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曆史是不會停的輪 第一百九十章 何人能保社稷?

蒙氏一門,在老天牌蒙驁死後,並沒有衰敗下去,反而更加顯赫。蒙驁的兩個兒子,蒙武為將軍,蒙嘉為中庶子,皆身居要職,位高權重。而蒙氏第三代中,又出了蒙恬蒙毅兄弟倆,皆是龍鳳之材,況且,此二小子和嬴政關系密切,甚得嬴政愛寵,雖然目前官位尚且卑下,日後造化卻未可限量。

除了王室嬴氏之外,秦國最顯赫的家族就數蒙氏了,而且可以預料的是,這種顯赫還將一直持續下去。這個時候,日後在中國炙手可熱、呼風喚雨的李氏家族還沒有壯大起來,此時的李氏,李由李瞻還沒長成,全靠李斯一個人在撐門面,自然遠遠不能和蒙氏相提論。

對一般人來說,能夠有幸成為蒙家的坐上客,或者能夠得到邀請,到蒙家參加個派對什麼的,就已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值得狠狠地對人誇耀。而這回,一個老者的來臨,竟然由蒙恬親自為其牽馬開道,蒙武、蒙嘉、蒙毅都到門口恭候迎接,這樣隆重的禮數,在蒙家是絕無先例的。尉繚十足名士派頭,應對自如,好象是早已習慣了這種被人尊崇的待遇。

蒙家將尉繚奉為上賓,一門精英,皆執弟子禮,向其求教兵法,尉繚卻總是顧左右而言它,今天天氣哈哈哈。

蒙嘉看不慣尉繚的做派,私底下抱怨道,所謂客來三天,服侍主人。好個老朽之物,如此不識抬舉。問而不答,留著又有何用?轟走得了。

蒙恬反駁蒙嘉道,敢問叔父,尉繚憑什麼有問必答?

蒙恬雖然年紀還小,蒙嘉卻已經對自己的這個侄子頗為忌憚。早在蒙驁還在世的時候,就曾當著兩個兒子的面,對蒙恬大加贊歎道,汝二子不足道,日後光大我門者,必此小兒也。從此,蒙恬在蒙氏家族中便占有特殊的地位,一直被當作蒙氏家族的接班人,悉力栽培,他的意見,有時候連他父親蒙武也不敢忽視。面對蒙恬的反問,蒙嘉也是一愣。是啊,憑什麼呀?尉繚這老頭,不貪色,不好酒,不愛財,在物質方面幾無要求,從來蒙府到現在,最多也就是蹭了他蒙氏幾頓飯而已,談不上欠他蒙氏什麼,他又不象別人,有求于他蒙氏,憑什麼必須對他蒙氏

必恭必敬,言聽計從?

蒙恬再道,尉繚,天下名士也,非世俗凡人。縱大父複生,不能以威奪之,不能以勢凌之。今欲求其學,當誠心正意,事之無倦,或能終得其誨,也未可知。

蒙恬侍奉尉繚越發恭謹,又以老子為喻,請尉繚續寫其書,以傳後世。

當年,老子西游,欲遁世滅跡,為關令尹喜強留。關令尹喜知道老子這一去,將不複見于人間,如不能對其智慧進行搶救性挖掘,將是全人類全天下的損失,乃曰:“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于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終。

尉繚大笑,道,小子亦欲強我乎?老子隱可以。說完便欲拂袖而去,蒙恬苦苦挽留,從此絕了再讓尉繚開口或動筆的心思。

花開兩朵,各在一枝。且說嬴政采納了李斯的建議,向天下放出了要興兵滅亡韓國的消息。韓國接到消息,聚群臣共議,群臣莫不響震失色,以為這回真的是狼來了。

當時,天下七國,韓國最弱。最弱也就罷了,偏偏其地理位置又和秦國緊鄰。在秦國的臥榻之旁,酣睡是不指望了,只要每天能有覺睡,哪怕只是打個盹,韓國也就基本知足了。是以,多年來,韓國一直對秦國俯首稱臣,象傍著大款的小蜜,對秦國小心逢迎,媚態叢生,惟恐哪天秦國一個不開心,就把自己給滅了。

然而,秦國作為大款,對韓國這個小蜜不但不付包養費,反過來還經常性地掏韓國的腰包,調戲蠶食。接連發動幾場大戰,打得韓國花容失色,尊嚴掃地,徹底地絕了望。十三年前,蒙驁伐韓,取成皋、滎陽,初置三川郡。十一年前,王龁攻韓上黨諸城,悉拔之,初置太原郡。七年前,蒙驁伐韓,再取十三城。韓國面對秦國的索取無度,也實在是沒轍,這才飲鴆止渴,想出了派鄭國到秦國作間諜,為秦國修建鄭國渠,使其疲勞而無暇東伐的“餿主意”來。

數年來,韓國飽經秦國欺負蹂躪,每戰必敗,戰士被殘殺,土地被占領,百姓被接管,早已是苟延殘喘,氣勢低落,滿朝上下,皆陷入一副末日將至的慘淡景色當中。如今,鄭國事發,秦國揚言要滅韓國以為報複,韓國的那些重臣們,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縱有抵抗之心,何來抵抗之力?有的大臣,干脆主張向秦國納地效璽,請為籓臣,以免生靈塗炭,黎民遭殃。

當時韓國在位的是韓王安,二十有五,即位才兩年,正年輕氣盛。聞聽有人建議投降,大發雷霆,憤慨言道,公等食韓俸祿,非一日也。今秦師將出,公等不能籌劃應對之策,為寡人分憂,卻各顧妻子,挾持私慮,欲迎秦以自保,甚失寡人之望。百姓仰公等何為?國家養公等何用?

韓王安回到後宮,向太後請安之時,面上猶有激憤之色。太後因問之,韓王安以實相告,又歎道,家貧思賢妻,國亂思良臣。今滿朝文武,怯懦無能,無一人堪為寡人籌謀。祖宗數百年基業,莫非將喪于寡人之手?

太後道,眼下便有一人,可匡社稷,能保宗廟,吾兒莫非忘了?

韓王安大驚,急問乃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