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北緯31度的錄像帶(25)



采藥人首先開口。


“都是我不好,把你們都連累了。”


他說完又將一杯酒喝下,好像是對自己的懲罰。


“警察一定問你們小余的事情了吧?”


何軍說的小余我並不知道是誰,所以愣住了。


采藥人開口說:“唉,就差直接問是不是我害死的呢。你說我和阿甘先生在山里,難道我是神仙不成?如果真是那麼大的神仙,也就不會給他們抓到派出所里問話了。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我這才明白,所謂小余,應該指的是躺在派出所空辦公室里的那個遇難的年輕警察。更讓我吃驚的是,胖警察認真叮囑我不要將有關年輕警察遇難的消息散布,可這件事卻早已不是秘密了。


“嗨,木魚這麼小,這麼大的事情呢,怎麼瞞得住!都是親戚套親戚鄰居套鄰居的,啥也瞞不住!”


何軍向我解釋,然後也喝下一杯酒,接著意猶未盡地說:“不要說木魚,整個神農架恐怕都知道了。這兩天到我家來打聽的人就沒斷過。我們這個小地方啊,平常沒什麼事情,但凡有個樂子什麼的,恨不得大人小孩所有人都參與一下。死人這回事更不得了啊。況且是這麼個死法。小余家人更怕得不行,以為中邪了。”


我頗為感慨地仰頭喝下一杯酒,此刻我們三個人彼此的心情應該都差不多。經曆過那樣完全陌生的事情,而且整個事件是那樣的琢磨不透,難免讓人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加上酒精的作用,一種迷幻的感覺油然而生。不難想像那個遇難的年輕警官家屬的心情。他們除了失去親人的悲傷之外,對于出現在余警官身上的奇怪的符號,不知道作何感想。


“阿甘,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情?”


何軍問我。


“不會是凶殺吧?”


“不會。高強的死倒是可以設想為凶殺。但是這個凶手怎麼敢闖進派出所行凶呢?而且兩個彼此沒有關系的人怎麼會得罪同一個凶手?”


我不認為有所謂凶殺的可能性。


何軍又問:“高強和小余身上都出現那個符號,不是人干的才見鬼了。總不會是病毒吧?”


“為什麼不會是病毒?你看出水痘,什麼人出水痘都是會長泡泡的。感冒都會咳嗽什麼的。只要病因一樣,症狀就都差不多。在身上出現那樣的符號,可能就是這種病毒的症狀吧?”


采藥人不愧是采藥人。以病症為例,十分有說服力。


這麼聊著喝著,不覺時間飛逝。我們再沒有提起過那兩個死者,我們顯然在避免談論這個話題。可是它像陰影一樣,在我內心揮之不去。我知道整個事件已經變得非常複雜,當我將鼻子靠近那些錄像帶的時候,我已經產生那樣的感覺。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將我的判斷告訴胖警察。由于我掩飾得好,胖警察對我的反應毫無察覺,可能是因為震驚極了,反倒容易表現出十分平靜的樣子。我現在明白高強在臨死的那天晚上來到小旅館是有所作為的。何軍的汽車鑰匙並不是如我們看到的那樣被遺忘在車上。換句話說,高強那天晚上從何軍的房間取走了車鑰匙,然後將車後備箱里的錄像帶取出來拿回工作室,重新將曾經調換過的空錄像帶放回到原來的盒子中,再將被調換回來的錄像帶放入何軍的車背箱里。就是說我從采藥人那里買來的錄像帶並不是高強死的現場所見到的那些,那些散落滿地的被損壞的錄像帶本來就是屬于他的。對,倒是那些正躺在派出所的臨時看片室里的錄像帶才是我從采藥人手上買下來的。除此之外,我無法解釋那股從錄像帶上散發出來的帶著腐爛的特殊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