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北緯31度的錄像帶(50)



我准備獨自大干一場。我之所以沒有爭得張隊長同意的原因也是我的一時沖動。我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我不願意等待他們作出決定後才動手干。我知道我即將揭示的謎團會給我帶來意外的個人榮譽,我的名字將永載史冊。對此,我毫不懷疑。我想成為消息的第一個發布者,而不是像政府機構通常所做的那樣,經過一番討論後發布一個官式的新聞,其中的重點一定是為提高本地知名度,利于GDP增長,並且還有一長串為此作出貢獻的人員名單。我已經沒有那個耐心了,即便是冒著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其實那個時候對于危險的感覺並不強烈。這種處境如同我們經常在電影電視里見到的某個國家的街頭騷亂,盡管見到防暴警察不斷動用各種手段試圖驅散人群,甚至開槍射擊,可還是可以看見很多人不斷擁上前去。人的“恐懼感”是我長期關注和研究的對象,但是我沒有料到,這現象在幾天的時間里,在我身上反複上演。


我將厚厚的窗簾拉上,避免光線露出去驚嚇了值班的警察。不斷發生的一連串令人匪夷所思的慘劇,一定在所有人心里投下了巨大的陰影,恐怕早就把這間房子當成不吉利的象征了吧。如果半夜醒來,見里面透出點點光線,那後果可想而知。隨後我將十幾個空啤酒瓶子擺在門和窗戶的下邊,這是我在房間里發現的惟一最有殺傷力的武器。這也是來源于和著名主持人那威的一次交談得到的啟發。他說他非常喜歡看恐怖片,卻又非常膽小,于是每次晚上觀看恐怖片前,都在窗戶下布上空啤酒瓶陣。這樣做一來可以當響鈴,二來也可增加看片的刺激效果。


我鎮定自若地在顯示器前坐下來,堅定地打開錄像機的電源開關。瞬間,布滿整個控制面板的按鈕全都閃亮起來。我再依次打開顯示器和喇叭的開關。所有動作都帶著義無反顧的儀式感和赴湯蹈火的鎮定。


我將可能導致胖警察失憶的那盤標有七月六日的錄像帶推進帶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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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六日。


竇炎他們走過茂密的箭竹林。這些箭竹大部分都結出竹米,意味著它們不久將死去。箭竹每六十年才生出一次竹米,之後它們就壽終正寢了。


尹傑全身披掛,各種錄音設備很奇怪地掛滿全身,如同科幻片里的機器人。忽然,尹傑“噓--”地示意同組的竇炎和夏老師安靜。片刻,他的手往一個方向一指,似乎有什麼聲音從他的強指向話筒方傳來。我努力辨認有什麼不同的響動,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我索性將帶子反複聽了幾遍,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接下來,是瘋狂的跑動顛簸中的畫面。遠處傳來Helen惶恐的尖叫聲。


Helen:竇炎……快!快!竇炎!


緊接著畫面中出現吊在半空中的Zachery。他大聲呻吟著,一條繩子吊住他的右腳腕,將這個近一米九的家伙懸在半空。還有巨大而沉重的背囊。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腳腕部的繩套上,不疼才怪呢!


周立君(畫外):我找到繩子扣了。不要慌不要慌!


劉媛媛:竇炎,Zachery!


接著見到夏老師沖進畫面,再接著是尹傑。


尹傑:怎麼了?!


劉媛媛:Zachery踩到陷阱了。


周立君:大家在底下接住,我放繩子了。


為了減輕重量,Zachery將沉重的背囊松脫開。背囊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不過他手上始終緊攥著那部黑色的攝像機不松手。從攝像機上亮著的小紅燈看,我知道那攝像機一直處于錄像狀態。我不禁為可能永遠也看不到那部機器所拍攝的畫面而感到深深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