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拾柒】 到底可以為了信念堅持到甚麼地步。

我不敢關上引擎,怕隨時要開動會來不及。我關上了收音機和燈,在黑暗和寧靜中,我思考一個我擱置了很久的問題:我為了甚麼而在這裡?

那天我是為了啊安而趕去示威現場,想去保護他。但我自己的信念呢?對這個社會我滿意嗎?哈,他媽的可笑,我討厭極了,也厭倦極了。

曾經,有人告訴我社會的制度是不可動搖,那是因為這是人類一直以來的依靠。我就思考如果那是如此的美好為何有人流浪街頭、為何會有人犯罪、為何會人要抗爭……

社會根本充斥了問題和缺憾。

我曾經幻想烏托邦,相信理想主義,用大愛去建構社會。用人影響人,以每個個體去實現大愛國度。但現實告訴我,人類是用驕傲、妒忌、暴怒、懶惰、競爭、殘酷、貪婪和色慾來建構我們的社會、我們的世界。令世界無法如理想主義中的方向發展。無論人類寫出多甚高崇的品德修為標準,卻永遠無法做到,因為人類超越不了人類的存在。

就因為這樣我們選擇了相信神明,用一個超越人類的力量去管制自己,讓自己站立在道德的高點。偏偏這種約束力和信仰漸漸化為人類軟弱的「合理」原因,也成為了人的品性無法完美的「合理」解釋。慢慢發展成人類停止進步的鎖鏈……

人類曾經以宗教、信仰建立國度、軍隊,最後都是以腐化、失敗告終。人的弱點彷彿超越了一切……

金錢、權力令人腐化?也是因為人性的弱點……
就算是思想家發起單純的改革運動,也終會被大眾和官僚吞噬、扭曲。
現今社會在司法、執法、執政等等各種機關,配合社會上的商業、慈善、教育……一個個部分猶如一個個的齒輪,環環相扣形成「社會」這個巨大的「機械」運作。

但司法和執法成了執政保護自己的工具,排除異己的刑具……

理論上權力和影響力都是彼此抗衡和相互監察,但事實上卻成為了互惠互利的關係。社會所謂的民主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民主,這個道理形同社會主義無法百分之百地實行一樣。這個問題上我倒是想到「中庸之道」,運用各種的制度彼此的矛盾處作抗衡來建立一個「矛盾」的社會,但誰又來判定起初的那套「標準」……?

我們生活的香港如何?社會的扭曲已經去到一個可怕的地步,制度的自相矛盾教人迷失。高度自治中所謂的「高度」大概對中央而言和我們預期的標準差很遠吧。建制和泛民之間無止境的角力是使我感到安慰的一部份,但民主陣營中的背叛信仰者又使人氣憤。更氣憤的是那些被金錢和權力腐化的人還會有追捧者。金錢侵蝕每份信念,為了當下的「穩定」,多少中產和知識分子選擇隻眼開隻眼閉……

媒體要不是成為嘩眾取寵的小丑,就是成為了當權者的口舌。

這個社會,有太多太多教我痛恨的事了……

我聽到了啊安和張伯向這邊跑過來的腳步聲,背後應該沒有追兵。

我張開眼,開了車頭燈……
「我不屬於任何黨派,我只為了我的信念和我愛的人、我愛的城市……」,我握軚盤自言自語。
他們匆匆地開了門,上了車。

我用力地踏下了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