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影子軍刀 第三十二節 首顆殞星


到甘甯軍的四人小組回到了橋上,並且正在快速回跑天翔松了口氣,但他也一點也不敢放松。而是在迅速擊斃了正在指揮軍隊沖上去的那名美軍指揮官之後,才離開了狙擊陣地。跟他臨時搭檔的狙擊手也如同一條泥鰍迅速溜了下來。

“准備撤退!”顧衛民也在這個時候跑了回來,甘甯軍就跟在他的後面。

“情況怎麼樣?”凌天翔蹲了下來,美軍暫時還沒有敢攻過來。

“炸彈已經裝好了。”甘甯軍擦掉了臉上的汗水,“我沒有受傷。”

凌天翔微微皺了下眉毛,那枚迫擊炮彈就落在了甘甯軍的旁邊,距離他不到5,他竟然沒有受傷。

“我的運氣好,可是……”甘甯軍咬了咬牙,神色悲憤,“小趙幫我擋了大部分的彈片,媽的。”

“走吧,趕緊撤退。”顧衛民拍了下甘甯軍的肩膀,拿出了遙控引爆器。

袁德良也跑了過來,他一眼就看出了甘甯軍的神色不對。

“帶甘隊撤離。”凌天翔沒有多說什麼,“另外,先讓傷員撤走,留一個小隊跟我斷後。”

“我負責斷後。”顧衛民走了過來,“還有一些炸藥可以利用,我們多制造點破壞,你們先撤,按照計劃向西前進,我會盡快追上來的。”

凌天翔沒有與顧衛民爭辯,現在也不是爭辯的時候,美軍肯定正在組織反擊,絕不會輕易的罷休。

“快把傷員送出去。”顧衛民叫來了幾名隊員,然後看了眼手表,“戰斗已經過了10分鍾了,美軍肯定知道我們在橋上裝了炸是美軍指揮官的話,那麼現在就已經呼叫了空中支援,我們最多之有十到十五分鍾的時間!”

凌天翔與袁德良立即帶著部隊朝美軍的橋頭堡陣地北面地出口跑去。兩名隊員用折疊式擔架抬著那名受了重傷的隊員,另外還有幾名輕傷員也緊跟著跑了出來。甘甯軍已經恢複了正常,正在組織別的隊員撤離。

剛跑到北面的路口時,後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機關炮的吼鳴聲,凌天翔條件反射般的趴了下來,其他的隊員也都迅速臥倒。機關炮彈雨點般的落到了橋頭的機槍堡壘上,幸虧兩名隊員跑得快,不然就成了機槍陣地的殉葬品了。顧衛民正貓著腰在陣地中跑動著。指揮著隊員將炸彈安放在美軍地機槍火力點上。炮彈沒有向凌天翔他們這邊飛來,主要是鐵路線兩側的陣地要稍微高一點,裝甲戰車上的機關炮根本就沒有辦法瞄准他們這邊。

一輛M2布雷德利”步兵戰車正沿著鐵路線向大橋北面推進,後面還跟著成群的步兵。顧衛民沒有立即引爆橋墩上的炸藥,而是帶著安放好炸彈的隊員朝出口方向跑了過來。

“快走!”

凌天翔再次奔跑了起來,其他隊員也都立即奔跑了起來。所有人都壓低了身子,M2的“大毒蛇”機關炮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威脅。

剛沖出營地,顧衛民就引爆了埋設在營地里地第一批炸彈。爆炸產生的煙霧,震得漫天飛揚的沙土擋住了美軍戰車炮手的視線,掩護著隊伍向外撤退。每過大概半分鍾,顧衛民就會引爆幾枚炸彈,讓美軍陣地籠罩在煙霧與漫天黃沙之中。跑出了大概500後。顧衛民才停了下來。最終引爆了安放在大橋橋墩上的兩枚各重50公斤地炸彈。

地面猛地震動了一下。接著是一聲巨響,當凌天翔回頭朝大橋方向看去地時候。難以計數的鋼架已經被炸彈拋入了夜空。爆炸產生地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還有更多地碎石塊在空中飛射著。不知道美軍的裝甲車有沒有遭殃。反正機關炮地射擊聲已經嘎然而止了。隊員們都停下了腳步,都朝大橋的方向看了過去。

“爽!”袁德良低聲感歎了一句。

凌天翔跑到了擔架旁邊。受傷的是趙宏睿,身體的左側有好幾處傷口,雖然已經簡單包紮了,但是傷口並沒有處理,甚至連彈片都沒有取出來。凌天翔握住了趙宏睿健全的右手,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而且脈搏和呼吸都很微弱,凌天翔咬緊了牙關。趙宏睿與他同期進了“雪豹”大隊,並且同時參加了訓練,在凌天翔選擇成為了狙擊手的時候,趙宏睿成為了突擊手。雖然後來兩人被分到了不同的小隊,但是作為同期加入的隊友,兩人之間的關系一直很不錯。

聽到軍靴踩在沙地上的聲響,凌天翔回過了頭來,對走近的顧衛民說道:“必須盡快搶救小趙,不然他支持不了多久。”

“我們必須得首先撤走。”顧衛民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可是他已經昏迷了,如果……”

“如果我們不馬上撤退的話,美軍的轟炸機就會要了我們的命!”顧衛民一把將凌天翔抓了起來。

剛走過來的甘甯軍抓住了顧衛民的手,等到顧衛民松開手後,他朝凌天翔點了點頭。“顧隊的話沒有錯,如果小趙還有知覺的話,他也不會讓我們停下來,我們現在必須得盡快離開這里。”

凌天翔不知道是該阻攔還是該聽從顧衛民的決定,他很清楚,如果不及時幫趙宏睿取出傷口里的彈片,並且進行急救的話,恐怕趙宏睿堅持不了20分鍾。可同樣的,他也知道,如果隊伍不馬上撤退的話,那麼在美軍的轟炸機趕到之後,他們將被一網打盡。

“繼續趕路,動作都快點!”顧衛民繞過凌天翔下達了命令。

隊伍繼續上路了,兩名隊員也抬起了擔架。凌天翔愣在原地,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走吧!”袁德良拍了下凌天翔的肩膀,“我們都知道老顧的決定沒有錯,而且我們也都知道,小趙不會讓我們停下來,如果要他選擇的話。他會用自己的生命換任何一個兄弟的生命,就如同我們也會做出同樣地選擇一樣。”

凌天翔長出了口氣,朝著火光正在逐漸暗下來的大橋看了過去,轉身跟上了隊伍的步伐。袁德良

到了重點上,如果可以的話,每一名隊員都會選擇為自己,這就是戰友,這就是生死兄弟。

隊伍在沙漠里瘋狂的奔跑著。美軍的轟炸機並沒有到來,大概是美軍擔心北面的橋頭堡陣地上還有幸存的美軍官兵,所以才沒有出動轟炸機。而相鄰最近的美軍地面部隊。就算利用直升機機動,也需要半個小時以上地時間才會到達。而現在美軍肯定在利用夜色的掩護猛攻阿瓦士,霍梅尼港那邊也肯定發生了戰斗,說不定美軍根本就沒有辦法抽調出兵力來支援拉夫桑賈尼大橋。

隊員們輪換抬著擔架,為了不使速度慢下來,每兩名隊員只抬十分鍾,這樣可以保證所有隊員都有足夠的體力逃出這片沙漠。另外幾名受了輕傷,能夠獨立行動的隊員也都各有一人照顧。主要就是幫助攜帶武器裝備,減輕傷員的負擔。

向東奔跑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候,顧衛民停了下來,用定位系統確定了所在的位置,隨即又對照地圖判斷出了新的前進方向。

“大概還40公里。”顧衛民收起了地圖。“希望拉姆希爾還沒有被美軍攻占。”

凌天翔朝東面看了一眼。他們地撤退的第一站是到達拉姆希爾。在他們離開阿瓦士的時候。拉姆希爾還在伊朗軍隊的控制之中。那座城市只有不到一個團的伊朗步兵守衛,而周圍都是美軍部隊。如果美軍已經攻占了霍梅尼港地話。肯定會出動部隊攻打拉姆希爾。打通前往阿瓦士地公路線。凌天翔他們必須要首先撤退到拉姆希爾,然後才能夠向北前進。在到達了烏斯吉德蘇萊曼之後,再轉向返回阿瓦士,或者是去別地地方。

“走吧!”顧衛民拍了下凌天翔的肩膀,“小趙能夠挺過來地,拉姆希爾那邊有戰地醫院,如果我們盡快趕到地話……”

顧衛民的話還沒有說完,甘甯軍就跑了過來,凌天翔與顧衛民立即注意到了他地神色。

“小趙他……”凌天翔有點不敢相信,說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甘甯軍點了點頭,神色中帶著一絲悲痛,也帶著一絲解脫,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戰場,是戰士的最好歸宿。

顧衛民立即跑到了擔架旁,在趙宏睿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回頭朝凌天翔搖了搖頭,將趙宏睿身上的偽裝服蓋了上去。

凌天翔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去看趙宏睿,也沒有做出失態的舉動,他只是摘下了頭上的軍帽,強忍著心里的痛楚。趙宏睿是“礪刃”軍團犧牲的第一名戰士,可這場原本不屬于他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在今後的戰斗中,還會有多少戰士將倒在這片距離他們的家鄉,距離他們的故土上萬里的戰場上?凌天翔不敢去想這個問題,也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隊員們都抓下了頭上的帽子,幾個與趙宏睿關系很好的隊員擦掉了滾下來的眼淚,沒有人哭出聲來,他們不是不想哭,他們也不是不會哭,只是在激烈的戰斗後,他們都忘記了該怎麼哭,忘記了該怎麼為犧牲的戰友哭泣,只能用眼淚送別戰友。

顧衛民抬起了擔架,站在另外一側的袁德良接過了擔架的另外一頭。部隊再次上路,沒有人發布命令,也沒有人說該向哪個方向前進。隊員們都默默的加快了步伐,都朝著東面而去。

凌天翔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他們還在戰場上,他們是這個戰場上的戰士,有戰斗,就會有犧牲。趙宏睿並不是白白犧牲的,而且他也不會白白的犧牲掉。看到甘甯軍還站在那里,凌天翔走了過去。

“甘隊,走吧!”

甘甯軍的神色已經變得極為悲痛,開始他也一直忍著內心的悲痛,在隊員們都離開的時候,他才將心里的悲痛發泄了出來。甘甯軍走到了開始放擔架的地方,從地上抓起了一捧沙子,沙子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甘隊……”凌天翔知道甘甯軍心里很不好受,趙宏睿幫他挨了炮彈,原本應該是甘甯軍倒下的,可是老天爺卻偏心眼,讓距離更近的甘甯軍奇跡般的避開了彈片,卻讓隔得更遠的趙宏睿被彈片擊中了。

“我沒事。”甘甯軍松開了手,擦了擦眼睛,“昨天,小趙還在跟我說,他要用這個月的薪水給他家里買一台電腦,再辦個寬帶上網賬號,然後他就可以與父母在網上視頻聊天了。這樣,就算今後不能經常回去,也能夠經常見到家里人,也可以讓他的父母知道他在外面平安,讓父母放心。可是,誰能想到……”

“這些都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凌天翔也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甘甯軍,趙宏睿是甘甯軍那個中隊里年紀最小的一個,比凌天翔還小了近兩歲。

“可是,本來那發炮彈該炸中我的!”甘甯軍站了起來,“而且,我不應該讓他執行爆破任務,他本來就不是爆破手。”

“那也是他自願的。甘隊,如果現在要做什麼才能夠挽回的話,那我們就應該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不然,小趙在天之靈也不會瞑目!”

甘甯軍長出了口氣,朝著西面的大橋方向看去。

凌天翔把住了他的肩膀。“小趙也會讓我們繼續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們才能繼續戰斗,才能替他繼續戰斗。”

甘甯軍回過了頭來,神色逐漸恢複了平靜。“走吧,我知道你在勸我,以前,都是我勸你的。”

凌天翔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他知道現在不該笑,可是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那就要繼續堅強的活下去。

兩人追上了正在全速向東撤退的隊伍,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隊員們幾乎以體力所能夠承受的極限速度在奔跑著,每跑出一步,距離生的希望就近了一步。沒有人想死,所有人都想活下來,可在戰場上,生死,並不是由戰士自己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