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騎虎難下

青花在人群中此生彼滅,妖嬈的青色藤蔓游走不定,它們抽芽生長,嬌而不媚的青色花朵,在青色的藤蔓上綻放,就像水墨畫一般,清雅秀麗.

令人驚奇的是,青色的花朵種類繁多,有飽滿的秋菊,有嬌豔大方的牡丹,有卓爾不群的瘦梅,有淡雅清幽的蘭花,它們沿著蜿蜒生長的青色藤蔓上生長綻放,沒有一絲不協調.

頭腦發熱的隊員一下子冷靜下來,只有他們知道,不同的花朵代表的是不同的含意.

有些混亂的場面,立即變得井井有條,而這也讓他們的威脅急劇增加.

血修立即感受到其中的變化,如果說他們感覺自己掉進了泥沼,那現在他們就像掉進了絞肉機.

敵人的攻擊層次分明,而他們的攻擊和格擋,卻總是不時被破壞.

青色藤蔓在三位血修的眼中,變得異常可怕,就像一只有著無數觸手的怪物.

轉眼間,他們身上便多了不少傷口,雖然不致命,但是讓他們感到強烈的危險.

院甲一號隊怎麼變得這麼厲害?

他們覺到很難接受眼前的事實.院甲一號隊他們都知道,有些血修在受傷之前,還和院甲一號隊打過不少交道.此戰之前,他們都充滿信心,因為他們都知道院甲一號隊的實力.

然而戰斗讓他們大吃一驚.

怎麼院甲一號隊變得這麼強?

一名堅持不住的血修,慌忙發出請求支援的信號.

遠處觀戰的紅衣少女同樣看出了田寬的糟糕處境,不由幽幽歎息:"可惜了."

嚴海愣了一下:"小姐可惜什麼?"

"可惜田寬."紅衣少女語氣幽然.

"田寬大人?"嚴海再次愣住:"難道小姐認為田寬大人會輸?"

嚴海對田寬的畏懼深入骨髓,他親眼見到田寬是如何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在他心中,田寬大人的實力深不可測,而且還擁有可怕的謀略.一個同時擁有實力和頭腦的強者.怎麼會輸?

而且眼前的局面雖然陷入僵持,但是血修方面也看不出敗象啊,小姐怎麼就斷言田寬大人會失敗?

嚴海內心還是不希望田寬大人失敗的.他覺得田寬大人對他還是非常不錯.

"知道我們這些人最需要的是什麼嗎?"紅衣少女忽然話題一轉.

嚴海不知道小姐口中的"我們"指的是神修,還是她和田寬大人.他沒敢細問,只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是心."紅衣少女的眼眸就像漆黑夜晚的星辰:"元修修煉,是步步為營,穩打穩紮,需要的是資質,天生一副好皮囊,起點就比別人高.然其本質卻是一個勤,水滴石穿.我們神修之道.卻截然不同.我們不講資質,你身體再差,千瘡百孔都不礙事.我們在生死之間游走,是在萬丈高處走鋼絲.需要的是悟性,生死變幻莫測,何止萬千變化.但是神修之道的本質,卻是修心.生死變幻,紅粉枯骨,世事人情,緊守初心則不過是過眼云煙.心神動搖,云煙便是萬千殺機,有死無生.你要記住.悟性差只不過走得慢,心神不移,你在鋼絲上就不會掉下去."

嚴海似懂非懂,卻有若有所悟,但是他知道小姐這是在指點自己,心中無比感激,恭恭敬敬道:"小姐指點之恩,小人謹記!"


"我也是偶有所悟罷了."紅衣少女輕笑一聲:"感謝田寬,要不是他.我怎麼能夠悟出這樣的道理?"

嚴海滿臉茫然,他不知道小姐的感悟和田寬大人有什麼關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層次太低.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現在還很難理解,但是他有種預感.的這段話,一定是極厲害的東西,會對自己未來有極大的幫助.

他不敢分神,心中反複牢記剛才小姐的話,一個字都不敢漏.

紅衣少女臉上恢複平時的模樣,笑吟吟道:"不過田寬此人性格狠辣,絕對不是如此輕易認輸的人."

"小姐,我們……"嚴海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支援一下田寬大人?"

"支援?"紅衣少女搖頭:"他不需要支援."

嚴海閉上嘴巴.

紅衣少女看了一眼嚴海,道:"田寬心志動搖,想必是其身上傷勢所累.那個兵人部的漢子,真是豪傑之輩.田寬想必已經回過神來,如果他還想繼續前進,此戰就必須取勝,否則必死無疑."

兵人部壯漢最後一擊之慘烈,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也讓她心悸神搖.

嚴海聽得目瞪口呆:"為何不能謀求東山再起?"

"因為這是他自己挑的路."紅衣少女有些出神:"他從來都是把自己放上賭桌,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靠得就是這股決然銳意,才能在血煉之中,死中求生.倘若逃跑,失了銳氣,他就輸了.下次血煉,就是他的死期."

最後一句,紅衣少女說得異常篤定.

嚴海心神劇震,他只覺得神煉之道,詭異莫測.

"有句話你要記住."紅衣少女幽幽道.

嚴海連忙恭敬俯首道:"請小姐賜下."

"自己選的路,跪著都要走完."紅衣少女淡淡道.

嚴海心神一顫,這一句仿若醍醐灌頂,他心有所悟,體內的血氣翻湧,但是他卻渾若未覺.嚴海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木偶一般.

紅衣少女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遠處的戰斗上.

藏在暗處的田寬臉色鐵青.

他本來以為萬無一失的戰斗,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陷入僵持.戰前他布置的重點都在艾輝身上,在他看來,艾輝才是院甲一號隊最有威脅的人,只要把艾輝干掉,其他人都是烏合之眾.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覺得最有威脅的艾輝中招了,而他視作烏合之眾的其他人突然爆發.

要不要自己出手?

田寬臉上陰晴不定,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身邊還有四位血修,要不要投入戰斗?


這次他投入的力量已經不小,八名血修用來對付區區院甲一號隊,他覺得有點殺雞用宰牛刀,然而結果和他的預期完全不同.

他沒有出頭的打算,頭頂上的郁鳴秋就像一把高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斬下.他親眼目睹郁鳴秋的強悍,不想用自己的小命去試郁鳴秋的利箭.

郁鳴秋被天空的血禽纏住,在田寬看來這是天賜良機,他才策劃了這次行動,並且為了這次行動配置了整整十二名血修,剩下的血修,此刻正在松間城各個角落行動.

血修折損的速度和他預期很吻合.

剛剛成為血修,實力上升很大,但是沒有經過修煉,對如何利用自己的力量還非常陌生.他們的實力比一般的元修要強許多,但是數量太少,四十五名血修對于偌大的松間城,就像把沙子撒在水塘里,眨眼間不見蹤影.

到現在為止,他還能感應到的血修,是二十八名.

如果減少的血修都是折損,他一點都不奇怪,他沒打算把這些血修當做炮灰,而是把他們當做高級炮灰.

他們的作用,只不過是為了制造局勢的混亂.

田寬沒有想到的是有血修逃跑,他們逃進城外的森林,消失不見.如果不是戰況激烈,田寬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但是現在他沒有時間去追擊.

對田寬來說,這是一個慘痛的教訓.同時監督四十五人,對他來說難度太高,他小看了這件事的難度.他以前並沒有相關的經驗,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選擇自己不熟悉的戰斗方式,才是導致當下局面的最大敗筆.

郁鳴秋的到來,更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天空的血禽,是他計劃中的重要幫手.松間城一直沒有受過天空真正的威脅,突如其來的血禽,足以讓松間城死傷慘重.

沒想到郁鳴秋來了,而且憑借一己之力,撐起松間城的天空.少了最大的威脅,松間城的幸存者們很快組織起來,抵抗血獸.面對地面的血獸,他們很有經驗,雖然數量多了些,但是並沒有出現田寬預期中的崩潰.

這也直接導致血修的死傷慘重,對手並不強大,但是在數量上依然占據優勢.

都是該死的郁鳴秋!

田寬心中把郁鳴秋不知道詛咒了多少遍,但是顯然詛咒對形勢沒有半點幫助.眼前的形勢讓他感覺騎虎難下,他有些懊惱,自己太過于著急.

以城為布的計劃需要釘下九根金針,現在才釘入第一根金針,還有八根,自己有足夠的機會.但是現在八位血修被院甲一號隊拖住,如果這個時候放棄,那八位血修就白死了.

失去八位血修,他的處境會更糟糕.

猶豫了片刻,田寬心一橫,發動攻擊的信號.

潛伏在暗處的四名血修,就像四道幽靈,悄然朝場內摸去.

吞噬了血晶的樓蘭雙目光芒忽然停止閃動,明亮的眸子黯淡下去,變得深邃深沉.暗紅的眸子讓蒼白的面具更加安靜冷酷,他此刻渾然一座無聲的雕塑.

沒有風吹過,樓蘭卻像風化般,揚起風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