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你想好了?

吳道生的書房不大,但琳琅滿目,書架上,更是擺滿了書籍,若仔細看,還能發現,有許多都是這些年肖鑫林從劉家搶走的書籍.

看來吳道生,沒讓劉致遠的東西流失太多,這是讓劉玲莫名的感到安慰.

尤其是定格在劉玲腦海里的那副畫,撐著傘的青衫男子,飄逸的書仙氣,常常讓她感觸良多.

"看著眼熟嗎?"吳道生好像後腦長了眼睛,知道她注意了什麼.

"多謝吳叔叔."劉玲福了福.

"呵呵,不用謝,其實以前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一直怯懦的話,便隨你去,至于劉寶,他若心性不堅,自暴自棄,我也會隨他那樣,最後將致遠兄留下的東西,據為己有,安穩的渡過余生."

吳道生臉不紅,氣不喘,散慢又隨意的說道,同時手指動了動書桌底下的某處,就看到書架微微傾斜了一下,如交叉般露出一條門縫.

透過那縫隙,劉玲看到里面擺了三個箱子,還有一些字畫和古玩.

"你自己進去看吧,都是你爹給你和劉寶留下的東西,你想拿走那些,就拿走那些."

吳道生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劉玲不用看吳道生,心里大概就有了底.

看來劉致遠的身份,真的來頭不小,可她在東都沒聽說過有這麼個人啊?

好奇能害死貓,太過神秘的東西,劉玲認為,還是不知道的為好,因為她真的是,好不容易自由了.

再次沖吳道生福了福,這才踩著淡定的步子走了進去.

三口箱子,一口裝著十兩一個銀錠,看樣子,一箱差不多一千兩.

另外兩口箱,裝的全是黃金,規格也是一樣,十兩一個金錠,也就是兩千兩黃金.

這樣的身家放在新城縣,那算是小富之家了,夠買上一座大院子,省吃儉用的話,足夠她和劉寶過上一輩子.

再來就是長案上的字畫,仔細小心的擺了十幅之多.

目光再往邊上移了移,就是一些古玩擺件了.

一個上好的澄泥硯,一塊煙松墨……

等等!

那不是煙松墨,是香墨,而且還是一寶難求的溪氏紫微恒星香墨!

真沒想,劉致遠居然收藏了這東西,要知道這樣名貴的墨條,就是當今陛下趙旭堯也沒得到.

吳道生雖然沒進來,但眼睛一直緊盯著劉玲.

當看到她目光對黃金白銀一掃而過,反倒是定格在紫微恒星香墨上時,眼芒便爆漲.

但同時,又劃過一絲可惜,可惜她竟然生為女子,若是男子,想必劉致遠泉下有知,也會備感欣慰.

劉玲伸手壓了壓胸口,鎮定的吸了口氣,將目光從墨條上移開.

再來就是紫玉狼毫,紅玉狼毫……

又不對了!

劉玲蹙眉,這次伸出手將紫玉筆拿了起來,細細的看了一下筆尖,良久後,珍重且小心的再放回筆盒,將原本打開的蓋子,慢慢蓋上.

吳道生眼里湧出越來越多的驚訝,致遠兄到底教會了劉玲多少東西?能厚積薄發到如此?

終于吳道生忍不住了:"你要拿走它嗎?"他示意那只紫玉筆.

"不,我都蓋上了,又怎會現在拿走它."劉玲搖了搖頭,只感覺胸口有些牽扯的悶痛.


劉致遠真的是個極好極好的父親,在這個時代,算的是上全璞之寶的極品好父親.

那筆,哪里是什麼狼毫,那是胎毛筆.

紫玉的明顯時間久遠些,筆杆上,刻的是個玲字.

像大戶人家,代凡是添丁,只要是嫡子嫡孫,都會由父親親手做一支胎毛筆,等到成年時,交到孩子手上,做為送人定親,或者定情的信物.

當然,有些細的,還會給孩子埋上幾壇酒.

若是女兒出嫁,便叫女兒紅.

若是男孩娶妻,普通點的叫合綿紅,取意為合家歡樂,子孫延綿.

若是男孩中了科舉,那就隨著中舉的名字叫了,比如說狀元紅,探花紅……

同上,若是成了將軍,那就是英雄醉了.

"看出來了?"吳道生,眼晴有點濕潤,突然語調落寞了少許.

劉玲不說話,手指劃過紅玉的那支筆,上面刻了個寶字,那是劉寶的胎毛筆.

有父如此,劉玲和劉寶何其幸福.

她很羨慕,真的很羨慕.

錯過這兩支筆,這才是其它的毛筆,有紫青狼毫筆,飛鼠白毫筆,可再名貴也比不上她和劉寶的胎毛筆,因為那是無價之寶.

劉玲眼中微微泛酸,如果是本尊看到這些,只怕早就淚撒黃河了吧.

笑了笑,最後落在一個小葉紫檀木的妝盒上,伸手打開,就見最上面的一層,擺了兩只祖母綠玉鐲,成色均為最上等,水頭十足.

中間那層擺了一塊金鑲玉的長命富貴鎖,玉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劉玲輕輕的拿起它,細細的看一眼,就見玉的後面,刻了一個遠字.

這是劉致遠小時候戴過的長命鎖吧.

金邊的花紡很別致,不像普通人家的福祿壽喜,而是頗像家族的一種徽章式花紋設計.

劉玲仔細的回憶了良久,終是沒看出這花紋象征著什麼,沉思了一會,便將其拿到了手里.

"這個我要拿走."

"你想好了?"吳道生在她拿起長命鎖時,呼吸就有些加快.

"嗯,我要拿走,但不是現在,就聽你說我爹的過去."

好聰明的女子!

這一瞬間吳道生真的相信,她去地府轉了一圈,然後見過劉致遠了,否則何以判若兩人.

人再聰明,沒有閱曆,那是無法透析更深層的東西,眼前的劉玲,明明就是懂了,可是她先選擇不問,這樣的女子,心性何其了得.

沉得住氣,從容淡定,這就是最難得的品性.

就是他,他吳道生,活到這個歲數,有時都沉不住氣,反不如她一個十四歲的毛娃娃了.

後生可畏啊!真是可惜,她生是女兒身.

劉玲感覺到吳道生炙熱的目光,心里微微歎息了一聲,她拿走這個長命鎖,是想給劉寶,因為劉致遠真正的孩子,也就只有劉寶了.

從內心來說,她是個外人,但就是這個外人,也被劉致遠留下的這些東西,深深的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