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子峰上,楊開和赑屃老頭對席而坐,兩人中間擺著棋盤,依次落子,不過楊開不通此道,很快便被殺的丟盔棄甲.
小紅站在他後身後,看的緊張,不時握緊了小拳頭,小黑沒心沒肺地坐在一旁,傻呵呵地笑著,口水流了一地.
"小子你今日有些心神不甯啊."赑屃笑呵呵地說著,隨手落下一子.
楊開翻眼瞧他,將手中棋子丟在棋盤上,沒好氣道:"老大人何必明知故問?"
整個虛空地都被赑屃老頭馱在背上,只要他有心,虛空地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的感知,方才楊開去祝九陰那里差點大鬧一場,就不信這老烏龜沒察覺到.
赑屃笑道:"你在小蜘蛛那里受了氣,總不能來老夫這里發泄吧?"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擦了擦小黑嘴角邊的口水,又摸了摸他的腦袋,一臉溺愛的表情.
楊開苦笑道:"小子自然不敢,只是……小子前途渺茫,此番前來是來找老大人請教的."
赑屃慢條細理地收拾棋子,輕輕道:"此乃無解之局,老夫也沒有辦法,除非你學老夫……"這般說著,脖子一縮,做了一個很形象的動作:"做一個縮頭烏龜!"
楊開黑著臉道:"老大人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去送死啦!"
小紅頓時緊張兮兮地朝楊開望去,眼眶里眼淚水有些打轉.
"老大人就沒有可以指教之處?"楊開期翼地望著他.
赑屃歎道:"這事老夫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若事情發生在你這虛空域,老夫還能有些作用,但既要遠行,老夫這體型你也知道,除非幻化縮小,否則休想通過域門,可若是幻化縮小了身形,你這虛空地必定崩塌,你舍得放棄這虛空地?"
楊開緩緩搖頭.
虛空地如今有數十萬弟子生存,真要是放棄了,他們該何去何從?可赑屃若不縮小身形的話,根本沒辦法通過域門去往別的大域.
所以從一開始,楊開就沒指望赑屃能用真身跟自己同行.
"老大人你這法身……"楊開盯著他,一瞬不移.
赑屃道:"老夫這法身,也只有在真身附近才能借力,離開真身太遠的話,發揮不出多強的力量,了不起一個六品開天而已.你手下如今還缺六品開天嗎?"
楊開愕然.
上次赑屃現身的時候,以法身之力輕松擋下了一個七品開天的強橫一擊,楊開還以為這老頭的法身也如此了得,如今才知,其法身是借助了真身的力量才做到那種程度.
真若是只相當一個六品開天,確實起不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祝九陰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如今連赑屃也無法指望,楊開只覺前途一片灰暗.
沉吟了一會,開口問道:"那前輩可知破碎天的情況?"
赑屃道:"略知一二,這破碎天形成的年代悠久,那會兒老夫還年輕,似是因為一件先天至寶出世,引發了各大洞天福地的爭搶血斗,幾乎席卷了整個浩瀚乾坤,那一戰打了足足上百年,也不知多少上品開天隕落在那鬼地方,好幾個大域被打的支離破碎,貫穿相連,形成了那破碎天.一戰之後,那些洞天福地元氣大傷,足足修養了幾萬年都沒能恢複過來,即便是如今,那些洞天福地的底蘊,又如何能與當初相提並論?"
楊開悚然一驚:"那破碎天竟是因為各大洞天福地血斗造成的?"
"不錯!"赑屃頷首,"除了洞天福地,這世上又哪里能出現那麼多上品開天,那里如今處處是機緣,也處處凶險,老夫年輕的時候曾去游曆過一次,不過也沒太深入便返回了,是以你如果想問那破碎天的事情,老夫能給你的忠告便是小心為上!"
"我記住了."楊開頷首,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感動,經曆了血妖洞天的事情之後,老板娘也知道楊開不太方便自己去尋覓那上品陰行,便主動將這事攬了下來,但她即便是六品開天,想要找上品陰行的資源也不太容易,而破碎天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去處.
盡管知道那里凶險無比,可老板娘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
若不是有人暗中謀劃,老板娘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可偏偏有人要借老板娘來引楊開離開虛空地,這才讓她遭了秧.
楊開又仔細問了一下赑屃當年進入破碎天時遇到的事情,赑屃自無不言,只不過他當初也沒太深入其中,所了解的實在不多.
半日之後,楊開起身告辭.
小紅也站起來,道:"少爺,我跟你一起去."幾年下來,她說話也不結巴了.
小黑吸了吸口水,挺著胸脯:"我也去."
赑屃一聽,瞪了他們一眼:"你們兩個如今才什麼本事,去那地方做什麼?乖乖在這里陪著老夫!"
小紅道:"我和小黑都是少爺從太墟境帶出來的,如今能夠化形,也多虧了少爺賜給我們龍血丹,若是沒有少爺,我與小黑只怕還渾噩度日,如今少爺有事,我們怎能不管?龜爺爺你去不了,我和小黑去!"
"胡鬧!"赑屃呵斥道.他孤寂多年,如今忽然有兩個有些血脈關系的童子童女陪伴,倒也怡然自在,哪能坐視他們去涉險.
楊開揉了揉小紅的腦袋:"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了,不過那破碎天,你們就不要去了,太墟境我都闖過來了,破碎天又算得了什麼?你們乖乖待在家里,少爺我去去就回."
小紅倔強道:"我去,我就要去,少爺不帶我們去,我和小黑就偷偷的自己去,我們要跟少爺同生共死!"
小黑用力點頭:"對,我們要同生共死!"
楊開啞然,求助地望著赑屃.
赑屃氣的臉色發黑,好一會才咬牙道:"哎,罷了罷了,你這小丫頭,打老夫的主意就明著說,何必這麼拐彎抹角的!"
楊開不解.
卻見赑屃把口一張,從口中吐出一物來,放于手心,有些不舍地遞給楊開道:"拿著吧,關鍵時刻或許能救你一命!"
楊開伸手接過,奇道:"這是什麼?"
赑屃哼哼道:"這是老夫早年蛻下的法蛻,被老夫煉化過了,你只需往內灌入力量便可激發."
楊開仔細望去,發現手中之物赫然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龜殼,頓時眼前一亮,大喜道:"多謝老大人!"
赑屃的防禦有多強悍,他可是親眼見過的,如今有這赑屃法蛻煉化的龜殼,楊開此行多少有了一些保命的本錢.他如今只是半步開天,雖說底牌盡出的情況下能與下品開天一爭長短,但若真的遇到了強者,還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這一次去破碎天,他本就沒有出手的必要,所需要做的,只是保護好自己就行,赑屃給的這東西,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小紅這才笑嘻嘻地上前,挽著赑屃的胳膊一陣搖晃:"就知道龜爺爺最好了."
赑屃黑著臉:"少來這套,上次就不應該讓你看到這東西,小女娃娃果然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盡往外拐!"
小紅把腦袋貼在赑屃的胳膊上,撒嬌道:"龜爺爺莫生氣,等小紅長大變強了,定好好孝敬爺爺."
一句話說的赑屃眉開眼笑,老懷大慰.
楊開抱拳道:"老大人,小子還有事在身,就先告辭了."
言罷,轉身離去.
"小子!"赑屃忽然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楊開轉頭看他:"老大人還有何吩咐?"
"若是真有生命之危……"赑屃神色凝重,頓了好半晌才繼續道:"不妨現出龍身,或許還能你的敵人投鼠忌器!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不要輕易暴露,龍族雖強,可樹敵也不少,極有可能適得其反."
楊開正色頷首:"小子記下了."
隱約覺得這話,似乎有些耳熟.仔細一想,當初自己救下滅蒙的時候,她也曾跟自己說過這樣的一番話.
赑屃也有同樣的叮囑,如此看來,龍族在這三千世界的樹立的敵人可能還真的有些多.
不過不管怎樣,赑屃這邊多少還有些收獲,得了他賜下的一塊法蛻,楊開將之貼身收好,以便可以隨時催動這法蛻之威.
返回老白療傷之地,月荷道:"少爺,我想了一下,那破碎天你就不要去了,回頭等白七恢複的差不多,我跟他一起去救蘭姐姐."
楊開搖頭道:"我若不現身,老板娘絕無可能脫險,這事是針對我來的,只有我才能解決,反倒是你就不必去了,老板娘的修為比你強大,那背後之人能讓老板娘陷入困難,你去了也無濟于事."
月荷也搖頭道:"少爺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蘭姐姐待我如親姐妹,對我更有栽培之恩,我卻因為一些事而怨憎她多年,如今她有難,我又怎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少爺你如今還不到開天,此去破碎天危機重重,身邊總要跟著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