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潔字(上)

八十五章八十六章小修了一下,想多碼些字,有些躁了,原來修改了三遍才上傳的,這兩章只改了一遍.再說一下,有人說筆法很怪,有善意的有惡意的(都刪了,汗),以前我的書有的讀者看過,很臭很長,興唐前面在嘗試突破,後面又還了原.這本書還是在嘗試,想用一種簡潔的筆法去寫.這算不算小鄭同志在悟道?看在我努力突破上,若不適應,請諒解則個.第三更送上,晚上還有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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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黃絹上的字幾乎與歐陽修寫的一模一樣.

若不是字稍大,都懷疑是鄭朗用黃絹摹拓上去的.

當然,細看還是有些細微區別.

歐陽修苦笑,難道我寫的字十分好學?

鄭朗選擇了黃絹也有他的用意,不管怎麼說,歐陽修的字過于峭拔.特別寫在白紙上,十分顯眼,用黃絹的柔和色襯托一下,能減弱這種峭拔所帶來的生冷感.

但論冷,他下面要拜訪那位的字才是高冷.

此時,鄭朗正坐在床上,腦海里不停的將各種字體翻動,主要沉思歐陽修的筆法與書意.但終于被諸人驚醒過來,睜開眼睛,從床上跳下來,道:"見過錢公,見過諸位."

"聞聽小郎在此沒有離開,某過來看一看."

"錢公抬愛了.不過小子確實也准備離開."本來還想再想兩天,然而錢惟演都找上了門,以此老愛才的德性,弄不好,能與劉知州搶自己這個後生.

"這麼快."

"不是,我還要去河中府."

"去河中府?"

"我要觀摩一下范判官的字."

聽到范判官,眾人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諸位誤會,小子此行是悟字,對字不對人,對字不對事,對字不論貴賤."

說動身就動身,錢惟演看著他那輛牛車,很想說一句,某送你一輛篷車吧,外加兩個美妓./.shouda8/首.發牛車簡陋了,美妓是用來服侍的,鄭朗身後兩個小婢長得固然清秀,始終歲數小了一些,不會侍候人.也許鄭州這個行首江杏兒稍大,然而看她收拾字時戀戀不舍的眼光,多半心思放在字畫上面了,侍候人,估計很成問題.

想得無比周到.

這也是他憐才的表現,不然今年即將到來的冬天,小歐陽他們困于龍門,不但送美妓,送酒送菜,還送廚子.後面有幾個人能想得到?

但是想到此子在宮中,連老太太一千金都拒之如草履,自己好意,未必會接受.于是隱忍未說.

目送著鄭朗遠去,錢惟演懊惱的說了一句:"哎呀,我都忘記問一件事."

尹洙奇怪的問:"錢相公,是何事?"

"他觀摩了范仲淹的書體後,接下來會選擇那一人?"

是啊,此次出行,連青年歐陽修都被他選中,不可能僅觀摩倆人.幾人在回去路上不停的猜測.

好奇心是害死貓的,貓還在吃老鼠,不過小害了鄭朗一下,本來只想安靜的觀摩,然後細細領悟,因為這幾個蛋疼得厲害的大神不斷的猜測,于是事情再度傳揚開來.

……

消息還沒有那麼快,河中府未聽到.

但鄭朗做了一些避諱,直接到衙門前遞拜貼.

聽到鄭家子前來拜訪,范仲淹又驚又喜.心中十分高興,他上書是盡一個臣子的本職,可這小子在宮中侃侃而談就不容易了.並且正是因為這小子的舉動,導致言官一起果斷的站出來.看一看,老太太這兩年安份的.

始作俑者其實是他,與鄭朗有何干系?頂多鄭朗催化這個過程的加速.但若考慮到鄭朗的年齡,真的不容易.

可還有些驚訝,這小子來有何貴干?

有的人到了一定地步,也等于有了地位.河中府也就是原來了的蒲州,有鹽池之便,百姓不算貧困.府衙里並沒有多少公務,聽聞鄭朗前來,官員們一個個湊趣的看熱鬧.


范仲淹只好讓他進來,劈開第一句話就問了一句:"鄭小郎,你為何來到河中府?"

因為前年的事,兩人之間就象有一根繩子,緊密的聯系在一起,提到范仲淹,人們會想到鄭朗,提到了鄭朗,人們會想到了范仲淹.但兩人只是道義上的契合,若是仰慕,可以通信,可以能在巧遇時,寒喧一句.若是特地來拜訪,就著了形跡,不大好.某些時候也需要避諱的.

范仲淹不是為了自己擔心,是替鄭朗擔心.

但他考慮問題時,還將鄭朗當作了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鄭朗在衙門遞拜貼,正是為了這一點.范仲淹不想害了鄭朗,鄭朗也不想害了范仲淹.徐徐將原委說出來.

原來如此,真相讓范仲淹哭笑不得.

但河中府官員一聽,大叫妙,范判官,小鄭子,你們就現場交流一下吧.也讓我們過過眼服,甚至有可能還是書壇佳話呢.

范仲淹一擺手,道:"且慢,讓我問他幾個問題."

"請問."

"那個歐陽修字寫得很好嗎?"

這小子眼光特高,連錢惟演的字都沒有學,選了歐陽修的,可自己並未聽聞歐陽修書法有多好,因此問一下.

"我在西京說過,對字不對人,對字不對事,對字不論貴賤,不是指書法好壞,而是指新意."

現在歐陽修的字肯定不及范仲淹,但僅在書法上的造詣,真實比較起來,一旦兩人到了大成的時候,歐陽修的書法還是稍勝一籌.

這樣解釋就通了,范仲淹又問道:"你此行大張旗鼓而來,可曾想到過學業?字可以慢慢練,學業必須跟上,別忘記,你與崔家的約定.崔知州是刻意激你用功,本是好心.然而你現在也薄有名聲,一旦約定前不能實現,到時候皆騎虎難下.這幾年事務又多,科考不能正常舉行,有時一年,有時候能隔四五年.國家又不會為你的約定而特開先河,刻意舉行科考.你要實現約定,更要提前."

就是鄭家子是天才,這個約定也不好實行的.

看看宋朝有多少天才,試問有幾個人能在二十歲之前名列省試榜單?

范仲淹已隱隱猜出崔知州當時的心情,激勵一部分,當時聽到鄭家子的事跡後,恐怕多半想悔婚了.沒有想到事情奇峰陡起,現在崔知州也許心中很後悔了吧.

不過心中也沒有不恥.

當初約定時,也是起一些激發作用,說不定鄭家子迷途知返,崔知州這一激在中間扮演了重要角色.後來又多次教導,在入獄時,再度央請晏殊營救,以前也央請晏殊將此子帶入雎陽書院,按照四年前的鄭朗,崔知州能這樣做,委實不易.

"范判官,小子也是無奈."說著將原因再度說了一遍.

范仲淹聽完,卻不知說什麼好.

這小子敢情將一切學業,包括書法的學習,都當成釋家的悟道了.難怪敢想儒學.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又無法參考,自己象他這一點大時,在雎陽書院還過著飽一頓饑一頓的生活,上哪里去想那麼多問題?

既然這小子中了心魔,自己幫助一下吧.

其他官員也一個個愕然,苦笑不止.

但范仲淹用了心魔二字,倒也中的.前世對這些物事太好了,又有了這個機會,所以鄭朗對書法很用心,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現在卻在這瓶頸上困了那麼長時間,換誰都無法靜心想其他事,況且學業.

可是鄭朗很高興.

歐陽修現在的書法不值得收藏,然而范仲淹此時書法接近了大成,已值得收藏了.

潔字啊!

若再配上他那篇《岳陽樓記》就好啦.

想到了岳陽樓記,心中都蠢蠢欲動,差一點想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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