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崛起之路 第三百二十一節 高深莫測

吐蕃帝國以武立國,帝國建立百多年,就在一片荒蠻的雪原建立起一個可以匹敵大唐帝國的全盛帝國,主要就是靠南征北戰,以自己的機動搶掠大唐積累財富,才使帝國百姓過上富裕的日子。因此吐蕃帝國從上到下,所有的人都非常崇尚軍功,視軍功、榮譽為生命。

像松贊德干、納蘭秀這樣有特殊愛好,不喜打殺的異人,在吐蕃帝國根本就是廢物無疑,王公大臣多對于松贊德干的愛好也多有指謫。一直以來只有松贊郁雪支持他的創作,或許因為他們是同父同母的關系,松贊郁雪在吐蕃贊普耳邊不知為他說了多少好話,才能使他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

也許基于彼此的尊重與理解,也許是因為松贊郁雪的恬靜溫柔,聰明伶俐無欲無求。因此他與松贊郁雪的關系特別的好,兄妹之情特別的深,比一般的王族兄妹之間的關系都要好。而今天松贊郁雪卻突然將他所有的心血毀于一旦,這個舉動,無疑沉重百倍地傷了他的心。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公主殿下這段時間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連夜不眠,精神就快要崩潰了,您……您快放開公主殿下吧!”跟隨松贊郁雪而來的女奴,見松贊德干猶如一頭雄師,氣得渾身發抖緊緊地纂著自己主子的手臂,一副擇人而噬的樣子,嚇得全都跪下叩頭求情道。

發怒的松贊德干一掃平日的溫文爾雅,一臉和氣無害,渾身散發出龐大凌厲的氣勢,壓的眾人幾乎喘不過氣。從他身上爆發的那種無法匹敵的感覺,比松贊云還要強烈。

松贊德干強行壓制著怒火,發現松贊郁雪臉如死灰,卻毫不退讓地與自己能噴火的雙眼對視。那眼神中的絕望、傷心的眼神,讓松贊德干仿佛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怒火不由消散了幾分,不由自主地偏過頭,放開松贊郁雪。

他臉色難看地負手望著松贊郁雪,神情莊肅地道:“王妹,你歉我一個解釋?”語氣認真,讓人相信若松贊郁雪回答不好,這兄妹也沒的做了。

松贊郁雪無視乃兄凌厲的眼神,緩緩地蹲了下來,失神地舒展著被她揉做一團的畫卷。一張張畫卷上神態各異、惟妙惟肖,呼之欲出的美人,卻變得面目全非,一張張藝術巨作就這樣被她給毀了。

在眾人的緊張不安中,松贊郁雪語氣非常的平淡,似乎怕打擾了某中平靜,輕柔地道:“王兄你知道麼?當初母後過世的時候拉著我的手再三叮囑與我。母後說王兄你的性子漫散喜歡自由,在我們吐蕃,不要說是一個王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便是一個普通女孩子這種性格也被人看不起。”

“母後說父王在幾個公主、殿下中最疼愛我,因此讓我照顧王兄,不求王兄叱咤風云、聞名于世,只求能讓王兄錦衣玉食平安地過完一生。”

松贊德干望著松贊郁雪輕柔、孤單的動作,心中一陣酸楚,自己熟識、經常在自己面前撒嬌的王妹,突然間便得陌生了起來。這些話松贊郁雪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說來非常的慚愧,一母同生也就只有他們兩人,自己身為王兄,一直以來卻要自己小妹照顧自己。


“無論是父王,還是大王兄、二王兄還有滿朝的文武,都看不起王兄你。而我卻知道你比大王兄、二王兄都要厲害,只是你不願意與他們爭。”松贊郁雪語氣非常的輕柔,似乎刻意壓著心中的酸楚,但是那顫抖的聲音中,夾帶著的哭腔另人心疼。

松贊德干微微皺起眉頭,語氣緩和了許多,打破沉默道:“王妹還沒有向我解釋你的行為,這些咱們稍後再說不遲!”

松贊郁雪不理松贊德干的詰問,痛苦地接著道:“可惜雪兒無法遵守對母後的承諾了,再也無法照顧王兄,幫助王兄過王兄想要的清靜的生活了。對不起王兄,雪兒撕毀了你的心血,雪兒心中好疼、好難過,也許明日以後雪兒再也無法見到王兄了,雪兒是來向王兄告別的!”

“告別?什麼告別?小雪你要去哪里?”松贊德干聽到松贊郁雪的話,放棄了自己的堅持,突然緊張地問道。自從他們成年以後,就再也沒有以小名稱呼過自己的王妹,原本親密無間的兄妹關系,似乎也在為物欲橫流,權力陰謀而被迫疏遠了許多。

松贊郁雪將地上數十幅畫一一拾起展開,送到松贊德干的手中,難過地道:“不是雪兒要走,而是王兄馬上要離開邏些城。雪兒已經為王兄安排好流亡南洋的行程,以後王兄一定要學會與人爭,否則,雪兒會擔心王兄在這個時代根本無法生存下來。”

“流亡南洋?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流亡南洋?是了,難道是大王兄與二王兄為了爭奪王位打起來了麼?”松贊德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不知道外界的滄桑巨變,也因為這種巨變實在是太快了,讓大部分人都還來不及反應。

由他的府邸就可以看出,無論是吐蕃贊普,還是兩位大有作為的殿下,都由得他自己將自己封閉在一個荒涼的地方。並且造出種種條件,促使松贊德干更加與世隔絕,生活在鬧市,卻猶如在遠古的荒野。

知畫作為松贊德干最貼切的婢女,實在不忍心看自己殿下如此無知受窘,小心地試探著道:“殿下,您這些日子一直足不出戶地在您畫室能創作您的作品,完全不讓我們俗務打擾您。”

“您不知道,這些日子柔然已經占領了我們吐蕃拉如與約如行政區,一度攻陷伍如軍政區,將各地府庫搶掠一空,這些日子一直在猛攻我們邏些城,大家都說……大家都說……”

“都說什麼,你道是說啊!”松贊德干見一向干練知禮的知畫,現在期期艾艾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咆哮著吼道,一屋子的侍從嚇得噤若寒蟬。

“都說王城這兩日就要破了!我們吐蕃帝國只怕就要被柔然滅亡了!”嚇得知畫呼地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地道。說罷嚶嚶地哭了起來,殿下今天發的火,只怕比他以前所有的火都要多,然而她卻不是委屈而哭,而是因為國破家亡以後,那變得虛無飄渺的命運。


松贊德干不能置信地盯著知畫,猛然望向松贊郁雪,見後者向淚流滿面地點點頭,頓時怔然了。良久才哈哈大笑,毫不為意地道:“怎麼可能?有父贊在、有大國師、萵桑、有兩位王兄、有我吐蕃四十萬大軍,誰能攻破固若金湯的王都?”

“王兄你清醒一下吧!父王已經過世兩個多月了,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二王兄與大王兄爭奪王位,爆發了戰爭,二王兄已經中流矢身亡。不要說大國師,連上國師與萵桑上人也已經敗到了,他們被複出的邪帝葉青與飄渺閣上代閣主蘭汐雨打敗,重傷而不能戰啊!”松贊郁雪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軟弱,淚眼紛飛地哭喊道。

松贊郁雪不在看松贊德干,似乎在發泄著自己心中的壓抑,赧然道:“柔然大總管高仙之連日叩城,三萬大軍出征,現在他手中可用兵力卻不下七萬,手足相殘,也許等不到大王兄回師,王城便要破了,王兄你去吧!”

松贊郁雪真的徹底絕望了,剛才她內心中還有一絲僥幸,她雖然知道松贊德干一直活在自己自娛自樂的個人世界中,對外界的事情漠然毫不關心,特別是軍政大事,但是她卻沒有想到直到如今,他卻還不知道自己父王已經去世了,他即便有絕世之才,對時局毫無所知又能怎麼樣,關鍵是他那漠視的心,他能做些什麼?

其實這也怪不得松贊德干,吐蕃贊普棄佚祖贊去世的當天,就爆發了松贊云與松贊名奪位之爭,無論誰占到上風,在這樣一個特殊環境之中,也不會將棄佚祖贊的死訊告知給他,而有可能培育出一個潛在對手。

松贊云沒有除去松贊德干,還是因為松贊名還活著而且實力尚存,雖然松贊德干僥幸逃過一劫,松贊云卻也加大了對他消息的封鎖,松贊郁雪這些日子忙的沒有來過這里,自然沒有發現前一段時間的異常。

因為松贊德干的表現,當高禮遠征軍一路凱歌,攻勢直臨吐蕃王都時,與松贊云斷了聯系後,吐蕃王公大臣首先想到是那個活潑開朗,天真聰穎的香雪公主殿下,而沒有任何人想到松贊德干。

當吐蕃重要人物在商討大事的時候,已經完全把松贊德干這個三殿下排除到軍政圈外面了,其後松贊郁雪表現出來的堅強、聰慧、勇敢,也讓吐蕃王公大臣找到了主心骨。主要是找到了一個勇于承擔責任的人,即便支持到大殿下回兵救援,將來取得了王城保衛戰的勝利,因為公主殿下的性別,也不會威脅到大殿下的地位。可謂有功歸他們,有過歸松贊郁雪。

“我已經為哥哥安排妥當,哥哥還是收拾一下盡量動身吧,明雪會為哥哥安排妥當。”松贊郁雪望著自己的貼身侍女,向松贊德干道:“哥哥要珍重了,我們松贊家族也許就靠哥哥來延續了,雪兒要走了,柔然新一輪的攻城怕要開始了。”松贊郁雪放下沉思中的松贊德干,向外邊走邊道。

眼看松贊郁雪就要走出大門,沉思中的松贊德干突然抬起了頭,雙眸之中神光纏射,神情堅定地道:“作為哥哥,怎麼能讓自己的妹妹來承擔不屬于她的負擔?小雪你還是把哥哥看的太懦弱了!來不要急,坐下為哥哥講講如今吐蕃的局勢,那個柔然還真沒有讓我小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