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並未在星界多做停留,與花青絲交流一陣,從虛空道場之中放出一批等待晉升開天的弟子們交由她照顧,簡單叮囑幾聲,便馬不停蹄地離去了.
穿過域門,抵達鄰近那處只有編號,沒有命名的大域.
但凡在乾坤圖上,只有一個編號的大域,都是極為低等的大域,沒有什麼像樣的勢力,或許連乾坤世界都沒有幾座,一般而言,這樣的大域都是人跡罕至,與諸天脫節的.
以往的凌霄域便是如此,整個凌霄域中,只有兩座乾坤,一為星界,二為魔域,乾坤之中實力最強者不過大帝和魔聖,連開天境都無法誕生,沒辦法擺脫乾坤的束縛,遨游寰宇,自然見不到外界的諸多精彩.
不過自星界崛起之後,凌霄域便因凌霄宮而定名了.
相鄰的這一處大域卻沒有這般好運,如今這是人族總府司所在的大域.盡管以前聲名不顯,甚至可以說是荒蕪人跡的大域,但此域如今對人族卻是至關重要.
不單單是因為這是直接通往星界的大域,更因為它連通了人族的十多處大域戰場.
一如空之域是三千世界最後的屏障一般,此域亦是人族如今最後的屏障!墨族一旦有能力攻破此域,那便能長驅直入人族後方大營,屆時,人族一方除了困守凌霄域和新大域之外,再無別的選擇.
因為這里是總府司所在,所以此域顯得極為熱鬧,無論是從哪一處戰場撤回來的將士,都會經由此域中轉修整,從後方征集的大軍,也同樣會經過這里,由總府司調派,前往一處處大域戰場參戰.
遠遠觀望,在虛空之中來來往往的人族將士多如過江之鯽,那身形流轉間的華光溢彩更是耀如星辰.
楊開稍稍收斂了自身氣息,隨著人潮大流趕往總府司所在的浮陸,也無需通報,徑直來到一處大殿之中.
大殿內,米經綸依然那副羽扇經綸的模樣,在一副虛空輿圖上指指點點,旁邊幾個負責傳訊的七品開天不住頷首,用心記下,楊開瞧了一眼,發現那是雙極域的虛空輿圖.
察覺到楊開到來,米經綸抬頭給他打了眼色,示意他稍等片刻,楊開也不客氣,自顧找了個位置坐下,斟茶輕抿.
忙了小半個時辰,才將那幾個七品開天打發走,米經綸又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這才伸手揉揉額頭,走到楊開這邊坐下,將面前茶盞推過來.
楊開端起茶壺給他斟了一杯,米經綸一口飲盡,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楊開道:"雙極域那邊情況不好?"
米經綸嗯了一聲:"墨族加大了雙極域那邊的攻勢,如今他們那邊誕生了不少域主,我人族一方,壓力有些大."扭頭瞧了楊開一眼,笑著道:"要不你走一趟?"
"別!"楊開擺手,"我才剛從不回關那邊敲了墨族的竹杠回來,這個時候跑雙極域去,不是顯得言而無信?"
"怎麼回事?"米經綸神色一正.
楊開簡單地將在不回關那邊的經曆說了一遍,又將從墨族那邊收繳的物資取出來,交給米經綸.
米經綸不客氣地接過,略一查探,咋舌不已:"墨族對你可真夠大方的."
心里也清楚,這可是殺出來的威名,要墨族在域主性命和物資之間做選擇,他們肯定選後者.物資這東西,送出去了還能開采,域主可是寶貴的財富,真要讓楊開大肆殺戮,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換他米經綸去跟墨族獅子大開口,肯定要被墨族王主轟殺成渣,哪能有如此收獲,盡管他晉升八品的時日比楊開要長久的多,可不得不承認,無論論實力,他絕非楊開的對手.
這是好事,後來者超越前人,人族才有希望.
"日前有消息來報,不少分散各處大域的墨巢,無故崩潰,我便猜是你又去不回關搞事了,如今來看,果然如此."
這事是有過先例的,上一次楊開大鬧不回關,毀了六座王主級墨巢,導致墨族這邊瞬間失去了那些王主級墨巢衍生出來的諸多域主領主級墨巢,人族當時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後來才知是楊開干的好事.
所以這一次這樣的情況又一次發生,米經綸便有所預測了.
"從祖地中歸來的那幾個七品開天,已將那邊的事詳細說明了,小石族大軍也都安然帶了回來."米經綸神色肅然道:"師弟,墨族那邊當真有手段讓先天域主晉升王主?"
當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總府司這邊的諸多八品可謂是大吃一驚,立刻決定封鎖消息,免得動蕩軍心,這些年來,米經綸也一直想找楊開仔細問問這事,可惜楊開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有他來找的份,米經綸想找他,難如登天.
楊開又飲了一杯茶,頷首道:"確實如此,祖地那個叫迪烏的偽王主便是這麼誕生的,只可惜他太過大意,被我斬殺!"
"偽王主?"米經綸眉頭一揚.
"師兄有所不知,墨族雖然有能力讓先天域主晉升王主,但這樣的王主固有王主的威勢和力量,卻發揮不出全部,我與那迪烏交手便深刻感受到了,十成力只能發揮出七八成來,所以我便喚他們偽王主."
米經綸神色略松:"若是如此的話,倒是不用太過忌憚."
一位只能發揮出七八成力量的偽王主,對人族八品的威脅遠不如真正的王主,或許只需數位八品聯手結陣,便能與之抗衡.
"不過不回關那邊,如今又多了一位偽王主."
米經綸眼簾不禁一眯:"誰?"
"師兄可記得那叫摩那耶的先天域主?"
"是他?"米經綸豈會不認識摩那耶,這可是人族這邊重點關注的幾位先天域主之一,這家伙遠比其他域主要聰明的多,之前負責坐鎮青陽域的時候,屢次布局出手,讓人族吃了好幾次虧,此墨晉升偽王主,對人族而言,絕非幸事.
沉思片刻,米經綸不去多想,如今摩那耶已經晉升偽王主,多想也無用,真要是遇到了,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開口道:"師弟可曾探明墨族如何打造偽王主?"
楊開搖頭:"我去不回關的時候,那摩那耶已經是偽王主之身了,不過我曾言語試探過,所得結果應該與那幾位七品開天在不回關中感受到的信息相差無幾,墨族這邊縱有手段打造偽王主,也勢必會付出巨大的代價,需要犧牲大量先天域主,施以諸如獻祭的手段.那迪烏成就偽王主的時候,先天域主犧牲了十三位,摩那耶的話,最少有十二位!"
米經綸卻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羽扇一收,輕輕拍手:"或許……還要犧牲王主級墨巢."
楊開不解道:"此話怎講?"
"師弟有所不知,如今算來,四百多年前,墨族那邊曾有一些域主和領主級墨巢忽然崩塌,不過數量不多,追溯源頭的話,應該只牽連到一座王主級墨巢,一百多年前,這種情況又一次發生了,當時我皆以為是師弟在不回關所為,毀了他們的王主墨巢,可事後才知,並非如此."
"四百年前……"楊開略一推算,便知那個時候自己剛到祖地沒多久,正在祖地之中修行.
而一百多年前則是他斬殺迪烏之後的時候了.
對墨族而言,墨巢是根本,他們不可能輕易摧毀的,而會讓域主與領主級墨巢無辜崩塌的原因只有一個,作為源頭的王主級墨巢毀掉了!
時間如此巧合,異常又這般明顯,米經綸這等經天緯地,秀智超卓之輩,沒掌握足夠的線索也就罷了,如今已經掌握了足夠的線索,自然能將真相推導出來.
楊開也不禁頷首.
四百多年前,當墨族知道自己在祖地中修行的時候,便狠下來打造了迪烏這個偽王主,讓他出面前往祖地圍殺自己.
可惜迪烏最後功虧一簣,自身也隕落在了祖地,消息傳回不回關,墨族那邊又打造了摩那耶.
前後兩次,每一次不但犧牲了十多位域主,更有一座墨巢因此而毀滅.
"如此就說得通了."米經綸眸子發亮,"墨族那邊確實有讓先天域主晉升偽王主的手段,然而卻需要獻祭不少域主,同時還需要犧牲一座王主墨巢.怪不得這麼多年來墨族從未施展過這手段,這樣的代價確實太大,于大局無益."瞧了楊開一眼,含笑道:"不過若是用來對付你的話,那位墨族真正的王主自然是舍得的,只要他們能在祖地殺了你,所有的犧牲都是有意義的."
楊開道:"人算不如天算罷了."
若不是在祖地,若楊開身上沒有那麼多小石族大軍,那一次迪烏很大概率能夠得手.
好在這次的事也算完美解決了,墨族偷雞不成蝕把米,楊開這邊也出了口氣,兩族如今還需要盡量維持著眼下的局面,墨族忌憚楊開肆意屠戮域主的手段,人族需要時間讓後輩們繼續成長修行,在這種大勢之下,現有的局面注定不會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