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歸墟也跟了過來,被流炎抱在懷里,齜牙咧嘴沖那第二批十幾個人低吼不斷,那十幾人似乎極為懼怕它,每個人的眸子中都藏有深深的恐懼.
楊開瞅了一眼,若有所思,目光定格在那第一批七八個人身上,開口道:"他們都被魔念奪舍了?"
溫紫衫表情沉重地點頭:"不錯,你看看能不能把他們救回來."
"難."楊開緩緩搖頭,雖然沒試過,但他也知道這些被魔念奪舍的魔人,與那些被魔氣侵蝕的魔人有根本上的不同,縱然自己有上古巫術,大概也沒什麼希望.
"試試吧."馬卿央求道,這里面有一位是他天武聖地的長老,實在不忍在這里折戟沉沙.
楊開頷道:"好吧,不過馬聖主可別報什麼太大的指望."
"楊長老盡力便好."馬卿苦笑一聲.
楊開起身來到那幾個魔人面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說實話,即便是此刻,他也沒辦法從這些魔人身上看出任何不妥的痕跡,就跟平常人沒有區別,也難怪無華殿都陷落了,整個南域都還蒙在鼓里.
這七八人有男有女,有老者有青年,楊開繞著他們走了一圈,隨意地駐足在一個青年面前,四目對視,那青年眼中明顯流露出緊張的情緒來.
楊開沖他微微一笑,口中咒言聲響起,一指朝他額頭點去,指尖上乳白色的光芒綻放開來,戳中他的額頭.
光暈滌蕩,那青年霎時間渾身抖似篩糠,面目變得猙獰無比,口中傳來如獸吼一般的嚎叫聲,更奮力掙紮不斷,無奈身上早就被下了諸多禁制,又如何掙脫?
驅魔術之下,那青年很快便魔氣纏身,隨著驅魔術的作用,青年身上的魔氣不斷逸散,但那一身精氣神也隨著萎靡下來,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臉色蒼白,整個人就如同從水里被撈出來一樣,汗水打濕了衣衫.
再過片刻,他竟是眼珠子一翻,徹底暈過去了.
楊開收手而立,緩緩搖頭.
見此情景,馬卿等人也是一聲長歎.他們在來之前就有過心理准備,但親眼見到楊開的手段對這些魔人都不起作用,這才死心.
畢竟是被魔念給奪舍了,本身的意志早就被吞噬,這些魔人已經從根本上生了變化,楊開施展的驅魔術縱然是在驅除他們的魔氣,也在損傷他們的根基,就算能將魔氣全部驅除干淨,這些人也會變成行尸走肉,沒有自身的思維.
這一點楊開最清楚不過,之前封明取出魔種侵蝕他的識海,欲要對他進行奪舍,他可是記憶猶新的.
"沒救了."楊開瞧了馬卿一眼,"有沒有從他們口中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溫紫衫歎道:"沒有,這些家伙都守口如瓶,視死如歸,根本問不出來什麼."
"是嘛."楊開沖流炎伸了伸手,流炎立刻走上來,將懷里的歸墟遞給他.
楊開一手托著歸墟,在那些魔人面前站定,目光一掃,開口道:"想活的話就告訴我,你們到底在圖謀些什麼,若是情報有用的話,未必不可繞你們一命."
七八個人都靜靜地望著他,除了那個暈過去的青年,卻沒有人答話.
楊開點點頭:"都是不怕死的,很好."說話間輕輕地拍了拍歸墟的腦袋,小黑狗狂吼一聲,忽然腦袋一探,張開血噴大口,一口將站在楊開面前的一個魔人吞了下去.
這一幕看的馬卿等人眼皮子一跳,縱然之前就已經見識過這詭異的小黑狗的手段,可現在還是有些震撼,妖獸吃人並不奇怪,可關鍵是歸墟吃的不是人,而是魔人,居然屁事沒有,之前更是吞噬了那山谷中的無邊魔氣,實在讓人驚歎不已.
溫紫衫倒是一臉若有所思,他知道歸墟的存在,當年歸墟可是龔刖從青陽神殿中找出來的,那時候差點將封明給一口吞了,十幾個帝尊境一起聯手的攻擊都被它吞入腹中,又反彈回來,而據龔刖所說,這小獸似乎有魔域異獸的血脈,能有如此離奇表現倒也正常.
一口吞掉一個魔人,剩下的魔人都騷動不安,望著歸墟的表情猶如望著天敵,充滿了驚恐和忌憚,但此刻一身力量被禁,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楊開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們,淡淡道:"慢慢考慮,誰考慮清楚了,盡管開口,只要能提供一些像樣的情報來,我說話算話."
話音剛落,歸墟又張開大嘴,吞了第二個魔人.
楊開不再說話,只是托著歸墟一步步走去,每到一個魔人面前,歸墟便一口吞下,眨眼功夫就吞了五個了,只剩下兩個魔人還站在那里,眼神怨毒,卻還是一言不.
見此情形,楊開無奈一歎:"果然都是硬邦邦的好漢."
轉頭望著馬卿等人道:"怕是問不出來什麼了."
馬卿臉色冷厲道:"既如此便不留了."
若他們不是魔人,馬卿或許還會想辦法施展一下諸如攝魂之術之類的秘術,窺探一下他們腦海中的秘密,但事關魔人誰有膽子這麼干,萬一自己沾染了魔氣可就得不償失了.
留之無用,那也只能斬草除根.
歸墟兩口就將剩下的兩個魔人吞入肚中,一臉的意猶未盡,兩只小眼睛又瞅向另一邊的十幾人.
"他們又是什麼情況?"楊開好奇問道.
"這得問你這只獸寵."溫紫衫皺著眉頭,"它一直沖這些人吠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之前山谷一戰塵埃落定,各大宗門都在召集幸存者,然後收斂死傷者的遺體,卻不料歸墟忽然跑到一個武者面前不斷地吼叫,鑒于歸墟之前的奇特表現,溫紫衫和馬卿便留了個心眼,命人將那個武者扣押了下來.
誰知歸墟不斷地在人群中穿梭,然後接連找出來十幾個人,就出現眼下這種情況了.
"冤枉啊溫殿主,我乃青云宗弟子,怎麼會有問題?"一個少女模樣的女子苦著臉辯解道,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
楊開道:"有沒有問題,試試就知道了."一步跨出,徑直來到了那少女面前.
那少女悚然一驚,退後幾步惶恐道:"你,你想干什麼?"
楊開大手張開,直接扣住了她的腦袋,驅魔術施展開來時,那少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絲絲黑氣從體內湧出,哀嚎不止.
四周眾人見狀,全都臉色大變.
"果然有問題!"馬卿一臉凝重.
溫紫衫也是一副後怕的表情,嘖嘖稱奇地打量著歸墟,心知這一次若不是這只小獸異常的表現,只怕自己等人還真的都被騙過去了.
什麼時候人的心理最為松懈?正是大戰之後獲得勝利之時.
之前無華殿一役塵埃落定,誰也沒想到人群之中居然還有潛藏的魔人,也沒人有那個手段分辨出來,真要是叫這些人活著離開這里,搞不好哪一天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無華殿出現.
楊開一一檢查下去,現被歸墟找出來的這十幾個人,無一不是被魔念給悄悄奪舍了的,也不知道是之前就已經奪舍,還是在混亂之中所為.觀這十幾人來曆不同,修為參差不齊,估計是後一種可能.
既然都已經被奪舍,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片刻功夫便已進了歸墟的肚子中.
溫紫衫道:"要不要叫你這只獸寵再去找一找?萬一還有魔念殘留……"
之前沒辦法分辨出誰被魔念給奪舍了,現在既然有了歸墟這等利器,自然是要好好甄選一下的.
楊開點點頭道:"也好."說著便將歸墟丟給了流炎:"帶它走一趟."
流炎接過歸墟,轉身便走.
不遠處,無常望著這一幕,神情平靜,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一個多月前,大家在無華殿山門處相遇的時候,他還口出不遜,出言嘲諷,大言不慚地覺得楊開有馬馬虎虎與他一戰的資格,可誰曾想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這個之前還不太被他放在眼中的對手居然就跟自家聖主平等對話了,而無華殿一事幾乎是被他一手力挽狂瀾拯救起來的,若沒有他,這一次南域這麼多人怕是要全軍覆沒.
想想那被他隨手拉來的兩百多帝尊境幫手,再想想那桀驁不馴的三十二路妖王,想想對他唯命是從的三位聖靈……傲如無常,心中也是一陣無力.
不知什麼時候,這個與他同輩的人竟已遠遠地走在了自己前方,與自己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此刻再想想一個多月前的豪言壯語,竟現自己太過可笑和幼稚,當時對方恐怕也沒把自己太放在眼中吧?內心深處不免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個小丑.
陳文昊站在他身邊,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情變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此人福緣通天,億萬中難出其一,不是誰都能比的了的."
無常輕輕地呼了口氣道:"我知道."頓了一下又道:"這次回去之後我要閉關,等修為再做突破之後我要出去游曆."
陳文昊扭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也好."溫室里的花朵總是禁不住風吹雨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