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草原風云 第三十八節 河畔之戰

士門蹠揮舞著手中馬鞭劈打著那些動作磨蹭的士兵,驅使著部下過河,因為害怕柔然在對岸有埋伏,手下將領均反對今日過河,著實讓士門蹠十分氣惱。冬季越來越近天氣越來越寒冷,若不盡早解決掉柔然那些渣滓,及早搬師回朝,那大家都將凍死在這個天原。把柔然人全宰吃了也夠三國均分物資糧草,拖的越久對自己越不利,無奈這些草包都認識不到這一點,更何況早點踏入神喻之城,就能早點摟著美麗柔嫩的柔然美女睡覺,若美女都讓吐蕃和高禮瓜分了,自己回去一定會被可汗剝皮的。士門蹠想起兩百多年前,突厥土門可汗求柔然公主不成揮兵滅掉柔然,英雄氣概就一陣模糊,當時的柔然也是正在同自己的敵人北魏作戰,自己就要實現可汗當年的輝煌了。

士門蹠一鞭甩在一個行動拖遝的士兵臉上,大聲罵道:“再他媽的慢慢騰騰,老子立刻宰了你!都他媽的給我打起精神快點,過了這條河,前面柔然的美女、財富任你等掠奪!快!快!”突厥將士聽道柔然美女四個字雙眼放光果然精神了許多,土匪似的嗷嗷直叫,過河速度立刻快了許多,濺起的河水潑在同伴身上,不時惹來怪叫和不堪入耳的叫罵。也不怪突厥將士偷懶怕死,只是連日馬不停蹄地奔襲了幾近千余里,實在已經疲憊至極!

士門蹠手下一個參將不忿地道:“元帥,前面探馬遲遲未有回報,情況不明,屬下認為還是謹慎點為妙!先讓先鋒過河打探十里再說的好。”

一旁另一裨將滿不在乎地嚷道:“那群狼崽子不知跑哪里舒服去了,回來少不了他們的鞭子,不打他們一層皮我就不是他們老子!在吐蕃與高禮數十萬大軍攻擊下柔然哪還有兵埋伏在這,有也只怕是吃奶的娃娃,難道參將大人怕了嗎?更何況我突厥鐵騎無堅不摧,天下無敵,即使柔然那群娘們有什麼陰謀,在我大軍沖擊下也沒有什麼用處,”

“哈哈……”,裨將的話惹起諸將一陣哄堂大笑。

士門蹠深以為然地大笑,點點頭道:“先鋒將左云狼海力拔千斤勇武過人,即使有敵人他也能撐到我大軍過河。小小一條河,何懼之有?”不知可汗為何非要給自己找來一個漢人參軍,並讓自己一路多聽從這個漢人的計謀,士門蹠對參軍貪生怕死的樣子很不爽,漢人就是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爽快,在戰場上還的靠突厥人英勇有用。眼見大軍已過了一半,士門蹠豪爽一陣大笑,大手一揮道: “走!我們過河!聽說柔然聖女很美,老子晚上要在她床上過夜!” 士門蹠的話自是又引起手下一陣怪笑,紛紛叫嚷著爭先恐後地踏過泰而木河。

吳起見士門蹠下水開始過河,一下子跳了起來,雙手撮了一個口哨,尖銳的哨聲響遍天地。

士門蹠一驚,險些落入河中,大怒道:“誰在喧嘩?給本將斬了!”話音方落不久,接著後面的整個大地便傳來了轟隆的震顫聲。

士門蹠打馬加快速度過泰而木河,急急命令道:“後軍停止過河,立刻布陣,斥侯速速探清敵情!”正在慌亂之間後軍探馬來報道:“將軍,後面遠處出現一群馬匹,馬上無人,似是野馬群。”

士門蹠驚異不定地道:“你看清了?果真無人?”

探馬斬釘截鐵地答道:“確實無人!”

虛驚一場,幾個被探馬急速飛馳濺到身上冰冷的水滴的將軍不由怒罵起來。“巴突,你率一隊人前去驅散馬群,莫沖了我的後軍。”士門蹠指著身邊一個手下命令道。


巴突剛過河又要返回重新踏入冰冷的河水,不禁自歎倒黴,率著一隊約二百人的大軍正要設法驅散奔來的馬群。只見馬群前面奔到胡楊林處明顯減速,無數人影從地下竄出,帶起陡掉無數沙塵跳上疾馳的奔馬,上馬的技巧顯示來人精湛的騎數在突厥汗國也找不到多少。巴突嚇的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大聲叫道:“敵襲!敵襲!”拔出大刀准備迎戰。

吳起躍上戰馬,大聲喝道:“諸軍遵令,不可戀戰,不與敵人糾纏,一戰即走!”正好見到敵人有人喊報信,一箭射穿那人喉嚨,放下勁弩,拔出戰刀,大喝一聲:“跟我來!殺啊!”

“殺啊!”震天的吼叫聲中排山倒海的向突厥後軍殺來。閃電鐵騎的騎兵早達到了人馬合一,人馬相通的騎兵最高境界,戰馬早已訓的嫻熟,行軍一點不亂,因此埋伏將士分批上馬,幾乎全是自己愛騎,變起陣法奇快而毫不見慌亂。

“天,柔然閃電鐵騎,怎麼可能?他們不是在與高禮做戰嗎?”突厥參軍看著鋪天蓋地襲來的閃電精銳騎兵奇怪叫道。

士門蹠聞言頭嗡的一聲大了一圈,聲竭力底地吼道:“騎兵!快支援後軍,命令前鋒止前,前軍收縮,諸將隨我迎戰!”任誰也無法想象到,柔然沒選擇泰而木河對岸埋伏,而且埋伏在沙土下面又用胡楊遮掩。

一萬閃電鐵騎,首輪攻擊滿天箭雨,仿佛蝗災時過境的蝗蟲般朝突厥後軍方陣鋪了過來。在密集的箭雨下缺乏步兵的有效保護,任你騎術再佳,在射程內躲避也是枉然,只一輪齊射,突厥就有近千人中箭落馬,壓在水里上不得岸者更是不計其數。

閃電鐵騎憑著閃電般的速度,可怕的攻擊爆發力,只一刹那間便摧枯拉朽般地插入突厥後軍軍陣內。倉促間突厥根本結不起有效的反突襲陣,反沖擊更無從說起。士門蹠望著滿天塵屑土龍,心在滴血,後軍怕是完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敵人會藏于地下,上萬閃電騎兵根本不是後軍所能抵抗的。

吳起盯著突厥騎兵黑色的頭盔,感激自己的血液都被點燃了,身體幾乎抑制不住地顫抖。他甚至看到夕陽在敵人刀鋒上耀起的最後一點余光。吳起身子一偏,貼在馬腰上躲過一支流箭,身子立刻挺起,貼著一個突闕士兵左拳一拳把他轟下馬,右手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地斬下一個敵兵人頭,近身戰開始了。

天擎聽著遠處的撕殺聲,著急地道:“將軍,我們出擊吧!”

祈紅眉頭微皺,吳起出擊的太早了,突厥的前鋒左云狼海還沒有到達自己的埋伏處。“再等等,突厥前鋒出現立刻突擊。”

“將軍,突厥前鋒左云狼海在前不遠停而不前。”斥侯火速探後來報。


“將軍,突闕前軍開始收縮,中軍也開始後撤。”緊接著前來速報。

祈紅冷冷一笑道:“想救援後軍,癡心妄想!兵分兩處,天擎,給你四千人,突厥二千前鋒交給你,小心突厥前鋒大將左云狼海。哼!我讓他前不能救後,後不能援前。天擎立刻揮軍沖擊!”祈紅一拍戰馬果斷地道。

一聲令下,一萬大軍撤去隱藏,黑鴉鴉地沖了出來。

士門蹠須發怒張一劍削掉一個柔然閃電騎兵腦袋,運功揮掌拍在一偷襲的柔然士兵胸口,一掌斃了對手,狹路相逢勇者勝,讓天下看看是你柔然鐵騎還是我突厥精騎厲害。正殺的興起,探馬慌慌張張地來報,道:“將……將軍,前鋒營受到無數柔然兵將攻擊,已危在旦夕。”

士門蹠熱血上攻,頭腦一晃,險些一頭栽下來,若非親兵招架及時,險些被迎面而來的閃電騎兵刺一下透心涼。

閃電騎兵仿佛一把尖錐刺進突厥後軍,來回沖殺,相互配合,一觸即走,絕不和突厥大軍纏斗,靈活多變,戰力超強人數又占優勢的閃電騎兵要走,突厥大軍根本無力阻擋。

一陣沖殺使突厥大軍前不顧後,左不顧右各自為戰。大部分中軍一直被壓制在刺骨的泰爾木河水中,使突厥大軍相踐踏而亡者不計其數。

祈紅掃了一眼前方收縮成刺猬般的突厥大軍,一種死神般的冷笑掛在了嘴角,前方和後方均喊殺震天,打的難解難分。而正中央卻造成了奇異的對立。祈紅身子前傾,手中長槍斜著向好,一副攻擊的模樣,近萬大軍鴉雀無聲地整齊隊列在他身後,令人窒息地殺氣瞬間彌散整個戰場。突厥前軍將士的手心開始冒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士門蹠已經知道祈紅詭異的舉動,不明他意欲為何,苦思不得其解,數次險些被閃電騎兵傷到。突厥中軍與後軍將士何嘗不是如此,與人激烈搏斗的時候頭頂卻懸著一把寶劍,任誰也無法發揮全力。于是閃電騎兵沖殺的更加輕松。

數萬大軍的沖殺,使原來美麗甯靜的泰爾木河畔變得火光四起,喧囂不堪。鮮紅的血液很快染紅了清澈的泰爾木河水,無數的尸體堵塞了寬闊的河水,讓浸泡在上游的突厥將士更加難受。

祈紅犀利的眼神俯瞰著整個戰場,哼!快要崩潰了嗎?讓我在往這熱油鍋里倒一盆冷水吧!祈紅右手一揚,悠長淒涼的號聲響遍了四野,仿佛是突厥大軍的哀號聲。柔然平虜大軍的處女戰正式開始了,悍不畏死的鐵血戰士揮武著馬刀,不要命的沖了下來,全然不顧突厥大軍射來的箭雨,有連人帶馬均被射馬刺猬,臨死仍不放棄向前邁進的戰士,有主人被射下,在戰場上仰天悲鳴的戰馬。

吳起望了一眼勇敢強悍,但缺乏足夠配合的平虜大軍將士歎了口氣,即使如祈紅般高明的將領在氣勢上完全壓倒敵人,想快點讓這支豪無經驗的年青人成為優秀的戰士,也只有經曆鐵血的磨練。如果有時間訓練,他們會做的更好。


“便讓我們再幫你們一把吧!全軍將士聽令!把突厥人給我趕過河去!”本來已經准備撤離的閃電鐵騎聽令精神一振,手中的攻擊立刻凌利起來,突厥中軍直到後軍被消滅也沒有成功登岸。隨著閃電鐵騎最後一陣沖殺,突厥這次出征宣戰失敗。

“祈紅,一切交給你了,轉告族長,我吳起僅忠于他!”吳起運功向泰爾木河對岸吼道。即使在滿天的喊殺聲中,聲音仍清晰可聞。閃電鐵騎說走便走,呼啦一聲,原本打的水深火熱的兩軍,只在盞茶間便幾乎撤退已盡。

祈紅默望著閃電騎兵消失的方向,心中默念:“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一虜大軍帶領成為像閃電騎兵一樣天下無敵!”祈紅收回心思暴喝道:“柔然無敵!殺……”

“柔然無敵!殺……”天擎滿身是血地提著左云狼的人頭應喝著率人沖殺而來,平虜大軍紛紛和聲,應者如云,聲震四海!天擎果然沒有辜負祁紅的祈望,這麼快就誅殺了突厥先鋒大將,突厥先鋒看來已經全軍覆沒。

拓拔新軍小腿翹到大腿上,嘴中叼著根草,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幽閑悠哉地躺在最後一輛車的貨物上,吊兒浪蕩的一副混混的模樣,任誰也無法想象,這個看起來連武士都還不如的家伙,竟是擁有一百多輛大車貨物的大掌櫃。

拓拔新軍運到大唐的近千匹戰馬及食鹽,這些大唐緊缺的物資賣了個大價錢。僅千匹戰馬便價值近萬金,唐帝國平叛安慶敘、史思明叛軍,日耗千金國庫空虛無力支付,然而大唐從隋朝就接收了幾十年也吃不完的糧食,從太宗到開元盛世多年,倉庫中糧食衣帛等其他物卻資甚豐,簡直堆積如山。拓拔新軍幾番推脫,狠狠敲詐了一筆柔然緊缺的物資,只糧草便詐了十多萬石,足夠柔然食用幾年不止。柔然已經遲暮年華,東西運回去也是幫別人運,感覺吃虧不能讓吐蕃、突厥他們得利的大唐,雖然很是氣惱,但是大唐無力分兵搶奪,卻把這些消息泄露了出去。馬賊、難民聞信紛紛湧來,拓拔新軍非但沒有武力打擊難民,只要是跟著車隊走就能填飽肚子,幫忙干點活還能吃好,因此一路上有許多被戰亂破壞的家破人亡的難民,拖家帶口的跟隨著車隊尋求活命,一路後面跟著的來竟不下數萬且數目仍在巨增。龐大人口流失的大唐這才慌了神,揚言若不舍棄這些人在雁門關將會阻攔。而且拓拔新軍這小子對馬賊的打擊決不手軟,戰必趕盡殺絕,拓拔新軍曾為了數百打劫失敗突圍的土匪,帶著幾十個人舍去車隊追殺百十里,直到把那群土匪斬盡為止。這也很大威懾了跟在後面的難民,只是這些情況還是造成柔然武士一路來緊張兮兮,而拓拔新軍毫無所謂的怪異場面。

一副瘦弱模樣的大總管王永隋,總是一副平淡表情,此時他正滿臉凝重地走到拓拔新軍身邊,一個縱身跳上高高的貨車,低頭俯在閉著眼睛的拓拔新軍耳旁一陣低聲耳語。拓拔新軍雙眼霍地睜開,眼中厲芒一閃而逝,又恢複吊兒浪蕩的樣子,一口吐掉嘴中的草莖,懶洋洋地開口道:“加上在中原招募的高手,這里有近千人張口吃飯吧!後面還有這些日子養著的難民,告訴他們前面情況,看看有沒有精壯勞力願意進入我們的護衛隊,老子也不能老白養著他們,再說以先生才能,幾千人的土匪會入先生的法眼,何懼之有?倒是看哪個王八蛋不出力,就讓他滾蛋!昨日在涼州贏的錢太多了,賭到半夜未睡。這些都交于先生處理了,我再睡會兒。”說完閉上了眼睛。

王永隋無奈地苦笑,自己與兒子當日落難長安街頭雙雙生病,若非拓拔新軍細心救治,只怕早已命喪黃泉。自己死不足惜,然而僅五歲幼子的命,卻是妻女以自己的死換來的,何況大唐雖大卻無自己容身之地,因此做為漢人歸服柔然雖無奈卻也盡心盡力。人活一世,信義當頭,更何況現在後面竟然跟了數萬大唐難民,又不知拓拔新軍想怎麼樣他們,大唐已經棄下他們不管,自己再不管,一旦到了同樣戰亂的草原,遠離家鄉那他們的命運豈不是更加凶險難料。

拓拔新軍之所以收留他,也看到他落難時的倔強不屈,依他的才能使他從仆人升到總管,至于這些漢人,族長也是漢人,怎麼說也給族長找一些自己的族人才不寂寞吧!微微一笑,拓拔新軍知道族長趙飛龍的志向根本不在小小的草原,這些漢人將來會為族長的霸業帶來很大的臂助,他堅信族長將來不會背棄柔然族,就向自己永遠都不會背棄族長那樣,一個混合人口的柔然比一個單一人口的柔然要中興的更快。

“柔然聽說正受吐蕃、突厥與高禮夾擊,柔然真的能撐過來嗎?”王永隋回頭望了一眼酣然而睡的拓拔新軍,想起他堅定的眼神,不禁有點好奇。“柔然那個年青的族長真的有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