的作用,但是他們的體積太小,攻擊力太弱,根本不能對海水中的生物造成大的傷害。靈寶兒和夢可兒的鰩魚空軍雖然體積較大,但是他們飛行的距離太短,並且需要在海水中進行長距離的加速過程,也不太適合。

“卓婭小姐,紅島上有沒有一種可以在空中飛行的生物?”楚天舒問道。

“有啊,莫拉斯魚鷹。”卓婭回答道,“莫拉斯魚鷹其實並不是海族,他是一種鳥類,因為頭上生長著七根美麗的羽毛,打開之後非常好看,所以在這里展覽。不過他們的樣子雖然不錯,但是他們的肉卻又臭又酸,連作為菜族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的體積有多大,能夠攜帶多重的物體起飛?”

“成年莫拉斯魚鷹體重超過三十公斤,雙翅展開有三四米寬,能夠攜帶七八公斤重的物體起飛。”

太好了,終于找到空軍了。楚天舒心中一陣歡喜:“卓婭小姐,麻煩你帶我去看看莫拉斯魚鷹好嗎?”

展覽莫拉斯魚鷹的地方不是一個水池,而是一片空地。三百多只莫拉斯魚鷹在空地上來回走動,在魚鷹的左腿上綁著一根繩索,以免他們飛走。這群魚鷹和楚天舒在人類世界見到的魚鷹大不一樣,他們身材高大,成年魚鷹至少有一米高,紅嘴巴,黑腳掌,身上的羽毛是白色的。在魚鷹的頭頂,果然生長著一簇美麗的七彩羽翎。羽翎長達一尺,赤橙黃綠青藍紫色各有一根。在莫拉斯魚鷹發怒的時候,或者是示好的時候,七彩的羽翎會打開,像孔雀開屏一樣形成一個扇面,樣子極其美麗。

在魚鷹當中,有兩只體型格外巨大的魚鷹,身高至少兩米,體重超過一百公斤,不用問,這一定是這群魚鷹的鷹王和鷹後。楚天舒等人來到的時候,鷹王和鷹後正在彼此交談,他們的目光迷離,唉聲歎氣,談話的內容是在懷念自由的藍天。

鷹王和鷹後使用的是人類的語言,因此除了楚天舒,靈寶兒,夢可兒和卓婭之外,所有圍觀的海族都沒有聽懂,他們以為那只不過是魚鷹的鳴叫。

楚天舒走到鷹王和鷹後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他們一會兒,說道:“兩位勇敢的王者,你們願不願意率領著你們的孩子,重新回到藍天的懷抱。”

兩個鷹王沒有想到會有海族成員用人類的語言對他們講話,感覺到很新奇,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楚天舒。鷹王歎息一聲:“藍天……藍天已經永遠的離我們而去。偉大的莫拉斯魚鷹族沒有藍天的護佑,已經淪落為別人眼中的笑料了。”

楚天舒笑了,說道:“如果你們願意跟隨我,並且發誓絕對服從我,我就會把藍天重新歸還給你們,讓你們獲得渴望的自由。”

“我們發誓,我們以莫拉斯族的祖先莫拉斯發誓,如果尊敬的老爺能夠給予我們重返藍天的自由,我們願意永遠成為您最忠實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