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天黑請閉眼》我挺喜歡的。還有《時差七小時》,那個女孩子現在還在美國嗎?聽說她的市委書記爸爸已經沒事情了。”
“現在我實在沒有興致討論我的電影。不過我還是非常感謝你看了我那麼多電影。這里的電影票多少錢一張?”
“電影票?我們這里沒有電影院。我長這麼大只看過兩次露天電影。即使有電影院誰又會去呢?到處都是盜版碟,一張才五塊錢。”
我開始恨眼前這個警察了,我甚至不願意正眼看他。一個堂堂的警察說起盜版碟居然那麼坦然,在我聽來就像是一個緝毒警察大談自己吸食毒品的樂子,讓人厭惡。
不過我准備采取妥協的態度,我知道強硬下去對我不利。其實我也不想太孩子氣。
“你和何軍什麼關系?”
“我請他作導游和司機。”
“還有呢?這次是他叫你來的?”
“是的。有一個人想出售一些撿來的錄像帶,我有興趣就來了。怎麼?”
我急于知道他們是什麼意圖。但我隱約感到和那些錄像帶有關系。
“那些錄像帶是什麼內容?你看過嗎?”
“不知道。想看,沒看成。因為高強那里的錄像機總是出問題。”
“你認識高強?”
“不算吧,這次才見面的。能告訴我為什麼深更半夜拉我到這里嗎?”
“不是拉你,而是讓你配合我們破案。”
“破案?怎麼了?何軍出事了?”
“不是何軍,是高強。”
停了幾秒鍾後,警察接著說:“他死了。”
“!!!!!!!”
我好辦天沒緩過勁來。雖然我十分厭惡他,但也不至于盼他死。同時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再也拿不回那些原本屬于我的錄像帶了。
“你和高強有什麼糾紛嗎?”
“糾紛?高強?他太卑鄙了!”
“你究竟和他有什麼糾紛?是你讓何軍闖進高強的住處嗎?”
“什麼意思?我讓何軍闖到哪里?高強住處?你能說清楚些嗎?”
“你說你本來已經離開,為什麼又回來?”
“因為高強使用卑鄙的手段偷走了我的東西。”
“你是說這些嗎?”
警察指著旁邊的裝錄像帶的紙盒子。
“那早就是一堆廢物了,都是些沒用的廢盒子。他把里面的帶子置換了。”
“那些帶子上究竟是什麼,他要那些東西做什麼?”
“我要知道就好了。”
“你指示何軍去殺死高強,想拿回那些錄像帶?”
我盯著警察的臉好半天,想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我怎麼會為了一千塊的東西殺人?況且我根本不知道它值不值那個價錢。何軍自己也不會為了錄像帶殺高強。作為一個本分的出租車司機,除了開車他沒有其他的技能,對複雜的電視技術根本一無所知。就算是那些錄像帶多麼有價值,他也不見得懂怎麼把它們變成現金。他怎麼會因為這個對高強下手?!除非他們之前就已經結下仇恨。”
他們雖然都住在木魚,可是他們完全生活在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中。何軍每日辛辛苦苦為家計奔忙。高強則完全放棄個人生活,在夢的世界里游蕩。他們是平行的火車軌道,永遠沒有交叉的可能。
警察死死地盯住我的臉差不多三十秒。終于他歎了口氣,態度開始轉變。他看得出來我絕沒有任何表演的成分,他知道我和高強的死沒有關系。不管具備多麼豐富的想像力,所有的事情都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