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鳳儀天下 第五十一章 人生如煙夢 這是馮景言同學的遺言啊……大家來些推薦票祭奠一下他的亡靈吧
“你根本就沒有靈力，不配做我們雷家的人！”正堂之上怒瞪雙目，冷冷的看著我的那個人，是我的父親，而我的娘親也只能在一旁輕輕的抹眼淚，我知道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因為我的父親不愛她。
父親不愛娘親，也不愛我，他是貢國堂堂的異姓王爺，同時也是雷家的族長雷徹天。
我沒有繼承到他的靈力，沒有身為術士的能力，自然無法繼承他的族長之位。所以，我這個兒子對他而言，等于沒有，在他的眼里，兒子就是用來繼承家業的……
從小面對父親的家庭暴力，我也習慣了，滿身的傷痛早已麻木，無求無欲，倒也過得自在。就算不能繼承家業，若我埋首苦讀，勤奮習武，將來未必沒有出路。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我才十二歲，那一年皇太子十歲。
皇太子何夢蕭，因為父親的原因，倒也常來我們府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麼多兄弟姐妹當中，他為何就看中了一無是處的我？
也許我是該好好把握機會，拉緊皇太子的衣袖往上爬，悄悄隱瞞住野心，裝作單純，演戲，這麼多年了，誰還不會麼？
年幼的太子，認定了玩伴，便也不輕易變換。他總是樂呵呵的跟在我的身後，一口一個“景言”。卻也不理會我比他大了兩歲的事實。
看著單純又明亮地太子，我心中不由得燃燒起一股嫉妒之情，這般有家人寵著有下人伺候著的人。卻是生下來就注定了尊貴麼？為何那樣的命運，奈何卻不是我地？
“景言。景言，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麼？”那一個秋天，太子忽然如是問道，明亮的眸子里閃現地是一絲憂郁。
“殿下，我自當永遠站在您的身邊……”我哄著他。畢竟，是他將我從那個即將將我掩埋的雷府中拽了出來，是他讓我擺脫了雷的姓氏，改為跟隨母姓，姓馮。實際上，我一點也不想和那個柔弱的女人同姓，不過，這些都是身外物，姓什麼還不都一樣？
太子十四歲。身子骨卻並不是很好，而我卻已茁壯成長，高出他很多。太子隨讀地身份。倒也給了我不少方便，我可以學到任何想學到的東西。也許有一天。我的才識讓我足以替代他也不一定。于是我開始擴展我的勢力，拉攏朝臣將軍。太子身邊的人加上雷家的身份，想結識幾個權勢之人，並不困難。
我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有著一股不滅的野心，也許是出于對父親的報複，我想要看看那個不可一世地男人在我的腳下俯首稱臣的樣子。而對于這個信任著我地太子，我也只能說抱歉，我不可能一直是你養的金絲雀，在你沒有嫌棄之前，我還是要自謀出路地。
太子地長相有些像他的母後，落得個俊秀地書生樣，他的眼睛依舊非常的漂亮，性格有些調皮頑劣。我只是一味的寵著他，任由他去，在眾人的寵溺下，他會被養成什麼樣的性子來呢？
他學會了一切刁鑽頑皮，常常讓下臣們的公子少爺們哭出鼻子，我會慢慢的給他善後，幫他解決一切，我有的是耐心等，等待他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可是，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會對他怎麼樣？
在他十六歲的那年，我茫然了。他眼角略帶著笑意，一回眸，“景言，你可有見過我的姐姐夢藜？她和我長的很像哦！”
和他長的像的女子，必定有著閉月之色，我心里暗自驚歎。為何刁鑽的太子，竟也如同女子般，落得個傾國傾城之姿？
潔白的皮膚，小巧的嘴型，明亮烏黑的雙眼……在我仔細打量了他以後，那顆很久不曾有所起伏的心居然也會猛烈的跳動著。..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壞笑，“景言，你怎麼就這麼沉悶這麼老實呢？明天，夢藜姐姐會來我這里，你可要好好接待她啊……”
我彎下了腰去，畢恭畢敬的回到：“臣遵旨！”
抬眼，那人還在得意的笑著，眼角流露的是種高傲之色，逼迫我低下了頭。可是我心里卻盤算著，如果不是那人的地位，他又如何可以這般嬉笑的看著我。如果，我和他的身份對調，是不是我也可以對他如此指手畫腳，甚至，我可以對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忽然驚覺自己心中想到的一些不該有的想法，我慌忙向那人告了退，在他譏笑的目光中逃逸。
那天夜里，不知怎麼就下起雪來了。我難以入眠，披了一件大衣，站立在窗前，默默看著那些雪花落在地里，融入，消失……再落下，再融入，再消失……但最終，雪還是能夠積攢起來，成為茫茫一片。
次日皇宮就成了銀色，太子的碧清宮也不例外，早早的報到，卻得到通知，說太子早已出門玩雪去了，要我在後院恭迎夢藜公主。
然而等我徒步走入空無一人的後院之時，卻發現院子之中早已亭亭玉立著一位俏佳人，黑色烏絲長過腰間，雪白肌膚襯托著紅唇，那一彎笑意略帶著俏皮，卻如此震撼人肺腑。
她的長相與太子極為相近，不愧是同母所生的姐弟！只是她比太子多了一份水氣，多了份柔弱，讓人不免想要憐惜。
“微臣參見夢藜公主！”我行了禮，眼睛卻無法離開那抹身影。
她的一笑，猶如雪地里綻放的雪蓮，清純動人，“你可是景言？”
之後。我常常可以見到夢藜公主，她從來不介意我卑微的身份，和我接近。一點公主的架勢都沒有。她總是溫柔地看著我，溫柔的呼喚著我的名字。“景言……”
我居然可以像一般地人一樣，就這樣淪陷，我自嘲，原來我不過也是個凡人。
她可以輕而易舉的走入我地夢境里，夢中的她在雪色的倒映中。輕輕笑著。
我漸漸心中只想著她的身影，即使在看著太子的時候，也總是將他幻想成他地姐姐夢藜。太子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帶著笑意譏諷我，他說：“景言，你得不到夢藜的……”
為什麼得不到？我心中憤恨，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現在的我依舊不過是太子身邊養的一只狗。但是，太子又有沒有分清他所養的。究竟是狗還是狼？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睡在碧清宮的側房，聆聽著窗外雷雨。心中異常煩躁。
忽然，腳步響起。有人打開了我的房門。我立即坐起身來，迎上那人的視線。怎麼會是她？她地發絲被雨水淋濕。黏在了一起，眼中滿是淚水，“景言！”她呼出了我的名字。
“夢藜？”我第一次沒有在她的名字後面加上公主這個將我們隔了好遠地稱謂。
她撲入了我的懷中，散發著淡淡地幽香，“景言，父皇他……父皇他……就要……”
我急忙緊緊抱著她，“夢藜，有我在，有我……”
那一夜，我無法忘懷，夢藜柔軟地身體，她紅潤的臉頰，她微喘地聲音，仿佛一場美夢，將我卷進了連綿的溫柔鄉。次日，夢藜早已離去，我只能從被褥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證實自己昨夜發生的並不是夢。
先皇暴病猝死，太子沒做好任何准備就被推上了龍椅，而我則跟著太子進入了朝廷。
太子一改過去頑劣本性，力整朝政，一鳴驚人，我不由的冷笑，原來竟是被他騙過了，韜光養晦，專等著白雞報曉的那一天。倘若不是他的那條命令，我可能就此作罷，不再對他的寶座有什麼非分之想，可是，為什麼，他明明知道我對夢藜的愛慕，卻也不等我在朝中紮根立足，便要將夢藜許給他人！
“景言，你得不到夢藜的……”我又想到他那抹譏諷的笑意，心中一片冰冷，只想把他從威嚴的龍椅上扯下來，讓他嘗受一下我所感受到的屈辱！暗中和我搭上線的都是江湖中的浪人，只要有錢，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我並不動聲色，這一次只是給何夢蕭一個教訓，所以，我不會自己出面，等他受到教訓回來的時候，我依舊做我的侍郎，依舊繼續將何家王朝的禍根越紮越實。
何夢蕭從來不知我對他的恨意，恨到忘記他對我的恩惠！對于他的嗟來之食，在我的心里早已是變了味的嘲弄。
蕭蕭瑟雨中，貢國的新君失蹤了……我那個名義上的父親臉色灰暗，派出了所有人馬去搜索，還冷冷的警告我，說這件事最好不要和我有什麼瓜葛……畢竟有著血緣關系，他知道我波瀾不驚的偽裝下，流著什麼樣的血！
可是沒有證據，他又能奈我何？有誰會知道，那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天子，現在被丟進了那最肮髒不堪的勾欄里？
就在我得意的欣賞這一出好戲的時候，一個古怪的人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全身籠罩在黑色里，他說他叫做澩棼子，是能夠看破一切的人。
“你最好盡快將皇帝找回來……”他說道，我卻笑道：“這是禁軍的職責，本官也無能為力……”
“那奉勸閣下最好去看望一下已經出嫁的夢藜公主……”他幽幽說道，我心中冷戰連連，我和夢藜的事情，他又怎麼會知道？
他來無影去無蹤，如同風一樣的消失于眼前，我無心追究他的身份，只是擔心夢藜的安危。
腳下生風，來到了夢藜所嫁入的王家，這里，一直是我的死穴，自她出嫁以來。我便沒有勇氣站在她的面前。
“我有要事要求見夢藜公主！”
王家客氣相迎，夢藜也終于出來相見，見到她地那一刻。我心如同被電觸到一般，驚慌失措。無法釋懷，“你是誰？”
如果站在我眼前的這個是如假包換的夢藜公主，那麼在雪地里綻放笑顏地那個是誰？那一夜在我懷中顫抖的又是誰？
“你可是景言？”我是馮景言，而為何你卻不是何夢藜惑地眼神中，抽離出身子。全身戰栗不已，不假思索的沖向了紅葉閣，那個紙醉金迷滿是色欲的場所。
“景言，你得不到夢藜的……”是啊，如果你是那個夢藜，我又如何能夠得到？
當我不顧一切的沖進紅葉閣地後院，找到那些浪人所包下的房間的時候，地上已是一片狼藉，浪人們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而夢蕭的衣衫早已被撕毀，臉上一抹紅暈，哆嗦著癱在那個黑衣人的懷抱里。
“是你……”我記得那個怪人。叫做澩棼子，可是現在不是管那個人來曆的時候。我上前去想要查看一下夢蕭的情況。
“不要……”夢蕭驚慌的喊道。身體不停地顫抖，“不要過來……”
我怔住了。夢蕭就是我的夢藜，而現在我的夢藜卻再也不會要我了……這是我第一次流下眼淚，即使是被父親鞭笞我也絕不會輕易落淚，而這一次，我是為了她，為了我自己而哭泣。
“她受到過度驚嚇，有些神經錯亂了……”澩棼子解釋道，我只能苦澀地點點頭，不敢看向夢蕭。
“我可以幫助她忘記這一切，但是卻要你有所犧牲……”
只要夢蕭能夠恢複，要我犧牲性命也可以，反正我的命也是她從雷家救出來地，我當即點了點頭。
澩棼子地方法，是在夢蕭和我的身上下了絕情蠱，絕情蠱，顧名思義，絕情絕義，從此以後，夢蕭地心里不會再有馮景言這個人，除非我身上的母蠱因為我的死亡而逝去。
夢蕭漸漸轉醒，我依舊做我的侍郎，她看著我的眼神不再有挑釁，不再有火熱，只是完全將我當作了一個朝臣。
朝中臣子知道皇帝真實性別的並不多，不過我的父親肯定是其中一個，他是看著夢蕭長大的。他對她的疼愛卻還遠勝過對自己的兒女。
有沒有父母的愛護我不在意，可是漸漸地，我發現，夢蕭的眼神總是停留在了澩棼子的身上，這才讓我何其的心痛！這些曾經也是我所擁有的，只是現在已然失去。
澩棼子最終沒有留在夢蕭的身邊，而是選擇去了云國，站在了云國國君柳焱星的身邊。我看見夢蕭的眼里閃過了女人特有的妒火。
我的心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守著一個已經不愛我的人，只會讓自己更加疼痛。所以，我自己要求前往云國，行刺柳焱星，殺身成仁，舍身成義。也許，這也只是一種逃避。
柳焱星為人狡猾，機警，想找到他的弱點猶如登天之難，我留在他的身邊，一直尋找著機會，犧牲了太多……但是，如果是她想要的，我無論如何都會辦到。
柳焱星的皇後，那個可愛單純的鳳後，卻是柳焱星唯一的弱點，我接近鳳後，劫持了他，帶回到夢蕭的身邊，有了鳳後，柳焱星自是被人抵上死路。
可是沒想到，為了鳳後，柳焱星居然不惜身赴險境，裝成他弟弟的模樣混入了貢國皇宮。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但是我卻沒有做聲，也許我的心底還是有那麼一絲野望，想要重新奪回我的夢蕭。
柳焱星看出了我的心思，私下找我，提出了他的建議，“如果你不奪下她的皇位，她始終不可能成為你的……”
是麼，再一次的對她下手，而這一次，我是為了挽回她……
于是趁著父親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趁著夢蕭將自己的所有兵力賭在了前線上的時候，我重新啟動了當年所埋下的暗兵，勤王！也許後世會對我有諸多謾罵，而這一刻我也只是為了她……她從沒有料到我會背叛，不敢相信的指著我和柳焱星大罵，柳焱星也因為沒有找到自己的皇後而正在氣頭上，兩邊沒有談攏，夢蕭驅馬而出，卻漸漸被逼上絕路。
站在懸崖邊，她淒然美麗，她冷冷的說道：“我何夢蕭，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柳焱星，馮景言，你們給我記住！”說完，她就向那懸崖邊一跳。我的身體竟是比我的思維轉動的更快，在她沒有跌入谷底的時候，我便飛身而下在空中接住了她。
“夢蕭……夢蕭……景言自當永遠站在你的身邊……”
她雙目微張，疑惑的看著我，我終于可以輕松一笑，鼓足全身的力量，在她的肩頭一拍，將她的身體送上了懸崖，而自己則以更快的速度墜下……
“你可是景言？”恍惚中，當年的庭院里，一朵雪蓮在心底綻放開來，我閉上了雙眼，“殿下，我自當永遠站在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