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敵相見

"好心沒好報."徐子陵怪叫一聲,雙手十指連彈,把跋鋒寒已經砍劈及頂的刀劍彈開一分一毫,腳步輕移,險險避過.不過跋鋒寒瘋虎般的拋棄刀劍撲上,一個過肩摔把徐子陵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到天津橋上的一個橋墩之上.

轟隆一聲.

徐子陵摔得狼狽不堪.

跋鋒寒還想再次撲上狂捧,不過卻讓宋師道和侯希白死死拉住.

"放開我!"跋鋒寒赤著眼睛吼道:"我跟這個家伙沒完,我不砍死他誓不罷休."

"媽的,你就這樣對我這個媒人啊?"徐子陵自泥汙中彈出,他帶點泥沙帶點狼狽的狂奔而回.那拳頭已經緊握.准備揍人.大吼道:"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謝大媒!我幫你說好話哄回心上人.你不但不謝我,還拿刀劍砍人.這還有天理嗎?我還跟你沒完!"

"站住."巴黛兒那寒若冰雪的聲音重重的哼道:"你真是他的朋友?"

"我不是."徐子陵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惱怒的道:"就算以前是,現在也不是了!這家伙太可氣了.你也有眼看到的,如果不給點臉嫂子你,我早拆了他的骨頭了!"

"只要你這種傻頭傻腦的傻子."那個巴黛兒冷哼道:"才會是他的朋友!他也就只能交像你這種傻子!"

"喂喂!"徐子陵一聽,火氣更是上來了,道:"怎麼說話的你?你不要以為是那個刀劍狂人他的心上人就很牛,你若惹惱了我.小心我將你痛打狂毆一百遍!"

"有本事就來試試!"巴黛兒語出如冰,氣呼成霜,道.

"打不了你我還打不了那個跋鋒寒嗎?"徐子陵挽起袖子就往跋鋒寒那邊去,先是躲過雙臂讓宋侯兩人死死拉住的跋鋒寒的飛腿,再揚起拳頭道:"看我包公的狗頭鍘……啊,看我正義的鐵拳,專打小沒良心!"他高高揚起拳頭,正准備在跋鋒寒的俊臉上來一記時.

一只小手自後面伸過來.將他肩膀一扯,足下一絆,徐子陵又整個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等街角的一個房簷之上,登時又一陣震動摔倒,狼狽不堪.

巴黛兒站在跋鋒寒的面前,那眼光簡直可以讓火結冰.

"你不該出手打我的朋友."跋鋒寒忽然冷哼道:"要打,也只能由我來打."

"自從以後,你再也管不著我了."巴黛兒輕風般旋轉身子,美妙絕倫.正當眾人為她那美妙的舞姿沉迷不願醒的時候.她的左手揚起.一道金光若迅雷激電般向跋鋒寒胸口直射過來.跋鋒寒從容的探手一拈,看似緩慢,偏偏卻一分不差的把巴黛兒射來的金光夾在中指食指之間.

眾人定晴一看,原來是一枝黃金打制的精美發簪.

"還你了."巴黛兒冷酷無情的道:"這根金簪物歸原主,從此刻開始,芭黛兒以後和你跋鋒寒再無任何關系了."

跋鋒寒凝望指間金簪,心中一軟,百感交集于心間.那金簪微微還有玉人的體溫.跋鋒寒又記得昔日相送之情景.當日是那般的海盟海誓.不想今日卻……跋鋒寒微微歎了口氣,道:"黛兒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要把金簪還我嗎?"

"還有一個目的."巴黛兒冷哼道:"那就是取你跋鋒寒的首級."


"我來幫你."徐子陵一個飛掠而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微笑道:"干這個我在行.我保證一刀砍他的頭顱時,他的眼睛還是睜的,直勾勾的瞪著你;他那嘴巴也是張著的,不過不是說他喜歡你.而是……"

"而是什麼?"巴黛兒雖然極不願意聽徐子陵東扯西扯.可是她心中總有股好奇,想聽聽最後他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他會說."徐子陵撿起跋鋒寒拋在地上的長刀.微微揮舞一下,並把它架到跋鋒寒的脖子上,道:"我一刀下去,他會說,好快的刀子."徐子陵人在說話,刀在也動.那把果然是好快的刀子.跋鋒寒的脖子在那把刀輕微的顫動之下.不知不覺就有一道紅線流了下來.

直看得巴黛兒那美麗的大眼睛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瞪圓了.

"你玩夠了沒有?"跋鋒寒簡直沒有抓狂.

"還沒有."徐子陵向黑暗中輕描淡寫的道:"這個跋鋒寒似乎很好玩,突利王子不出來玩一下嗎?"

"哼!"

一聲冷哼,來自街角左方黑暗深處.然後有一名身穿漢人便服,年約三十的健碩男子悠然走了出來.

他在徐子陵與跋鋒寒左方二十步許處停下,手上的短杆馬槍收到背後,槍頭在左肩上斜斜豎起.形態威武至極.風度姿態均予人完美無瑕的感覺.

徐子陵不用看也知他就是突利,而那枝槍則是由波斯名匠打制的'伏鷹槍’.這槍名字的來由是馬槍把手的地方鑄有一只禿鷹,且全槍重達六十斤,鋼質絕佳,因為揮舞起來卷起來的勁風連鷹也飛不出.所以才有名'伏鷹槍’.

在突厥,這枝標志著突利武技的'伏鷹槍’早已是家傳戶曉,敵人則聞之膽喪.

當年跋鋒寒被突利在沙漠追趕時,曾吃盡他這'伏鷹槍’的苦頭,幸好一場大沙暴把整個形勢逆轉過來.亦使跋鋒寒除了是突利的死敵外,更多出個情敵的身份.

當然,如果別的草原女子讓突利如此受辱蒙羞,他早一槍殺了.可是芭黛兒卻不同.她既是處羅可汗的親族,又是國師趙德言的愛徒.兼之突利對她眷戀甚深.不下于跋鋒寒.

所以他不但不傷及芭黛兒一根毫發早被處死.還把突厥人最難忍受的奇恥大辱坦然的忍受了.不過,這一個寬容只對巴黛兒有效.對于跋鋒寒,突利則像要生吃了他似的,自一出現,就再也沒有看過別人,只是死死的瞪著跋鋒寒.仿佛生怕跋鋒寒隨時會長了一雙翅膀飛走了似的.

跋鋒寒對突利那是針尖對麥芒,烏龜對王八.他的眼中也只有突利,他們倆總算是對上眼了.

兩人目光相觸,有如兩道閃電在空中交擊.互不退讓.

突利和跋鋒寒都是典型壯碩的突厥人,突利雖然比不上跋鋒寒的俊偉,輪廓粗獷,發如鐵絲.但卻另有一股硬朗雄健的男性氣概.

他年紀其實並不大,不過長相卻極是粗豪,男子漢的氣息特重,臉上粗黑的皮膚上有道道的因為與強敵交戰後所得的淺淺傷痕,尤其是以左頰特多,接連數道.深且長,更顯得他那種驃悍之極的粗獷.這些傷痕都展示出突利其實也曾磨曆過艱苦的歲月和凶險的鋒鏑.

突利的眼神雖然銳利而冰冷.卻並沒有把仇恨透出來.顯示出高手的深藏不露和武技的湛深修養.

跋鋒寒的眼神相同.與剛才赤著雙眼向徐子陵時絕然不同.他的目光酷而冷,冷而靜.


"巴黛兒姑娘."徐子陵笑嘻嘻的問道:"跋鋒寒與突利王子打起來.你願意誰勝誰負呢?"

"在與他打之前."突利忽然轉過臉朝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突利想跟徐公子說兩句.不知可否?突利久聞徐公子大名,心中羨慕.手下有幾人不才.想請徐公子賜教幾招,不知徐公子是否願意指點一下不成才的他們呢?"

"既然不成才."徐子陵揮揮手道:"我指點也沒用,還是省回一口氣吧!"

"我們不遠千里而來.只為久慕徐公子大名."兩個聲音一先一後默契的哼道:"這恐怕就由不得徐公子你拒絕了."

兩個人自黑暗中大步踱出,徐子陵看了微微一笑,又是老熟人.

這是當年的那兩個突厥人分別"雙槍將"顏里回和"悍獅"鐵雄.這二人當年與和祖君彥合謀,擄去翟嬌,再在荒村布局暗算翟讓,由躲在箱子里的李密對翟讓實施突襲,種下其後翟讓慘遭殺身的大祝.不過徐子陵當時正裝成血紅刺客趁著他們得意洋洋,狠狠的陰了李密一把,讓李密這一個老淫蟲從此走上了死太監的行列.

徐子陵一想起李密可能到現在還在尿血,臉上那笑意就簡直可以開出一朵花兒來.

"徐公子的大名我們兄弟倆也聽過."又兩個黑影自橋的對面那邊射來.一高一矮,卻不是長白雙凶符氏兄弟還有誰.只聽那個手持開山巨斧如無物的符真冷哼道:"之前也有過指教,所以我們也請徐公子繼續指點一下我們兄弟的技藝如何?"

"好是好."徐子陵微笑道:"不過看來你們要先排隊."

"希望這條隊不會排得太長."一男一女從橋頭旁另一個街角的黑暗閃出來.一個是腰掛飛撾,有點陰陽怪氣,可是身上的氣息卻深隱如淵,這正畢玄的嫡傳弟子拓跋玉.拓跋玉一向不現山不露水的.他的武功一向不為人世所知,可是徐子陵多次與他交手.知道他的真正實力尤在突利和現在的跋鋒寒之上.

看來除了正在看戲的吐谷渾王子伏騫之外,年青一代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俏立拓跋玉身旁的自然就是淳于薇,她的玉指上永遠在旋轉著那把微微彎曲像是突厥人常用的彎刀.那一把更加彎彎如月的寶刃.

她臉上表情似嗔非嗔.一看徐子陵即有點興奮.眼里都幽幽的發著光芒.

"喂."她不像拓跋玉,正微帶恭敬的施禮,她徑自走過來.烏溜溜的大眼睛瞪著徐子陵上下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那小赤足一腳踢在徐子陵的腿上.正當眾人暴汗的時候,她卻在拍手歡呼道:"原來你沒有裝鐵脛護腿呢.你一定是怕我腿踢疼了對不對?你一定是喜歡我!你說,你快說!"

"瘋女人!"徐子陵沒好氣的道:"一邊去,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泥沙的地方."

"跟我說."淳于薇不顧有一百幾十雙眼睛看著她,充滿期待的道:"喂,跟我說剛才那個什麼'愛的宣言’,跟大家說你喜歡我."

"真是麻煩的小鬼頭!給你這個,一邊去,別煩人!"徐子陵動用了對付小孩子的絕招,一串晶瑩的冰糖葫蘆遞過去.淳于薇一見,大喜過望,連忙喜孜孜的接過,乖乖站到一邊去了,那美麗的大眼睛歡喜得彎成了月牙兒似的.

眾人一見,暴汗.

"怎麼同是大草原的女孩子."跋鋒寒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巴黛兒,不由感歎道:"相差就那麼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