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你怎麼把娘往外推啊,娘好久沒看到你了,乖啊,叫娘好好看看啊."
冷鳳云推著冷李氏往外走,嘴里不耐煩地道:"娘,我好著呢,我現在急著修煉呢,你別打擾我.大姐回來了,你去找大姐,大姐在衡山可受了不少苦,正需要你去安慰安慰呢."
"胡說,你大姐是什麼性子,她還能叫娘擔心?"冷李氏道:"倒是你,娘看你都瘦了,你跟娘說,這陣子她們是不是虧待你了,你跟娘說,娘好好替你出氣!"
冷鳳云眼一瞪:"欺負我?她們敢!"
冷李氏這下放心了,就要過去牽她的手,嘴上道:"她們不敢就好,她們要是敢對你不好,娘鐵定不放過她們!"
"哎呀,娘你快走吧,你不知道,冷鳳輕現在是藍之境後期修為,我才綠之境,我要再不努力,以後還不得被她壓著打!"冷鳳云把她往外推.
"那庶女敢!"冷李氏一邊往走一邊怒道.
"行了,你就別在我這說大話了,被爹關進去到現在才放出來,你就趕緊回去歇著吧,那庶女現在變得這麼強,連大姐都對她客氣了兩分,你還是別去招惹她了,免得又惹上一身騷,到時候我跟大姐還得被你連累."冷鳳云說著,就不客氣把她推出門去,直接關門落鎖.
冷李氏一腔慈母心被女兒打擊得遍體鱗傷,只得隔著門道:"云兒,你別累著了,反正有你大姐在,沒人敢欺負你."
"大姐是大姐,我是我,我還能一輩子跟在大姐身邊叫大姐保護嗎!"門內傳來冷鳳云不客氣的聲音.
"好孩子,娘知道你長大了懂事了,不過你也要注意身子,娘待會就交代廚房給你燉燕窩送來."
"行啦行啦,快走吧,你在這我都沒法靜心修煉了."
冷李氏既欣慰又傷心,一步三回頭地在身邊婆子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閣院.
一進閣院才發現,大女兒已經在這等她了.
冷李氏大喜,忙撲過去上上下下把女兒打量了一遍,半響後才紅著眼眶道:"婉兒,娘不在身邊的這些日子,你也瘦了."
冷鳳婉看她一身簡陋,再看她比以前削瘦了不少的身子,心里一歎,擺手讓丫鬟把燉好的湯藥端上來.
"這是什麼?"冷李氏聞了聞,還挺香的.
"這是給娘你補身子的湯藥."冷鳳婉道.
"還是我的婉兒孝順."冷李氏說著,眼眶就紅了.
"快喝吧."冷鳳婉看著她.
冷李氏知道這個女兒跟小女兒不一樣,點點頭就把湯藥喝了,頓時精神一振,感覺整個身子骨都暖和了.
"婉兒快過來,叫娘好好看看你."恢複精神氣的冷李氏拉著大女兒的手就要抒情.
冷鳳婉淡道:"娘你先別急著哭,我有事要跟你說."說著轉頭對幾個婆子道:"你們先出去."
幾個婆子退下後,冷李氏方才有些疑惑地問:"婉兒,究竟是什麼事啊?干嘛搞得神秘兮兮的?"
"娘,這次是我求爹放你出來的."冷鳳婉看著她.
"好孩子,娘就知道是你."
冷李氏說完,不覺有些委屈,生了三個孩子,燁兒沒幫她求情,云兒也沒有,剛剛去看云兒,她還一直把自己往外推,就只有這個大女兒還記得她.
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下來了.
冷鳳婉塞了條帕子過去,繼續道:"這一次能放娘你出來,冷鳳輕也答應了,就是她松口,爹才願意把上次的事揭過去."
"那個庶女她裝什麼好人!"冷李氏抹著眼淚,咬牙道.
"娘!"冷鳳婉蹙眉一喝.
冷李氏嚇了一跳:"婉兒,你今兒是怎麼了?"
"娘,她跟我都是爹的女兒,以後不要再有你心里那些想法!"冷鳳婉冷色道:"還有,以後對府上的庶子庶女跟那些妾室也好些,你是冷侯府的當家主母,又不是妾室,把持著冷侯府偌大一個府邸,你理應大氣些."
冷李氏先是一愣,然後就怒了:"婉兒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怪娘嗎?你怎麼可以怪娘呢!娘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們啊,要不是為了你們兄妹三個,娘何必去跟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何必去打壓那些庶子庶女,娘就是怕他們越過你們兄妹三個啊!"
"娘,你是為了我們,但是更多的卻是為了你自己的地位!"
冷鳳婉直言道:
"你擔心你的子女被庶支越過,你擔心一旦我們被庶支越過,娘你當家主母的地位就會不保,當家主母的地位不保,那你的擁有的一切就將會不複存在!娘,看清楚你自己的心,這才是你心里最真實的想法,你不是為了我們,我們只是你打壓庶支的一個借口,娘你真正的,是要保住你自己的地位!"
冷李氏被自己女兒說的啞口無言,她怔愣了半響,方才明悟過來,立刻淚如泉湧,悲聲哭泣道:
"婉兒啊,你竟然是這麼想娘的嗎?你怎麼可以把娘想成那副樣子啊!你這是在挖娘的心你知道嗎!"
"娘,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嗎?"冷鳳婉卻不為所動.
冷李氏一抹眼淚,振作起來,她決定要好好跟大女兒說道說道,要不然,她這個當娘的以後就得跟女兒離心了:
"是,娘是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可是娘為什麼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為的不就是你們的嗎!娘的地位要是不保,那你們又何以立足?府上那些女人,一個兩個面上不爭不搶,可是你以為她們是省油的燈嗎,稍有不慎,娘就得被她們抓到把柄,到時候一榮俱榮一衰俱衰,娘不好過,你們當兒女的能好過嗎?娘要不保住自己當家主母的位置,娘怎麼保護你們!"
冷鳳婉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抱到懷里,柔聲道:"娘,我很高興自己有你這麼一個娘."
冷李氏堅強的心,頓時柔成了水,她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嗚嗚……那你剛剛還那麼說娘,你知道娘聽了你那些話,娘這心里有多難受嗎?"
"娘,可是你做錯了."冷鳳婉拿著帕子給她擦眼淚,看著她道.
"娘哪錯了?"冷李氏吸著鼻子,紅腫著眼看她.
"你是侯府的當家主母,整個侯府的內務都把持在娘你一個人手里,在這府上,除了爹,你就是最尊貴的人,你的話,她們誰敢不聽?"
冷鳳婉說道:
"那些姨娘心里怎麼想不用理會,但是面子上,她們絕不敢拂了娘你的意思,不然她們就是自找苦吃.娘你知道你最大的優勢是什麼嗎?你最大的優勢就是,你是爹的嫡妻,你給爹生了三個優秀的子女,單憑這一點,娘你在府上的地位就固若金湯,那些妾室如何能越得過你去?若是她們敢對你不敬,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收拾她們,這一點,就算是爹也說不得你半句!"
"可是這些年來,娘你自己往回想想,你都是怎麼做的?盡學那些妾室用些小手段,你可知道,這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她們若有錯,你是主母,你要懲罰她們是多簡單的事?府上中饋內務大權都在你手上,你何必做那些小手段,直接扣除她們的吃穿用度便好,那些妾室過慣了好日子,哪里受得了這個?到時候爹若過問,你也能跟爹說道說道,可你就愛自己逞強!"
"還有那些庶子庶女,她們跟我一樣,可都是爹的兒女,也喊你一聲娘,她們又怎麼得罪你了?你若擔心他們越過你的子女,那就只能說你對你自己的子女沒信心!而且你的子女若真被庶支超過,那也只能說明你的子女沒用,跟庶支有什麼關系?"
"嫡出若是沒出息,被庶支越過去,那娘你將庶支打壓下去,對嫡出就好嗎?簡直是笑話,京城這麼大,自家就斗成這樣,出去外面到時候便會孤掌難鳴,寸步難行!"
"與其去打壓庶支,倒不如致力培養你的子女,到時候叫那些庶支成為你子女的助手,那豈不是更好?可娘你看看現在,這家都成樣子了?分崩離析,怪不得爹那麼怨你!"
"今天女兒就把話說在這了,拿出娘你當家主母的氣度來,不然要是再做出一些錯事,到時候爹執意要處置你,我也救不了你!"
……
直到冷鳳婉離去許久,冷李氏都還沒能回神過來.
外面伺候的幾個婆子都被冷鳳婉警告過,以後不准在她娘身邊進讒言,一旦發現,重懲不赦!
幾人在外面面面相覷了許久,方才聽到屋里夫人的喚聲.
冷李氏招來這幾個跟在身邊的婆子,對那個矮胖的婆子,低歎道:"楊媽媽,聽說你兒子成親了,明兒你就到賬房拿五十兩銀子過去當賀禮,你也到了含飴弄孫的時候了,以後就留在家里吧."
"夫人,你這是要趕老奴走了嗎?"楊婆子跪下去,慘白著臉色道,平日里,也就她最愛嚼舌根了.
"王媽媽,把楊媽媽扶起來."冷李氏淡道,起了身就往外走:"我要去看老爺,你們去把抄寫的佛經送過去,我要讓老爺看到,我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