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氣了,她決定一定要很久不理會他,讓他知道她生氣的後果有多麼的嚴重,于是她賭氣的側過頭,皺著她絕色的小臉,如同一個孩子.
當云傾歌和雪池趕上來,看到的就是神智這樣失常的她,他們二人都心驚膽戰的對視了一眼,四周沒有任何水鏡月的氣息,他們頓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俱是臉色一白.
"你們兩個快幫我對水鏡月說,我非常生氣,我決定一個月都不要理他."看到雪池和云傾歌,她依然有些傲嬌的揚了揚下巴.
這樣的表情,讓雪池和云傾歌的臉色再蒼白了一些,他們兩個都是喉嚨干澀劇痛,仿若失去了言語的能力,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哼,連你們也幫著他,你們都走,我不要見到你們!"
"小鳳兒……"
云傾歌張開嘴,只能發出不成調的單音節.
雪池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複心緒:"小鳳兒,水鏡月他在龍宮,我們回去找他可好?"
"才不是呢,你們騙我,我剛剛才看到他在這里消失的,他一定躲在這里."她異常的固執,"哼,他要是再不出現,我就再也不給他生女兒!"
最後,無論他們怎麼哄騙勸說,她認定了水鏡月在和她嬉鬧,躲在了這個地方不出來,于是他們陪著她在這里一等就是整整的一年,一年的時間,雪池終于看不下去.
"跟我回去,水鏡月他死了!"雪池狠下心,一把抓住她的手,硬是要將她拖回龍宮,"沒有水鏡月,還有七個孩子,你還是一個母親,你何其殘忍,讓他們喪父之後,要面對癡癡傻傻的母親,你逃避了一整年,難道還不夠嗎?"
他的話猶如當頭棒喝,將她所有的偽裝都敲碎,她掙開了他,猶如受驚了小兔,卷縮住身體,慌亂無措語無倫次:"你騙人,鏡月怎麼死呢,他不會死,他是龍皇,是萬獸之主,是我的夫君,他會不是,也不能死,我都為了他放棄永生輪回,他憑什麼死去?憑什麼?"
割魂之人,乃是棄天之人,神魂不全,永世不能輪回.
所有人都以為,她割魂給炎燁,緊緊只是為了炎燁.不,不僅僅是,她也是為了他,為了他能夠安心,為了能夠永生永世只陪著他一個人,他是龍皇,他只有一世生命,那麼她就陪著他,生與死同在.
可她已經做到了這樣的地步,他怎麼能,怎麼能丟下她?可是他傾盡了全身的血液,他散盡了全部的力量,他要如何才能夠存活?
"啊--"
她終于知道她的世界傾塌了,她的世界崩潰了!
"水鏡月,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對著無盡的夜空歇斯底里的嘶喊,可回答她的終究是無盡的靜寂.
最後,她的聲音都沙啞的聽不清了,她脆弱的哭泣著:"鏡月,你回來好不好,求你回來好不好,你說什麼都好,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了,我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我只求你回來嗚嗚嗚……"
喊過,哭過,痛過,當一切都麻木了,她終于接受了徹底失去他的事實,她撐著沒有意識的身體走回了龍宮,她的兒子成了萬獸之主,成了九天之主,她看著這一切一切如過眼云煙,興不起她半點波瀾,直到她的大兒子終于和瓔瓔大婚,大婚前一夜,她和兒子促膝長談了一整夜.
"寶貝,以後弟弟妹妹要交給你們照顧了,娘親不是一個好娘親,原諒母親的自私."她摸著他沉睡的臉,淚水滴落,濺在兒子那張酷似他的容顏之上,她模糊的視線並沒有看到兒子微顫的眼瞼.
直到她離去,敖君澤才睜開了眼睛,一滴淚快速的劃過眼角,他死死的咬著牙齒,才不讓自己失聲痛哭.他知道,母親已經太累了,失去父皇的每一日對于母親而言都猶如千萬年一樣漫長.
既然如此,不如讓放開母親,讓她去追尋父親的腳步……
鳳獨舞來到了九天台,割腕自殺,在曾經的鳳獨舞眼里,那是極其愚蠢的女人懦弱的表現,可這一刻她也這麼做了,她的血合著混元九色的元靈流淌而出,她想知道他在臨終前的那一刻承受的是怎樣的痛.
當渾身的元靈散盡,身體內的血液全部流光,她感覺到了黑暗的侵蝕,那一刻她的唇角揚起了久違的笑容.她穿著一襲大紅的衣裙,妝容精致,靜靜的躺在九天台之上,裙擺層層鋪陳開來,猶如一朵朵妖冶的彼岸之花,豔紅的鮮血仿若忘川河一般,她安靜的漂浮在其上.
仿若夢境,她竟然看到了盤膝而坐的他,終于,終于她找到了他!
"鳳兒,你怎麼也進來了?"陷入一個頓悟的世界里已經不知道光陰過去了多久的他猛然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了她.
"真好,鏡月,我能夠在臨死之前,再見你一次,此生無憾."她是那樣癡迷的看著他,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綻開淒迷的微笑,"鏡月,你真狠心,這麼久,你從不入我的夢境,非要在我臨死之際才肯出來."
"鳳兒,你在胡說什麼?"他驚駭的抓住她的手腕,卻感覺到薄弱的生機,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鳳兒,我現在就帶你走!"
"好,我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再也不要丟下我."
"好,我再也不丟下你."
當他掙脫虛空回到九天台,看到都就是那血色嬌豔的女子,躺在血泊之中,而他牽扯的那一縷神魂已經透明的仿若沒有,大驚之下他快速的將神魂嵌入她的身體,他的指尖金色的光芒凝聚,點在她的眉心,然後神奇的一幕出現,那靜靜流淌在九天台沒有干涸的血竟然卻不回流,從她的手腕流入她的身體,冰涼的身體也開始回溫,直至她手腕上的傷口愈合.
"鏡月,是你嗎?"當她顫抖著睜開眼睛,看著他再一次落下了眼淚,"你沒有死?"
"不,我死了,不過我又得到了新生."他將她攬入懷中,"新生即是永生,你看."
他的指尖漂浮一點元靈,十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歸于純正的金黃色.他突破了主神的修為,獲得了永生,從此以後他們將永生永世.
生命不息,情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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