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危機與反擊 第二百三十四節 長途奔襲(下)

二十五萬大軍,足以對哀牢關進行不間斷的持續飽和攻擊,哀牢關雖然堅固,但是卻不能抵擋吐蕃重型器械無休止地攻擊。現在他只有冀望著與高禮大總管長途奔襲成功,若能占領吐蕃王城,占領吐蕃的王都腹地,才能一解吐蕃的威脅。

高明大手一揮,給敵人心理大來巨大壓力的中軍開始整體出擊,沖天的喊殺聲,頓時彌散在整個戰場之上,受到剛才情報官員大義守職的舉動的刺激,中軍更是熱血沸騰,整體發出了可怕的爆發力。

高明邊向前沖邊想道,顧不得那麼多了,柔然必須提前拿下大勃律,借大勃律為基地與西域各國一起,開始構件高禮大總管的域外防禦阿拉伯帝國的戰略。在大唐乃至柔然,恐怕沒有人比高禮大總管更了解阿拉伯帝國,若他十年前的奔襲怛羅斯得逞,絕對不會有今日阿拉伯帝國的壓力。

配合著猛烈激昂的戰鼓聲,以及整個戰場之上的喊殺聲,柔然的拋石車以及床弩仿佛也興奮起來了似的,瘋狂地朝夾石堡內以及城牆上拋灑著火球,擊射著火箭。

夾石堡城牆上的沖天大火頓時將城牆上的易燃物給點燃,城內棟棟燃燒著民宅,牽制了大量協防的百姓,戰爭就是這麼無奈,有進攻就有摧毀,有交手就有死傷。

柔然長久沒有出動的弓弩團,也全部出擊,對夾石堡上稀有的吐蕃弓箭手實行殘酷的壓制,在城牆上落下的石雨之中,柔然將士已經開始攀牆了。一切都無法阻擋柔然將士前進的步伐,夾石堡完了,然而柔然與吐蕃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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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趙飛龍在吐蕃時引起的特大暴雨以後,吐蕃都沒有下一場多大的雨,藏河在上次水位暴長,肆虐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後,水勢也越來越平緩下來。在寬大平緩的江面上,漸漸又有婦女、老翁開始捕魚,吐蕃現在正在打著仗,苛捐雜稅比以往更加的沉重,普通百姓要想活命,便要加倍的勞作。

成年男子大部分都被應招入伍,在家的多是些老弱病殘,吐蕃與大唐的戰爭中,大唐之所以一直沒有攻入吐蕃腹地,除吐蕃地勢複雜,易守難攻外,另一點便是吐蕃民風強悍。兵農合一制度,讓吐蕃百姓,出則為兵,入則為農。守城時,婦孺老幼都能形成戰力,只是隨著這些年吐蕃對唐戰爭的優勢,由大唐掠奪來的大量剩余財富,使吐蕃階級分化越來越嚴重。

農奴制度在吐蕃出現,並且發展迅速,變得越來越森嚴,擴大了吐蕃不同階級間的感情,使吐蕃原來的支柱,土司貴族的戰力大不如從前,生活過的更加的糜爛腐化。

對財富的渴求,在土司之間發生了大量的兼並戰爭,勝利以後的土司將大量精壯勞力捆綁在土地上,吐蕃的尚武的精神,彪悍的民風大不如從前,與柔然的戰爭中就可以看出這些。

這一切間解瓦解了吐蕃整體的戰力,只是這種瓦解被國力的提升,人口兵力的大幅度增強,以及戰爭技術的進步,戰術的豐富所掩蓋,一時間對吐蕃的影響還不會大,若遇到技術比他們更加先進強大的敵人,他們就會如沒有了精神的大唐一般,那些失去的寶貴精神財富會給他們致命一擊。

藏河在吐蕃重鎮,拉如軍政區治地芒卡上游五十里的拉拖山脈,打了一個大大的彎,于是原來急湍的水勢就更加的平穩了,上游帶來的富饒資源也開始沉積。拉拖山不但是吐蕃南北分界線,而且是吐蕃的人口經濟分割線。

拖拉山以北的地區,由于距海較遠,加上連綿的群山阻擋,又離沙漠最近,氣候干燥,土地貧瘠,人口相當的稀少。但是從拉拖山以南地區,則降水充沛,土地肥沃,便進入吐蕃的經濟人口重地,沿藏河下游,吐蕃建立了大量的城鎮。


芒卡便是拉拖山脈下游的第一個城鎮,它緊依藏河,建立在藏河的南岸,是吐蕃藏河上游護衛邏些城的重要軍事經濟重鎮,芒卡距離吐蕃王都邏些城有三百多里地,它也是吐蕃王城經濟圈外圍在藏河上游的最重要城鎮。

從芒卡下游邏些城上游,雖然仍有諸多重鎮,只是因為地形相對平坦,軍事價值都沒有芒卡重要,只要能夠攻陷芒卡,天風軍的精銳輕騎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能迂回攻到吐蕃的王城之下。

因為芒卡的重要性,吐蕃在芒卡常年駐有兩萬左右的精銳人馬,以防外敵對吐蕃重地的威脅,即便是在爭權奪利的關鍵時刻,松贊云也只是在芒卡抽調了一萬六千人隨大軍出征,仍舊在芒卡留守了四千精銳。

高禮長途奔襲大軍,若想攻擊邏些城,芒卡是一個不可繞過的地方,只要攻占芒卡,吐蕃上游便沒有了多大威脅,以柔然鐵騎的速度,最遲六天就能迂回到吐蕃王都,即便無法攻陷邏些城,由芒卡進入吐蕃經濟重地搶掠一番,這也是吐蕃無法承受之重。

一排排木排被柔然大軍在地形平緩的地方拖上岸銷毀,高禮率領三萬大軍與五日前翻過了瑪龐山脈,在窩桑森林里花費了一天的時間,砍伐了大量的樹木,制成了成百上千的大木筏,載著大軍戰馬以及器械物資,從藏河上游順流直下。

大軍一日行軍上百多里,吃住不下木筏,在攻陷屠城了吐蕃幾個沿河偏遠據點以後,大軍在今日來進入了吐蕃的重地,一路來只要見過他們行蹤的人,全部都被無情地屠殺。

此刻大軍主力,此時正在距離吐蕃江邊重鎮芒卡上游三十里的岸邊的密林中,整軍休息吃著干糧。昨天夜間突然而起的濃霧讓中軍主力大軍損失了不少的東西,有數個運送糧草的木筏都被撞沉,三個木筏百多將士入墜江,有數十人來不及搭救就沒入了江中。

由于長途千里奔襲,大軍本來就輕車簡騎,攜帶的糧草就非常有限,昨天的損失,已經讓大軍面臨著斷糧的危險,若一天之內無法奪得敵人的糧草,奔襲大軍就將陷入饑荒之中,最令人擔憂的是,萬一吐蕃守軍發現了蛛絲馬跡,而有所防備的話,那麼柔然大軍將陷入最不想遇到的攻堅戰。

天風軍狼牙旅,旅長狼牙左將趙忠,單手握著兵刃,臉色極其陰沉地來快步到高禮面前,沉聲道:“大總管,仍然沒有搜尋到前衛旅的消息,這場突然出現的該死的大霧,讓我們斷絕了與前鋒的聯系,賊老天怎麼會在這個季節突將大霧呢!”

這個消息可謂壞到了極點,為了降低風險,柔然大軍並沒有整體行動,而是有五千多人馬輕車簡從,提前十公里出發,打探路程,並且清除沿江的障礙,即便是被發現了行蹤,也可以相互支持,為主力創造出一個從容不止的時間。這一場濃霧讓中軍與前鋒的消息頓時斷失了,萬一遇見什麼以外,被敵人發現行蹤,帶給整個大軍都將是慘痛的打擊。

聽到這個壞到頂點的消息,高禮的臉色絲毫沒有變化,反而微笑著安慰道:“趙將軍少安毋躁,既然長途奔襲,主要憑借的就是運氣,早在出發時便應做好受到意外重創的准備。我們與前鋒失去聯系已經有六個多時辰,前鋒若是出現意外,吐蕃防軍必然會有所行動,現在也沒有發現吐蕃軍的任何行動,證明他們絕對沒有什麼大問題。”

高禮語氣一頓,看了一下四周陰暗的天氣,微一沉吟道:“現在已近酉時,天馬上就要黑了,立即讓大軍收拾妥當,加緊趕路,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芒卡。在今日夜晚子時,奇襲下游二十五里外的芒卡,趁芒卡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一舉拿下芒卡重鎮……”

高禮的話還沒有落音,極遠處的林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唆唆的聲音,入巢歸來的一群飛鳥驚慌失措地從林間飛了起來,飛鳥的叫鳴聲,頓時將林間顯得特別的喧鬧。高禮與趙忠的神色,卻突然同時凝重了下來,鳥起者,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