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端 第四章 不公平


來到了屬于警局的地下車庫,跟看名車展覽會差不多。除了沒有幾個暴露的閃亮模特趴在車蓋之上,誘惑著男人掏錢將自己和車一起買了。

不過這里的車也有任何車展無法比較的東西,那就是個性鮮明的車牌,有些甚至可以形成連號的數字由一數到十。只要是中國的人就知道,這等同無敵的通行證,別說闖紅燈,就是你開著這車跑得比救護車快也沒警察敢攔你。一些數字更特別的甚至能讓交警有樹立敬禮的沖動……

而在這些車中,要說最厲害的莫過于那並排停靠在一起的四輛鮮紅法拉利。全流線的設計,華麗的野馬標志,在WUHAN這種中部發展中城市,光是看見這樣的車已經算是奢侈。如果誰開著這車在馬路上轉上一圈,估計沒有你搭訕不上的美女,即便你長的像變異蛤蟆……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車鑰匙,又看了看那些車頭下懸掛著靈異調查專科的號牌,吳倩無法欺騙自己心中並不激動,畢竟自己也是凡人。

既然是凡人,對這用錢堆起來的機器當然也是格外的中意。

“我說搭檔,我們科也太厲害了吧?竟然能開這種好車?”吳倩還有點不敢相信,一個國家低級公務員能擁有這樣的東西。

“算不上什麼,上回他們在SHANGHAI時,還弄了一批寶時捷的歐洲版,快的跟飛一樣。”許哲回答的格外輕松,仿佛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事實也確實如此。

“你的鑰匙是開哪輛?我是第一次開跑車,估計要磨合一段路才能完全駕駛。”跟隨著許哲的步伐,現在的吳倩對這唯一的外派調查員有了“很大”的改觀。可當許哲站立在了那一排跑車旁邊,掀起了一張黑色油布後,那改觀又立刻的破滅。

說真的,吳倩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應該說不敢相信這是一輛車?

暗紅的顏色跟血中浸泡過一樣,標志型的外表說明了它是已淘汰的“甲克蟲”系列。這些先不談,光是兩扇擋風玻璃上的灰塵,說它是剛從土里挖出來的也有人信。要說這車唯一嶄新的地方便是前後的保險杠,黑色的采制是由純鋼打造,結實的甚至防彈。

可笑的就在這車頭,同樣掛著靈異調查專科的牌照,還有一只滿是灰塵的邋遢野馬標志。

“還傻楞著干嘛?上車啊。”許哲自然的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召喚似的喊道。

不知道是不是腦袋出現了誤差?吳倩不自覺的坐進了“瑪莉”之中,可當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時,才發現自己根本看不見前面的景物。

“我們就開這車嗎?”用顫抖的聲音詢問著,吳倩有種被耍了的感覺,“為什麼其他的人就可以開那麼好的車?”

“你就知足吧……”按動了雨刷,兩副生鏽的可憐刷子開始了“工作”,刮著玻璃發出如同老師用指甲刮黑板的刺耳噪音,“在你來以前,我已經撞爛了四部他們弄得好車,最厲害的一次十七個路人住了醫院,三個是靠急救才活了過來。要不是去年我過25歲生日,他們酬錢給我買了‘瑪莉’,現在你只能跟我騎著自行車去辦公了。”


“嘿,這就是你除了保險杠是新的,其他什麼都是舊的原因了……”吳倩除無奈的笑容什麼都做不到。

“差不多……”歎息的一拳敲在了面前的小巧儲物櫃上,櫃門連同著灰塵一起落下,一群被打擾的飛蛾湧了出來,順著那敞開的車窗逃走,終于有了撲火自殺的機會。

自然的拿起了里面的一只白色藥盒,沒有名字,沒有標簽的外型很容易想人聯想到禁用的催情藥丸。

倒出了兩粒在手中,毫不猶豫的拍進了嘴里,跟吃營養片一樣的咀嚼起來。

“你吃的什麼?”吳倩的好奇心可謂女人中相當重的。

“偉哥,想來片嗎?”許哲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看不出開玩笑的意思。

“切,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走路啊?偉哥是藍色的。”吳倩有點厭煩許哲的黃色玩笑。

“知識挺豐富的?你男朋友長吃嗎?”許哲一點都不在乎對方黑著的臉色,自顧自得說著。

“沒時間了,走了!”眼前已經基本能看清景物,吳倩一腳踩下了油門,讓這破爛的甲克蟲活了過來。

當這暗紅的車輛駛出警局的大院時,看門的老頭流下了幾十年來的第一次眼淚。不是感動警官的廉潔,只是被那車噴出的黑色尾氣熏的……

行駛在WUHAN的街頭,有一點可以讓人欣慰的東西,那便是能看著這城市一點點的成長過程。到處樹立的高樓,許多都是被包裹著防護網的在建狀態。按照國家的經濟發展趨勢,由中部帶動西部的方針,使得WUHAN是一天比一天的繁榮昌盛,各種只要掛著企業家牌子的大款,都喜歡來到這重點的中部城市淘金。逐步的使得WUHAN接近中國沿海城市的規模與氣象。遺憾的是接近的只有城市,而不是人民……

大家的荷包中該沒錢的還是沒錢,該有錢的更加有錢。用無數的事實說明,我們還在走著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等到了終極階段時,在這世界上估計也只有墓碑證明我們曾經存在過了?

可這些東西都不是許哲考慮的東西,也可以說更多的時候,他喜歡讓腦袋空空的感覺。

單手支撐在車沿,享受著由車窗吹進的風。四月的WUHAN談不上冷,只有舒適到讓人想睡覺的氣溫。一排排金黃的路燈由面前的劃過,跟三流作家喜歡比喻的光陰一樣。

偶爾停頓的紅綠燈成為了唯一打亂這節奏的凶手,讓人厭煩。

又是一個紅綠燈時,吳倩終于還是無法再忍受下去,側頭厭煩的看向了身邊快睡著的搭檔,“你到底想去哪?都一個鍾頭了,說個地點好嗎?這樣開著垃圾車在城里亂轉挺過癮是吧?”


“你真是一個靜不下來的女人,一點的耐心都沒有還當什麼調查員?還是去做你說的什麼大款小蜜的‘偉大’工作合適一點。”說話的許哲連臉都沒側過一下,習慣的挖苦著。

“再陪你半小時……”郁悶的吳倩,只能看著那變換過來的綠燈踩下了油門,穿過面前一個寬大的十字路口。

突然,看向對面人行橫道邊,許哲的眼神稍微的改變。

“在人行橫道那停車,丫頭!”語氣變的冰冷,許哲是命令。

“‘大哥’,那里是禁區,過去一點再說。”毫不理會旁邊撞車“小王子”的命令,只當他是交通規則的殺手。稍微的加快了油門想快一點的穿過,但就是這一刻,吳倩經曆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當車剛到許哲所說的人行橫道邊,這瘋子竟一腳將刹車踩到了低,硬生生停下了車子。而在這甲克蟲身後的家伙可就倒黴了,跟隨的一輛別克瞬間的打橫了方向盤,而後面的車子連續的追尾,直到第十七輛才停了下來。寬大的十字路口跟電影中表演的特技效果一樣,無數的白煙由扭曲的車蓋下噴了出來……

回頭的看去,吳倩的嘴巴張得無比的大,冷汗爬滿了白皙的額頭,身體都在顫抖。

而造成這一切的許哲,卻是自然的側頭,看著正站在那人行橫道邊緣的一對情侶,沒有說話。

打量這一對,應該還是大學生,男孩子穿著很乾淨,正摟著女朋友看著那馬路上“宏偉”的車禍發呆。

“別這樣幼稚了,殺了他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平靜的語氣是一種勸說,但許哲的目光卻是看著那男孩身邊的空氣……

對于所有的人,也許那真的只是空氣。可對于許哲,看見的卻是一個朦朧的黑發女孩,穿著潔白的連衣裙赤腳的站立在那里,眼淚控制不住的流淌著。剛才的她正是想推這男孩跌出人行橫道給車撞死……

“你是誰啊?”沒有注意到許哲那些許的目光傾斜,男孩莫名其妙的問著。

“小子,有機會去給那個愛過你的人上上墳吧……你是美女摟著在逛街,她卻只能跟隨在你身邊看著你如何把她遺忘,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點?”說完,許哲的眼神是那麼的悲哀,催促著茫然看著自己的吳倩,發動了汽車駛向了遠方……

而當聽完了許哲的勸告,男孩的臉色頓時的蒼白,跟尸體一般,滑落的跪在了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