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草原風云 第二十六節 聯席會議

彩夢看著手中傳來的情報。情報一共三份,大唐帝國以楚王李豫為兵馬大元帥,領郭子儀、李光弼等一干大將兵圍長安,進逼東京洛陽,收複兩京指日可待。一份是趙飛龍為高禮影子掠去,下落不明,生死不詳。第三份均是戰事吃緊的情報,司馬長風與高禮一戰,雙方均未討得便宜,而閃靜與吐蕃之戰,更是連戰皆北,處境險惡!突厥兩萬鐵騎幾乎無師可擋。此時她真的不知道同意倫多兵出突厥究竟是對是錯,柔然現在步步凶險,風雨飄搖,真是屋漏偏遇連夜雨,船破又遭迎頭風,形勢十分凶險,已經危在旦夕。

事已至此只能趕快想出對策,方為上策,彩夢掃了一眼正在吵嚷的諸貴族大公,長老聯席會議已開了幾個時辰了,仍舊沒有商議出任何對策,只是毋自浪費時間。

天智長老睜開了開會以來一直緊閉的雙目,用一雙深邃而閃著智慧的眼睛盯著彩夢一言不發,長久歎了口氣,大步走出門外,只留下大殿內一眾爭吵的聲音。

閃雨滿目憤怒地指著另一華衣老者道:“不管大唐現在形勢如何,更不理族長有無兵起大唐之心,只因他趙飛龍現在還是我柔然族族長,爾等就不能起異心拖他的後腿。不忠不義之名傳出去,我柔然族將為草原各族所唾棄,在天原之上再無立足之地,到時即使無人攻擊,我柔然也必將由內而滅亡!”彩夢身子一顫,雙目厲光連閃,望向閃雨。閃雨所說不忠恐怕自是指她,閃雨也毫無懼色地迎頭與她對視。

“閃雨,你放肆!趙飛龍自到我柔然族以來,我族就禍亂不斷。說不定當初歌德跋扈率領夜狼族,襲擊我們聖女率領的閃電鐵騎,就是趙飛龍鼓動策劃的,用以接近我柔然。否則趙飛龍連一點武功也沒有,怎麼能夠打敗天原第一大凶人歌德跋扈?那是不是說綿羊也能殺死天狼?再說趙飛龍登上族長之位後又連連起兵,惹到這無盡的強大敵人,幾乎連戰皆北,分明就是一個無能的災星,暈君!如何擔當我英勇頑強的我族長大任!族內流傳的這個規矩早就該一該了!否則我族也不會集弱至此!”隨坐的一位長者突然站起來滔滔不絕,大義凌然地反駁道。

閃雨不怒反笑,“哈哈……”,一陣狂笑後道:“當日若非族長及時出現,拼死斬殺歌德拔扈于野狼族之前,聖女今日還有性命召各位在此開會議事?若非族長雄才大略又有先見之明,提前做好我全族的防禦部署,又率眾在外奮勇殺敵,爾等還有性命在此處享受歡樂?你說族長無才,可敢招長老會,以上訊族長所留著作,是不是我等一直搜集渴望而不得求的驚世之作?你再問問天恩長老,有了族長所教的知識加以時日,究竟能為我族帶來多大好處?”一陣義正嚴詞的逼問讓稍有良知的貴族都低下了高貴的頭。

“不錯,族長是一個外人。但是一個外人卻做到了自己族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他在為族人的安全拼死拼活,數次負重傷而不後退,遇險自己墊後而讓族中兄弟先撤退,如此大勇大義,豈能為你等在此坐享安樂的人所能非議?在天原人人望而生威的影子部隊之中最強的九人中的七人,此時正在我族大牢中監押,誰若以為他們能力底下盡管去試。”見眾人不答,閃雨厲聲喝道:“以後誰若提趙飛龍非我柔然族人,定是與我閃雨有仇,和飛龍衛隊有仇,否則我護族雙使尚有一口氣在,必把他斬殺不饒!”閃雨威猛無比的氣勢,壓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出,柔然雙使本來就是有權處置對族長不敬之人,現在這些在趙飛龍登上族長之位後,失勢的舊貴族在得知聖劍被飄渺聖騎士取走後,一致到彩夢處鬧事提意見,希望借此機會扳倒趙飛龍。

一青年毫無所懼地起身,不滿地道:“當日我們僅憑一個子虛烏有的祖訓,就奉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執掌我族命運,這本身就是一個荒謬的錯誤。”青年一代對于這個耽擱柔然族數百年發展的族訓,很是不滿。“以我柔然族當年強盛的武力,早應該開辟一方疆土,建立戰無不勝的柔然汗國。即使另尋發展,也不會有今日處處挨打這樣的困局!”

青年一陣豪語,引來一片嘩然,當下有一老人氣得喘不過氣,伸指指著青年開口大罵道:“突兀小兒,你好大膽!竟敢藐視祖宗定下的宗法!既然你那麼英明神武,為何當日出劍大會上,你未能拔出聖劍,或者領我柔然族開拓出一片新的疆土,反而被當時毫無武功的趙飛龍所得?你怎不為我族打開無所不知的《混濁天書》?”

天恩長老站起來掃了一眼,所有人的丑態盡收眼里,起身朝外面邊走邊道:“我已經老了,政治軍事我都不懂,只知道放牧和種地。趙飛龍族長在這些方面給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領域,教會我了許多能夠提高生產的知識,我已經沒有雄心壯志了,唯一的要求是自己不再這未知中迷失自己。只有跟著趙飛龍,我才不會感覺到自己的迷失。還是天智長老那伙看的遠啊,知道法文、祖恭、武練、武兵幾個老家伙都不在,所以早就走了,省得耳根子清淨。”眾人聞言均是方寸大亂,這才發現天智長老已經離開,現在天恩長老也離會,這會開的還有什麼意義! 柔然八長老代表著八個最有勢力的族眾,天恩長老一族司職的正是柔然族的農牧,柔然族所有吃喝用,均有天恩長老一族供應,如果他支持趙飛龍,誰還能撼的動他的地位?


在嗡嗡的議論聲中,彩云一蹦一跳地跑了進來,往門口里一站,來到彩夢身邊,抱著她的手臂嬌聲道:“姐姐,高怡我給你領來了,你要讓我找姐夫去玩了吧!太好了,彩云也能上戰場殺敵了!”

彩夢放下手中卷書,這場鬧劇該結束了,美目向下一掃,議論吵鬧的聲音立刻靜了下來。看著這些只會動嘴吵嚷的權貴,心中不由一陣悲哀,昔日人才濟濟的柔然,難道真的衰落的已無可用之才?腦海中閃顯出閃靜、司馬長風、祈紅等人的影子,為何這些青年才俊都與趙飛龍走的那麼近?

想到趙飛龍堅定的意志,不由又是一陣模糊。心中歎了口氣,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底下眾人的眼睛均是一亮,各自射出不同的神光,彩夢知道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于是輕啟櫻唇威嚴地說道:“依現在的形勢來看,我族已陷入了四面包圍的牢籠,有兩面均是我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世敵,可見這點並非是夫君的到來引發的災難。”

眾人心中巨顫,彩夢承認趙飛龍夫君的身份,顯是在這種環境下決定暫時全力支持趙飛龍,不再追究聖劍丟失的責任。彩夢終是大智慧的人,統領一族數年,征戰不下百回,處理過很多事情,經曆過無數險境。所做種種無非都是為了族人而矣。她自生下來所接受的教育便是把自己一生奉獻給族人,所以才會分析了天下形勢時,或許有疑惑趙飛龍的舉動。

把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彩夢接著道:“是的,我們的敵人很多,但我們也有朋友,而且應該爭取更多朋友,這樣我們才能抵抗我們強大的敵人,使我們英勇的戰士不流鮮血,所以我們決定和高禮議和,向回鶻商討借兵。”彩夢話音剛落,下面便“嘩”的議論開來。

“什麼?和高禮言和?那麼我們戰士的血不是白流了?”

“罪過啊!我柔然族不屈的英魂就要喪失了嗎?”

“誓死也不能成為別人的附庸!”更有甚者當場痛哭,再也無顏見地下的列祖列宗,議事廳一時混亂非常。

趙飛龍望著一路走來,愁眉苦臉的閃靜,哈哈一笑,一手攬著紫玉的小蠻腰,一手指前方打趣道:“大將軍可又想到什麼良策,面對即將到來的情況?可有信心戰勝困難?”這兩天一路走來,各人想各人的心事,均未做過多詳細交談。

閃靜見趙飛龍神色輕松,一路走來首次開口,已不像前兩天那樣憤怒,心中一喜:“族長必是已有良策,何不說來聽聽?”


趙飛龍搖搖頭,淡淡地道:“我趙飛龍終是外人,有誰會信服我?思來想去,還是放手的好!”接著深情地望著紫玉道:“執美之手,笑傲山林,遍游天下,隨風賞境豈不痛快美也! 我何苦自尋煩惱來著。所以我要向你道別了,隨紫玉一起到中原,會會天下英雄人物。”紫玉甜甜一笑,緊靠在趙飛龍懷里。

閃靜渾身一振,聞言大急道:“這可不符合族長的性格,您做事怎可有始無終,半途而廢?何況您是我族,一族之長,怎能讓自己的子民在水深火熱之中而于不顧?”

趙飛龍不理閃靜,對紫玉溫柔地道:“想來玉兒你也不曾看過太多地方,就讓為夫帶你到各地名山川去看一看,也不枉此生呀!”

紫玉一直保持著自然的微笑點點頭道:“是啊!玉兒自出生以來便生長在定山,根本沒有機會到中原江南看一看,聽說那里很繁華,很熱鬧是嗎?有無數海外奇人異事。”

趙飛龍微微一笑,一臉神往地道:“是啊,像京師長安、東都洛陽、余杭、揚州、廣州、泉州一帶都很繁華,天下商人云集,還有域外各色各樣的東西都有賣。”其實這只不過是趙飛龍的意想,他何曾到過。

趙飛龍瞄了閃靜一眼,只見他在一旁急的像熱鍋里的螞蟻。

“聽你這麼一說,仿佛很了解我似的,柔然人才濟濟,怎用我這個外人?若我所料不差,族內早已經為未來做好了長遠的打算。”趙飛龍揮手制止了閃靜的辯解,接著道:“我沒說這有何不好,這樣帶兵回去不怕引起大亂,到時只怕趙某人的罪名會又多了一條——分裂、屠殺自己族人!”

閃靜一掃慌張神色,堅定地道:“長痛不如短痛,如果真要流血,一切有閃靜擔當了!為了我族未來,閃靜願做任何事。”

趙飛龍淡淡地道:“假如真的有一天,我做出不利柔然的事情呢?”


閃靜又是一陣巨顫,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見趙飛龍一拍閃電,閃電長嘶一聲,疾馳向前。閃靜望著趙飛龍消失的背影,神色複雜地道:“族長,你為何迫我?”心中更是苦思不已。

紫玉吃吃地笑著,躺在趙飛龍懷里。剛才趙飛龍示意她配合做戲,不明白他為何要作弄閃靜,疑惑地問道:“哥哥,那閃靜看起來那樣忠心,又有才華,你為何要逼他?不怕他也不支持你嗎?”

趙飛龍輕吻她的臉頰,歎了口氣,老氣橫秋地為紫玉耐心解釋道:“閃靜是個有大才的年輕人,如加以好好培養將來必能獨斷一面,但是現在太過優柔寡斷,作為大將還不夠狠不夠冷靜。犯了將之五忌,現在的他還沒有能夠讓哥哥我放心。你夫君要麼不做,做了必定要做到最好。整個中原未必放在你哥哥我眼里,總有一天,我要整個世界都握在我手里,欲奪欲取!”黑暗法師的出現深深刺激了趙飛龍,那是一個對他充滿誘惑的領域。

紫玉從沒想到趙飛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吻她有何不對,沒有絲毫感覺趙飛龍在說大話,癡迷地道:“難道現在他對他你還不夠忠心嗎?”

趙飛龍微一搖頭道:“不是忠心的問題,他現在心中只有柔然,目光短淺,見識就短,怎能看清整個天下的形勢呢?我要的是深晰天下形勢的閃靜,而非只盯著一小片地方,心懷小恩小惠太多仁慈的閃靜。我有最強大的士兵、科技,最遠見的見識,如果再有一群能力超群的大將,何愁世界不平?”這最後的一句話趙飛龍在心中默念,卻沒有說出。

“那夫君為何不直接點明他呢?”紫玉不明地問道,“這樣不是少了很多變數嗎? 現在形勢已經很不利于夫君啊!”紫玉為趙飛龍擔心,她一直跟著高禮這用兵大家,高禮對這乖巧質樸的小美人寵愛有家,當親生女兒般養著,傳授高非凡與高怡什麼知識從不被著她。因此,耳喧目染下,即使不用心,憑著冰雪聰明她也不會差到哪里。

趙飛龍不屑地道:“這點困難算不了什麼,若我連這點小困難也過不了,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若閃靜連這點也想不明白,他根本不配我對他的器重。”

談笑間,兩人已趕到隊伍的首部,負責領險隊的偏將立刻勒馬迎了上來,上前見禮道:“族長有何吩咐?”

趙飛龍頜首一指前方道:“前營離我族部落還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