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半個時辰,男童的腦袋又腫脹了不少,整個腦袋看上去,就如吹氣的氣球.
范大夫檢查過的他的其他傷處,都不是致命傷,這名男童最嚴重的傷就在他被馬匹踢中的腦袋.
他認為,孩童的腦子里,必定有淤血塊.
而取出淤血塊的唯一法子的,就是打開孩童的顱腦.
這樣的做法,在無極大陸上,幾乎是駭人聽聞的,可具有現代醫療知識的云笙的看法,卻和他如出一轍.
但云笙同時也意識到了,穿顱的危險性.
即便是在現代,頭部也是人全身最脆弱的位置,開顱手術即便是有現代精密的醫療設備做輔助,即便是成功了,依然會留下不小的後遺症.
所以云笙才能開口就說出穿顱的副作用,事實上,范大夫早前也曾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曆,那一次穿顱治療造成了病人下半身不遂,至今仍然躺在了病床上.
但即便是半身不遂,也好過喪生,所以范大夫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替眼前的這名男童穿顱.
盡管在醫館住了一陣子,但云笙從未進入范大夫的居室,她發現,范大夫的住處和現代西醫的住處有幾分相似.
這里竟然還擺著一個完整的人體骨骼,難怪外界要認為范大夫是殺人鬼醫了.
范大夫也在留意云笙的反應,他本以為云笙見了人體骨骼後,會露出驚恐的神情,哪知她只是隨意地瞄了一眼,就再無反應.
"照你方才所說,你應該是看過穿顱手術的,那待會,我在進行穿顱時,若是有任何地方不對,你都直接提出來,"在云笙沉穩的表現面前,范大夫已經忽略了她是一名六歲大的孩童的事實,他甚至將她當成了和自己一樣,具有一定經驗的醫師.
"好,房間里太暗了,你這有沒有大一點的鏡子,最好是落地的,"云笙以一名現代醫者的視角,衡量著范大夫的居室,房間太窄了,里面雜亂了些,最重要的是光線不夠,還有需要准備消毒用的酒精,止血劑,縫合用的獸筋,對這些范大夫似乎都准備不足.
被云笙一提醒,范大夫找來了鏡子,也找來了云笙一定要求的酒精,獸筋,只是止血劑,他卻沒有准備.
"為何沒有止血劑?穿顱最危險的就是腦出血,若是沒有止血劑,若是病患出血該怎麼辦?"云笙不由詫異著.
"止血劑,是古醫術需要的,你忘記了,我兼學魔法,止血時,我不采用止血劑,自有其他的法子止血,"范大夫說罷,開始了他的穿顱手術.
無極大陸沒有X光機,也沒有任何拍片用的儀器,云笙如今的神農瞳也只是入微之境,無法看破孩童腦中的淤血所在.
可在這方面范大夫的經驗發揮了作用,他的手,在孩童腫脹的頭部摸索了片刻,很快就落在了孩童的後腦蓋上.
從傷口看,方才馬匹一定是直接踢中了他的後腦蓋,所以那里有一處馬蹄的凹形.
這里面,應該也就是淤血堆積最多的地方.
確認了淤血的所在後,范大夫的手上,散發出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冰氣,云笙看到,他的手上,水系魔法元素迅速凝結著,形成了一把不亞于自己的獸骨刀的刀片.
用魔法元素凝結成可以治療的刀?
目睹了這一幕的云笙,不由啞然.
這把刀,雖是用水元素次生成冰刀,可堅硬程度,卻不亞于獸骨刀,而且它的形狀,還可以完全依照魔法師自身的要求幻化!
這就是魔法和古醫術融合的完美融合?
云笙仿佛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領域,魔法和古醫術,兩者相結合,或許就能彌補無極大陸上沒有現代醫療設備的缺憾,云笙不覺心跳加快,對這場還需要進行下去的穿顱,她的期待也更多了.
在落地鏡子的折射作用下,房間里的光線明亮了許多.
這也更加有利于范大夫施行他的穿顱治療.
魔法冰刀劃破了少年的後腦皮膚,很快就露出了布滿了神經和細小毛血管的腦骨.
鮮血也瞬間流了出來,可神奇的是,魔法冰刀所劃過的位置,原本要噴出的血,立時被冰冷的魔法元素凝結住了.
完美!
這樣一來,就不會出現所謂的大量出血的症狀了.
事實上,在現代醫療中,也曾采用局面冰凍的方式,治療一些病變的組織,但魔法元素比起現代的醫療設備來,更加溫和,它能暫時凍結血液,卻不會傷害到人的內部組織.
這個方法,甚至比云笙直接用金針止血還要迅速許多.
難怪,方才范大夫會說,他不需要止血劑.
行到這一步,手術已經算了進行了一小半,云笙用肉眼,已經看到了一處粘稠的血塊.
也就是那一處大血塊,造成了男童的腦部腫脹,昏迷不醒.
接下來的,就是要將男童的腦中的血塊擊碎,然後放出來.
范大夫手中的冰刀慢慢變細,他將孩童腦中的血塊,一點點地清理出來.
地面上置放的小盆里,很快就多了一小盆淤血.
就在血塊清理地差不多的時候,范大夫的瞳孔劇烈一縮,他意識到,他的魔法元素不夠維系了.
由于入門晚,他不過是名魔法士,又是很單一的水系魔法士,完全不夠維系來完成一場穿顱手術,上一次,他也是在最後時刻,沒有堅持下去,才導致了病患的終身遺憾.
"范大夫,接下來的交給我,"云笙往前一步,她的手中多了一把閃亮的小刀,只見她手指靈活地一動,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將男童腦部中殘余的血塊清理乾淨.
只見云笙神情凝重,在排乾淨了男童頭顱中的淤血後,又迅速開始縫合孩童頭部的傷口.
她穿筋引線,下針如游龍般,男童的皮膚在她的針法下,完美地縫合在一起,只能看到幾處最細小的縫合口.
整個過程,不過是瞬息之間.
若非是親眼看見,范大夫絕不會相信,竟有人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完成如此高難度的縫合.
云笙,她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