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情殤

“啪!”隨著工作室的大門打開,已經三個月沒有露面的凌云終于出現了。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是不習慣于陽光的刺眼,胡子拉碴的臉上仍舊是一副走神的樣子,就像是沉浸到什麼東西里無法自拔。

過了很久很久,終于的,凌云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來。然後,一瞬間,那雙原本渙散的眼睛里突然煥發出難以理解的激動。

“完成了!終于完成了!”凌云揚起了雙手,整個別墅小區響起了他難以抑制的興奮呼喊。顧不上收拾自己的樣子,凌云換上手機的電池,漫長的開機過後——嘟嘟——嘟嘟——

手機里傳出了“你所撥打的是空號”的提示音,皺了皺眉頭,凌云的心中浮起難以解釋的失望,是多麼想——多麼想在第一時間告訴她啊——

手機換了嗎?懷著有點不安的疑問,凌云撥通了李風的電話。

“李風!我是凌云啊……你知道嗎!我完成了一個媲美于‘沉思者’的精品!他一定能夠…….嗯,對了,你知道可兒怎麼了嗎?我打她的電話打不通,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嗎……”

凌云的手中的電話慢慢滑落,手機中隱約的呼叫顯得有點聲嘶力竭,三個月的時間,很短,也很漫長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過了一會兒,凌云又拿起了落在地板上的電話。顫抖的手指重新撥出了一個號碼,只是一聲響鈴,對方就已經接通——不過似乎是兩邊的沉默……

“阿云嗎……”多麼熟悉的聲音,曾經實屬于自己,而現在,一切已經太遲……

“……能來那個老地方嗎?我想見你一面……”即使對方看不見,凌云仍然做了一個哭一樣的笑容,嗓子苦澀的似是吃了沙子。

聽完對方的回答後,互相道了別,安靜的掛斷電話,凌云默默的洗漱起來。頭發太長了,就自己剪短點吧,胡子必須收拾一下,否則又要被說…嗯…也許不會了……身上的工作服上掛滿白漿,肯定不能穿出去,西裝嗎,太正式了點,雖然她似乎比較喜歡,但還是穿休閑的吧……

漫長的整理過後,凌云走出了家門,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換了一個樣子,沒有了剛開始的不修邊幅,稍加梳洗過後的凌云有著火焰一樣的短發,夏日一樣的面孔,合體的黑白服下,有著讓人心動的帥氣。但是,原本應該是陽光男孩的他似乎斂去了幾分活潑,稍顯稚嫩的面孔上多了一份憂郁……

騎上心愛的摩托,凌云的心中仍舊想著剛才的電話。

心愛的人已經結了婚,可是新郎不是我——這樣的情節好像是安排好的劇本,又像是上天講的一個讓人想哭的笑話,凌云的可兒成了別人的新娘,那個新郎卻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李風——凌云——可兒,世間的事情真是很難懂啊——


不知怎麼的,肚子突然有點餓,隨意把車停在了往日最愛去的快餐廳門口,摸摸口袋,鬼使神差的走向了自己和她最愛坐的位置……

凌云拍著自己的頭走了出來,時間都快到了,自己竟然還這麼“悠閑”,遲到的話,她又會不高興吧?

“碰!”看著就那樣在自己面前倒地的寶車,凌云呆呆的搖了搖自己的頭,再看向只離自己一線的奔馳,出奇的,凌云卻沒有一點驚慌,已經心若死灰了嗎?奇怪的,此時的凌云竟然還有空嘲笑一下自己……

…………………

揚了揚手中的漫畫書——《火影忍者》。似乎她也很喜歡看呢,不過自己一次都沒有陪她看過,只是笑她太過于孩子氣……

不過,現在同樣沒有了看的心情,隨手扔到了一邊,剛才那孩子的道歉方式還真好呢,比起她的大人那手足無措的舉動,小孩子的“賠償”更能打動自己的心呢。而且,看了一下自己那連反光鏡都沒碰壞的寶車,原諒他們算了!

“阿云——”隨著出租車的到來,那柔柔的聲音和熟悉的面容又一次來到自己面前,是打車來嗎,看來阿風沒有送他過來——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面子嗎?還是心中有愧不敢來見自己?抑或是充分相信自己和可兒?

“可兒,再來和我看一看這里的風景吧?”凌云輕輕轉回了頭,再次看向天邊的浮云和山下的市景。這里是九龍山最高處,自己和她以前最愛來的地方,只是今天,雖然眼前的景色一點沒變,但是欣賞景色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了。

“嗯……”她的回答還是那麼溫柔,也依然做到了自己身邊,只不過,兩人間突然多出了一手的距離……

凌云並沒有說些什麼,可兒也沒有說些什麼,該說的事情在電話里就已經說完,也說清了。

又過了很久,城市的燈光已經亮了一些,山風也開始變得寒冷,凌云習慣的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遞了過去,可兒並沒有猶豫,也習慣的披在身上。不知為何,看見這樣的情況,凌云已經沉悶了一天的心突然完全放松了,雖然眼角突然有點酸澀,但是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無法挽回的眼前才是真實……

“好了,我們回去吧,別讓李風著急了!”凌云首先站了起來,臉上有了第一個淡淡的笑容。

“嗯!”依然是柔柔的應聲,可兒緊了緊身上的外套,低頭抹了抹眼角。

“看來沒車了,讓我再送你一次吧!”轉身的凌云並沒有看見可兒的淚水,也許是看到了卻只能裝作沒看到吧。


下山的路好像很長,山風已經變得很冷了,尤其是騎在機車之上。凌云默默的開著車,感覺著背後的溫暖,果然不同了啊,沒有了以前的甜蜜。不過,慢慢的,抱在腰間的雙手似乎越來越緊,可兒的臉頰也貼到了凌云的背上,並且傳來了一陣的潮濕。

“阿云……開慢一點好嗎?我怕……”可兒的聲音在風中十分微小,但是凌云仍然一字不漏的聽到。

奇怪的笑了一笑,車速又快了一點,凌云突然問道:“可兒,你現在還愛著我嗎?”

身後的身子猛地一僵,兩者間的距離也再一次拉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是最終還是說出了肯定的答案。

“愛!”聽著這聲似乎是冷漠又像是決絕的回答,凌云的笑容苦澀得難以形容,輕輕的笑了一下,凌云的聲音很大也很瘋狂,“後面有安全帽,怕的話就戴上,或者抱緊我,有我在呢!”

說完,車速又提高了一點,但是不同于剛才,可兒的身體反而拉開了距離,即使是這樣的速度,她卻依然坐的筆直,只是默默的戴好安全帽,同時有點陌生的看向前方那個瘋狂的背影。

終于,一切似乎到了最後的結束,伴隨著一陣刺耳的碰撞,可兒的耳里似乎響起了凌云的聲音:“一直沒來得及對你說的……對不起啊……”

隔天,新聞報道,九龍山路發生機車交通事故,肇事者一男一女。

男方名叫凌云,26歲,未婚。是世界有名的天才雕塑家,其人亦為肇事車輛所有者,因在事故中全身多處骨折,內髒多處損傷,尤其是頭部大量出血,在送往醫院途中,搶救不及而亡。

女方名叫樂可兒,24歲,未婚。是世界最著名的音樂學院的在讀博士,是男方凌云的女友。令人驚歎的是,在整個事故中,樂可兒僅只身體局部輕微擦傷,同時驚嚇過度而昏迷,除此之外,全身上下竟然沒有受到其他傷害,這種“奇跡”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已經在醫院中醒來,但是情緒波動似乎十分大……

同時,事故原因已經調查清楚,是因為下山路上機車刹車失控而引起的,不過,刹車失靈的原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同時,需要注意的是,在整理凌云遺物之時,于其工作室里發現了一座剛剛完成的三米高人物雕塑作品,其價值經專家評估,當為無法估量的傳世之作,于此已搬至國家藝術博物館內予以立傳,作品已經有了名字,叫做執著與幸福,人物原型是凌云女友樂可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