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猙獰而強勢的魔拳將迷霧下的夏家府衙瞬間銷毀,這座曾經是鳳凰城內繁華的建築物只在一瞬之間化作了廢墟一片,而那陣濃厚的迷霧來得詭異,即使在夏家銷毀之後,依舊久久未散去,但是從迷霧之中傳出那濃烈的血腥味已經可以預兆到迷霧中的慘象.
"真是可惜……沒有看到你死亡時的表情……"天際魔影有些遺憾地道,而此時,他雖然看不到迷霧中的場景,卻已經無法從迷霧中感應到任何的生機存在——夏家已然在他這一擊下滅亡!
"鳳凰城從今日起便為'魔尊城’,所有城中居民都將成為我魔族的奴仆,但凡反抗者,夏家的下場就是借鑒……"
夢魘的時刻隨著天際的魔影消散而遠去,而此時,一道人影正在飛凰橋上飛奔——幻影形態下的東方凡背著昏死過去的夏風,竟是逃過了這場死劫!
"我做了什麼……我竟然改變了原本會發生的事情……救下了夏風,我又該如何處置他?"東方凡此時的心情劇烈起伏,不清是激動還是驚恐,一來是難以置信自己的一念之舉竟然免去了夏風的死亡,二來是擔心魔族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針對自己做出報複.
東方凡沒有馬上回到華夏城,而是在前往傭兵城的路上,選擇了一條坐落在萬山邊上的無名山脈,並挑選了一個天然洞窟,將夏風安置在其中.
"其實……即使我救了夏風,也沒有改變什麼……夏家在這一夜消亡,鳳凰城依舊成為了魔族的囊中物……夏雨蝶一旦知道夏家的事情,必然也會和龍芯兒一樣……一個我讓夏風活了下來,但是一個夏風又能改變得了已定的未來嗎?但如果,我救的是夏家……或許……"東方凡坐在山洞中,想的事情越多,越覺得和自身實力有莫大的關系.
火堆中,跳躍的火焰不知疲倦地向上飛竄,四周是寂靜的夜,越是這時候獨自思考,越容易陷入回憶——
火焰中掩映著兩個星期前的那個夜晚,在八名壯漢的圍攻下,毫無還手之力;有時候,覺得這是命運所致的不可改變的結果,但是,有時候又在想:如果當時的自己具備足夠的實力,那麼結果還會是現在這樣嗎?
"無論是現實,還是《化仙》,我都還只是一個弱者……無論是哪一個世界都不是絕對的安全……而唯有具備實力,才能生存下去……也未有實力才能真正地擁有自由……超脫一切的束縛……"東方凡原本對《化仙》更多的是一種無法割舍的依賴,任誰在將近十年的時間里,天天接觸一樣事物,而突然間要他放棄這件事物,都是艱難的.
但是,這一刻起,東方凡產生強烈的變強心理——無論是現實亦或虛擬!
"呃……這里是……"就在東方凡沉思的時候,另一邊的夏風醒了過來,並艱難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夏風迷茫的眼神環視四周的場景,直到看到東方凡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什麼.
"翠兒!夏家!鳳凰城!為什麼我會在這里?為什麼我沒有死?!翠兒呢?這里是哪里?是哪里!!啊——"夏風突然間像是發瘋了一樣,雙手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猙獰的面部流下了兩行渾濁的淚水.
東方凡對此並沒有阻止什麼,而是靜靜地等著夏風的情緒安穩下來,才開口將自己救下他的事情簡略地講了一遍……
"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這樣的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夏家沒了,城池沒了……翠兒也沒了……一切都沒了……這樣的我活著還不如一死了之……呵呵,命運真是喜歡捉弄人,不讓我死在魔族的手上,而要我用自己的手殺死自己……"夏風笑得異常淒涼,此時的他也的確可憐,即使是號稱飄血劍的他,在面對魔族這樣一個巔峰種族的時候,依舊只有悲劇收場.
"……我不懂你失去親人的痛苦……因為我生下來的那刻起就沒有親人……活得漫無目的,毫無意義,但是,我依舊為了活著而活到了現在……沒有人告訴我那些我該知道卻不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活著有時候只是單純為了自己,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但是,當有一天,命運帶著一個女孩來到我面前,告訴我:她是你的妹妹……這一切卻又都變了……同樣的姓,同樣的血,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第一次讓我確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世界上還存在著'喜悅’這樣一種情緒……"
"是的,或許我無父無母,是個令人憐憫的孤兒,或許我的世界永遠都是不完整的,永遠都會多出來一大段無法補滿的空白,可是,這對我來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著……並且多了一個需要照顧的親人……為了那僅剩下的親人,那麼是苟延殘喘地活著,我也要保證她的安全……"東方凡呆呆地望著火苗,生平第一次將自己的心里話給人聽,而一邊的夏風一邊聽著,一邊也呆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夏雨蝶.
"命運,總是這樣,無論你做什麼,它都在笑:你活著,它笑你癡狂,固執;你死了,它笑你愚昧,無知……唯有接受命運才有機會掌控自己的命運——既然命運讓我救下你,那麼,你對命運而言,便一定還有活下去的價值……機會已經在你的手上,是舍棄,還是牢牢握緊,全憑你一個人的意識……"東方凡站了起來,這一夜過得很快,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他發呆的時刻消逝,而此時,天際已經開始出現一絲新日的橙黃.
東方凡的一席話對夏風的影響是巨大的,他此時的心情十分沉重,悲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黃泉與妻子團聚,但是,一想到夏雨蝶一人今後要在時尚孤苦伶仃地活著,心中便更不是滋味——正因為他此時心中失去親人之痛深切入骨,才讓他更加不忍心讓夏雨蝶一個人活著承受這一切!
"罷了,罷了……東方凡,我夏風應該感激你,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此恩情無以為報,再加上你答應照顧悠然……夏家在短短一日之內,竟是欠下你兩大人情……"夏風搖頭歎息,此時心中尋死的念頭已經消散,臉上卻是掛上了一絲無奈.
"不盡然,我救你更多的是出于私心……改變了你必死的結局,你進而活了下來……但是,你是否能真正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活到最後還是一個未知數……而我現在也面臨著差不多的問題……同樣的苟延殘喘,同樣的回天乏力,如果你活到了最後,或許這對我來是一種活下去的動力."東方凡所指的事情是自己現實中已經殘廢的身體,若不是秦思琪告之東方雪兒被人盯上,只怕東方凡此時都有可能不存在了.
"這樣嗎……這樣也好,不過……我是不能去見悠然了,我稍候寫一封信,你等到悠然知道夏家遇難的事情時,再將信交給她……而我,將離開這里……我會活著!活著見證魔族的滅亡!"
……
東方凡在拿到夏風留下的信之後,便與之分道揚鑣,沿路回到了華夏城.
黑屋內,夏雨蝶,納蘭婉兒兩人在床上熟睡,而龍芯兒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東方凡回到這里時,三人都在熟睡中,如果不是東方凡了解這三人,只怕也無法相信——在這麼一個簡陋的黑屋內,竟然藏著三個禍水級的美女.
東方凡端坐在龍芯兒對面的座位上,正打算下線,因為這一晚要前往無名劍塚,必須將今天的游戲時間空出來,但是,一想起自己現實中的狀態,他又有幾分不願回去——
"唉,要是這里是現實就好了……"一聲苦歎,東方凡閉上雙眸,退出了《化仙》……
帝空花園14號別墅,東方凡房內,東方凡睜開了雙眼,全身的無力感頓時將他從虛擬世界中拉回到了現實——游戲中的他至少還能救下一個夏風,而現實中的他卻連自己都救不了.
"哥,你起床了嗎?"門外,東方雪兒比平時更早地出現,並且已經做好了早餐,此時正和歐陽曉菲兩人在門外等待著東方凡醒來.
東方凡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就連此時頭上戴著的頭盔都沒有力氣取下來,唯有用口令打開了房門,讓東方雪兒,歐陽曉菲兩人進來.
東方雪兒很認真地來到東方凡面前,沒有多什麼就將頭盔取下,而在東方凡身後,歐陽曉菲已經將輪椅的推把握住——兩個美女大清早地出現在房中為他服務,卻只是讓東方凡更加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等一下……雪兒,把這柄天琊放在床頭邊上吧……"東方凡雖然手已經握不住天琊,但是,卻一直將天琊放在自己的雙腿上,這些天陪著他的人都能看出來——東方凡對這把劍有著特殊的感情,便無人取走.
"可是,哥……這把劍,難道不是你重要的東西嗎?你這些天一直都帶著……怎麼今天……"東方雪兒有些擔心地詢問道,她害怕東方凡會頹廢下去.
"現在的我,帶著這柄天琊,只是對它的玷汙……等到我能站起來的那一天,我會親手拔出天琊……"東方凡對淡笑道,這一笑,看得東方雪兒癡了——這是東方凡這些天以來第一次露出的微笑.
或許就連東方凡都沒有發現:親身經曆了夏風的事情之後,他對親情的重視更甚從前.
"嗯嗯,雪兒相信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哥,我們去吃早餐吧~!曉菲,麻煩你了."東方雪兒原本因為擔憂而略顯蒼白的臉上終于也露出了幾分紅潤,此時示意歐陽曉菲將輪椅推出去.
歐陽曉菲雖然一直都沒有怎麼話,但是,當她聽到東方凡對未來還有信心時,心中幾分欣喜,幾分心酸,幾分鼓勵——自從那天和龍天明鬧翻了之後,她變得很少話,更多的用行動去表達自己的心聲.
"哥,你知道嗎?鳳凰城被魔族占了,現在改名叫魔尊城了!這是我下線之前,在傭兵城和盈盈姐看到的消息,現在好多任務都是討伐魔尊城的!可是難度太大,沒多少人敢去嘗試,你想想啊,那是一座只比華夏城稍的主城呢~怎麼魔族占就占了,是不是魔族比人族厲害啊?"東方雪兒一邊喂東方凡,一邊將話題拉到《化仙》上,但是,她又怎麼會猜到——東方凡是惟一一個見證了魔族占領鳳凰城全過程的玩家!
"嗯,我也聽了,不過,這對人族來影響不是很大,因為無底河的關系,將鳳凰城所處的版圖隔離在人族主要版圖之外,如果魔族今後據城而守,人族就很難將鳳凰城收回來……"東方凡雖然是這樣,但是,他也是知道的:魔族的野心太大了,絕對不可能只甘于占據一座鳳凰城,遲早會繼續向著下一座城池進發.
"原來是這樣啊~對了哥哥!盈盈姐打算把家族納進拂曉幫了,哥哥要是沒有幫派的話,就和雪兒一起去拂曉好不好?這樣,雪兒以後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在游戲里陪你了!"
歐陽曉菲羨慕地看著面前的這對兄妹,她很想加入到兩人的討論中,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心中這種欲言又止的感覺,就是成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