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恍如隔世

凌渡宇的電單車遠遠從外面駛來,尚未抵達那幽靜的小愛巢,艾莎妮芙便像個多年久候丈夫歸來的小嬌妻,狂叫著由屋內奔出來,投往凌渡宇懷里去。 凌渡宇任由電單車掉在草地上,迎過去把這和他曾相隔了一百年時空,並苦戀過的美女擁入懷里,內心高興得團團打轉。 整個天地在旋轉,為他們的重遇而歡欣起舞。 兩人哭著笑著,都明白這看似簡單的約會是如何珍貴和難得。 凌渡宇把她抱進屋內,就像抱起新婚妻子,毫不猶豫地進房內履行丈夫的責任。 言語在這時全是多余的了。 憑著艾莎妮芙的幫助,凌渡宇接通了國際電話線路,還找到了正在夏威夷的沈翎。沈翎劈頭便道:“天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金統剛告訴我你單人匹馬殺了洛維奇夫和他三十多名手下,又摧毀了副鬼機器,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莫斯科河畔的大爆炸肯定是今日的全球頭條新聞,據說那爆炸深入至地層百米以上,連岩石和泥土都溶解了,卻奇跡地沒有波及其他的貨倉和民房,整個東歐都錄得那震蕩呢?現在所有專家都認為是一顆隕石造成這次爆炸。”凌渡宇的眼睛盯在赤裸地伏在床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的艾莎妮芙,先送了她一個飛吻,才道:“楚媛的情況怎樣了?”沈翎道:“你最好親自問金統,我所知道的就是她將于明天返回巴黎,似乎和俄國警方有過很大的爭執,要由法國外交部和俄國交涉才肯放人。”凌渡宇放下心事,沉聲道:“我們的事怎樣了?”沈翎歎了一口氣道:“很頭痛,人命的損失固是打擊重大,但最慘是所有研究的資料都失去了,使我們二十年來的努力毀于一旦,真是把洛維奇夫宰了也補不了這缺陷,'高山鷹'這些日來都患上頭痛症。”凌渡宇道:“放心吧!我有辦法令所有資料複原,還聘了天下第一的電腦高手為我們重新設計新的系統,保證沒有人再毀滅得了。”床上的艾莎妮芙贈他一個謎人的笑容,豎起兩指,打出勝利的手勢。 陽光由窗外透入來,灑在她隆起的豐臀上,有種超越了一切物質的動人美態和生命的感覺。 沈翎呆了半晌後道:“'救世主'?” 凌渡宇大笑道:“果然是道行高深成人精的老妖狐,答對了!”沈翎一臉迷惘地道:“他不是要阻止你到那里去嗎?為何現在反會助你呢?”凌渡宇心情大佳,笑道:“那只因'救世主'是女人,她關心我,怕我遭到不測意外,才阻止我到那里去。”沈翎失聲道:“女人?你見過她嗎?否則怎知她是女人?”艾莎妮芙由床上跳了起來,坐入他懷里,摟著他狂吻起來。 沈翎在那邊叫道:“喂!小凌!聽到我嗎?唉!莫斯科的電話線路真落後!”凌渡宇以無上定力千辛萬苦地離開了她灼熱的紅唇,叫道:“對不起,我剛和'救世主'在接吻!”沈翎失聲大叫嚷:“什麼?那你豈非犯了褻聖大罪?幸好你根本就是要下地獄去,犯什麼罪都沒有分別。唉!別說笑了,何時來接你?”凌渡宇摸著艾莎妮芙的香背道:“不用了,我今晚坐飛機離境,護照當然是假的,不過卻和真的全無分別,只要海關是用電腦就行了。”凌渡宇接著說出了航機的名稱、編號和時間。地點是夏威夷。 沈翎始知事不尋常,道:“你剛才不是真的和'救世主'親嘴吧?”凌渡宇哪還有閑理他,一聲明天見,把電話線掛斷了。 兩人步出接機大堂,全場矚目。 艾莎妮芙那超時代的天生麗質,不論男女都被她深深吸引了,一時反注意不到英偉無匹的凌渡宇。 沈翎目瞪口呆地迎上兩人,接過艾莎妮芙帶著的手提電腦,歎道:“你是否真的'救世主'恕我未能肯定,但肯定你是所有男人的'救世主'了。”只比沈翎矮上少許,與凌渡宇平頭的艾莎妮芙俯前吻了沈翎臉頰,親切叫道:“沈大哥!”車子離開了機場,沈翎先巡視了司機旁的艾莎妮芙露出裙外的完美長腿,贊歎一聲,才道:“'高山鷹'到了非洲去找新總部的理想地點,知道救……嘿……知道艾莎小妹子為我們保存了所有資料後,他的頭痛症立即藥到病除。天啊!快告訴我是什麼一回事,否則殺了你。”艾莎妮芙吃吃嬌笑,伸手輕拍沈翎的肩膀。 凌渡宇道:“你為我們找到了休假的地方嗎?”沈翎道:“那是個無懈可擊的小海島,陽光、海灘、月夜,沒有其他人。”凌渡宇道:“到那里才說吧!”沈翎搖頭道:“不!踏上船後立即開始說。”游艇一起一伏地劈水前進,在海面上翻起潔白的浪花,澄藍色不見絲毫汙染的海水,使人生出跳進水內浸浴的沖動。 漫天陽光下,遠方的小島嶼像給籠罩在光霧里。 在頂層掌舵操船的沈翎吃了一驚道:“那是說她頂多還有幾年的壽命了。”凌渡宇吧道:“這事非常難說,據她講,在經曆時空旋行時,身體吸收了一種奇怪能量,代替了體內的能量丸,所以活到今天仍沒有半點問題,但誰知能量在什麼時候消耗盡呢?”沈翎陪他唉聲歎氣道:“這麼可愛的女孩,天真得像不懂任何人事,但卻有改變整個人類曆史的智慧和力量,她在艙里干什麼,為何不上來陪我們?”凌渡宇道:“她這'救世主'要在聖誕夜發表它'神的旨意'才可榮休,所以現在正和她的門徒聯系和發出指示。”沈翎道:“我仍不明白她當初為何阻止你到莫斯科去。”凌渡宇道:“十二月二十五日是個著急的時刻,當'神的旨意'宣布後,未來便可能出現變化,假設我在那時間之後到未來去,便可能得不到醫治而死去。而且她仍不知我是否真的能回來,所以希望阻止我到時空機去。唉!一說起這些問題,我的頭也大了,但總之事實並沒有因任何人為的因素而改變。因為那已成了不可更改的命運。”沈翎道:“難怪她對我們的事了若指掌了。”凌渡宇沉聲道:“梟風那小子近況如何?” 沈翎答道:“暫時我們對這家伙實在有心無力,不過洛維奇夫一事將會對他造成很大的打擊,誰想得到你像舉舉手般便鏟平了這黑幫的核心人物,可以想象沒有了洛維奇夫後,必會出現權力斗爭和分裂的情況使我們少了很多顧慮。”凌渡宇靈機一觸道:“現在我們可說是擁有了整個世界的電腦網絡和最高明的情報女超人,我會著艾莎去查探有著梟風整個犯罪王國的資料,再在網絡上公諸于世,那時自有各國政府去對付梟風,保證他看似無懈可擊的王國立即土崩瓦解,另一方面我們則布局殺死梟風,雙管齊下,哪還有他反抗的余地。'鳳鷹'那邊的情況怎樣了?”沈翎笑道:“那只蕩鳳對你真的很有興趣,每次和我通電話時都問長問短,據她說梟風對她癡纏得很,三番四次約她見面都給'鳳鷹'推說事忙婉拒,只答應聖誕節滑雪時才陪他,到時你那根聲波槍向他扳扳機掣,整件事就可一了百了,易如反掌。”凌渡宇想起被他害死的戰友和盟友,兩眼寒芒一閃道:“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受盡打擊和折磨後,才清清楚楚地親手為他開膛拆肉,以祭所有因他而死的冤魂。”沈翎道:“你另外那件能量衣仍有效嗎?” 凌渡宇道:“早完蛋了,那聲波槍亦有限期,過了今夜,能量將會自動消失,這些未來的東西,還是不用的好。艾莎由于體內能量改變,也再發不出以前的能量流,她之所以這麼神通廣大,全賴腦內那方晶片,否則她只是一個平常人。當然!這並非指她的學識和智慧,而是指她的身體。”沈翎道:“她的身體絕不平凡,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她結婚,女孩兒家最愛穿婚紗哩!”凌渡宇道:“你剛剛錯了,她對這時代的儀式毫無興趣,不過我們仍可弄點氣氛玩玩,今晚就由你來作證婚人吧!”大笑聲中,沈翎策船往前方逐漸擴大的小海島全速駛去。 天堂鳥島。 梟風木無表情地站在露台處,遙望正升上海面的明月。 身後陪他站著的葛倫波、“長胡子”康乃爾和專為他負責刺殺、威脅、勒索種種勾當的首席大將倫達,也是他最精銳部隊的指揮,此人在國際黑白兩道間,都是個令人談虎色變的人物,年在四十許間,臉目深沉,鼻如鷹勾,唇片單薄,予人冷血無情的印象。 梟風要把他召來,可見他下了不惜一切,都要置大敵凌渡宇于死地的決心。 “飛刀”夏信、妮妮母女、船長和莫歌的死,都是由他一手包辦。 梟風狠狠道:“這怎麼會發生的,不但動不了卓楚媛半根毫毛,連洛維奇夫都不明不白地死,現在連他們誰在作主都弄不清楚。”康乃爾想起凌渡宇,猶有余悸地道:“這事這定是凌渡宇所為,只有他才有這種手段。”葛倫波冷哼道:“休要長他人志氣,說到底他都是一個人,否則'抗暴聯盟'的總部就不會被我們摧毀了,只是這小子仍有點運道吧!”梟風道:“聽說同一晚發生大爆炸的地方是洛維奇夫走私貨的一個儲物倉,其中會否有什麼關連呢?”倫達淡淡道:“我曾看過對那大爆炸的報道,根本不是現在的炸藥可造成的,我猜應是洛維奇夫在那處的地底進行某種研究,出了意外才發出這種可怕的事,洛維奇夫應是黴運當頭了。”此人說話條理分明,推斷起來有如目睹,只是其中微妙的情況,卻是他做夢也夢不到的吧。 梟風顯是很信任這手下,點頭道:“倫達說得有理,但現在沒有了洛維奇夫,我們不得不正面和凌渡宇交鋒了,你有什麼好主意?”倫達道:“若要殺死凌渡宇,現在就是最難得的機會,因為'抗暴聯盟'元氣大傷,陣腳大亂。不過最大的問題是此人神出鬼沒,又居無定所,所以唯一方法,就是布局把他釣出來。”梟風冷冷道:“用什麼做釣餌呢?” 倫達若無其事道:“就是老板你!”康乃爾一震道:“這是否太危險呢?” 梟風冷喝道:“沒有點風險,如何可以收拾凌渡宇?嘿!可否待我到瑞士陪我的美人兒滑雪後再進行呢?”倫達道:“這兩件事同時進行,這才不會讓人覺得是陷阱,況且凌渡宇那類蠢人最怕傷害無辜,有鳳絲雅陪你,正好當作護身符,若老板點頭,我立即率人先去布置,包保凌渡宇今趟難逃大難。”康乃爾囁嚅道:“那美女會不會有問題呢?” 葛倫波解釋道:“絕不會有問題,她曾到過這里來,到現在仍沒事發生。其次,嘿!她並沒有蓄意接近老板,只是老板,哈……”梟風笑了起來道:“是我死纏爛打把她弄上手吧,不過此女雖是出名風流,但卻沒有多少個男人入得眼,哈!”眾人都陪他笑了起來,只有倫達仍是陰沉如故。 梟風猛一咬牙,道:“就依倫達的妙計行事,今趟我們的人不用太多,但卻須是最好的,明白了嗎?”三人齊聲應諾。 三藩市。 蘭芝在她的華宅二樓的書房內,對著電腦辛勤地工作,為她的新公司草擬計劃書。 停下手來時,不由想起了凌渡宇,這可愛和富有正義感的男人。 有正義感的人不是罕有動物,大多數人本性都是善良的。 但有足夠的智慧,在不受別人的影響下判別是非黑白,同時有勇氣、能力和不顧自身安危利益去主持正義的人,卻是絕無僅有。 在蘭芝心中,凌渡宇正是這麼一個人。 只可惜他是命運注定了要作無根的浮萍,沒有人可把他縛在身旁。 否則就嫁了給他吧! 那就一了百了。 再不用為苦纏裙下的男人煩惱。 唉! 他有很久沒有來電話了,這樣沒心肝的人。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起來。 這麼夜了,是誰打電話來呢?還是她的直線電話。 蘭芝拿起聽筒,傳來小西霸約迪遜的聲音道:“蘭芝!可以見見我嗎?”蘭芝歎了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道:“約迪遜,你知現在是多晚了?”約迪遜沉聲道:“你是否要把爸殺死才甘心?”蘭芝嚇了一跳,怒道:“我才沒你爸那麼卑鄙,非要買凶殺人才行,你說話最好小心點。”約迪遜道:“對不起!又累你生氣了,但我卻不是隨便說的,近日國際間盛傳俄羅斯黑幫頭子是給凌渡宇干掉的,而他下兩個目標就是爸和梟風了,唉!我知道很對不起你們父女,但我始終不相信爸須對馬諾奇先生的死直接負上責任,那該是梟風受產油國指使而做的,我爸和馬諾奇先生始終曾是朋友。”蘭芝淡淡道:“現在已不單只是我們兩家人的事了,凌渡宇本就是最不好惹的人,你家做這麼我傷天害理的事,好應有人來懲罰你們。若你說的就是這些話,我要掛線了。”約迪遜驚叫道:“不要!”喘了幾口氣後,低聲道:“蘭芝!你是否愛上了凌渡宇。”“叮!”的一聲,蘭芝掛斷了電話。 電話又再響了起來。 蘭芝憤然拿起電話,正要破口大罵,約迪遜哀求道:“請讓我說下去,我今晚其實是有事找你的,只是忍不住說了別的話。”聽到他淒苦的語調,蘭芝心中一軟道:“說吧!”約迪遜忙道:“今天晚膳時,爸變得很消沉,還說希望把探索者無條件送還給你,只希望大家忘記過去,我……嘿!我們還可以……”蘭芝笑了起來,說不盡的快意,但亦有荒涼淒悲的味道,狠狠道:“石油圈的大惡霸終于心怯了,而你卻是個不分是非黑白的懦夫,本小姐現在聽到'石油'兩個字就怕,以後莫要再找我了。”蘭芝掛斷線,想了一會,心中大感不妥,忍不住撥了個電話給沈翎。但心中最想的,還是見見那沒心肝的人。比起來,近日繞著她的狂蜂浪蝶,都變得索然無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