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第十六章 死神的風笛-第二十章 橋(3)

第十六章 死神的風笛

悠揚的風笛聲總是容易令人回憶起傷悲的往事,這種低沉婉轉的聲音往往能借著風傳出很遠很遠,加上寒冬與白雪,天地之間似乎都彌漫著淡淡的憂傷。

在一座被積雪覆蓋的小山丘上,向北的一面伏著近百名頭戴M16鋼盔的步兵,這里沒有構築戰壕或者掩體,每個人面前只是用雪堆積成的一個小垛,毛瑟步槍就搭在這個小垛上不斷的向山坡下面射擊,步兵們之間相隔大約半米,他們身旁都散落著不少黃澄澄的子彈殼。

這座山丘北面的斜坡長不過五百米,但從山腳到半山腰已經密密麻麻的躺了百多具英軍士兵的尸體,這些人都是純正的英國正規軍,頭戴黃色平頂軍帽、身穿卡其布軍服是來自英格蘭的部隊,花格子船型軍帽、褶迭短裙則是蘇格蘭士兵的標准服裝,他們旁邊的很多積雪都因為鮮血而變成了暗紅色。

山丘上最為活躍的要數那兩挺前端裝有雙腳支架的“火鳥”輕機槍了,這種用彈帶供彈的自動武器使用的是風冷技術,盡管它們槍管看起來非常粗大,實際上空槍重僅11.5千克,遠輕于水冷馬克沁重機槍。兩個副機槍手攜帶的彈藥箱只能為它們各自提供了5條彈帶1000發子彈,而它們150發每分鍾的戰斗射速對彈藥的需求量是很高的。面對數量眾多的英軍,德軍機槍手們只好選擇斷斷續續的短射。

山丘下最為活躍的除了風笛之外,還有幾挺英國陸軍于1912年正式裝備的維克斯-馬克沁機槍,這種機槍的射擊性能較為可靠,而且水冷設計使得它在可更換冷卻水、彈藥充足的情況下射擊時間幾乎不受限制,不過這種彈鏈供彈、戰斗射速達到200發每分鍾最大的缺點就是笨重,光三腳架就有20千克重,加上槍身和冷卻水,其戰斗全重接近40千克,攜帶極其麻煩。

維克斯-馬克沁機槍面對德軍的“火鳥”時雖然有射程的優勢,但在這里,德軍手里的迫擊炮讓它們根本沒有機會進入自己的射程。山下的英軍機槍陣地部署在距離山腳足足2000米的地方,在機槍陣地前面大約500米的地面上留著幾個彈坑,坑旁邊有一挺被炸壞的機槍和幾具尸體,那些都是德軍50毫米迫擊炮的戰果。

當山丘上和山腳下的槍聲隨著英軍的又一波進攻失敗而暫時停止的時候,英軍風笛手們仍在吹奏著那經典的曲子,像是要安撫陣亡者的亡魂,又像是在向世界痛述戰爭的殘酷。參與進攻的英軍最初只有一個連隊百多號人,隨著一次次進攻失敗,英國人投入的兵力也越來越多,剛剛停止的這次是他們的第四次進攻,發起沖鋒的大約有三個連隊近400人,在山腳下負責火力掩護的重機槍也增加到了八挺。

不少英國軍官都參加過布爾戰爭,現在他們已經很少在進攻的時候讓自己的士兵排成密集隊形,不過或許是沒有大炮支援的緣故,這些英軍在進攻時顯得很不適應,他們總是挺著胸膛緩慢的走到山腳下,然後貓著腰以更加緩慢的速度開始爬山,在這一過程中他們機槍陣地上的機槍一直在非常努力的進行火力掩護,然而從遠處射向山頂的子彈很少准確的擊中那些伏在地上的德軍士兵,靠近山頂的積雪倒是被掀去不少,有幾塊地方還露出了褐色的泥土。

進攻的英軍爬過半山腰的時候,上面的德軍士兵總是適時的甩下幾顆手榴彈,英軍士兵大多選擇趴在地上躲避,首先站起來的往往是大聲驅使自己的士兵繼續前進的英國軍官。在這種距離上,德軍士兵手里的毛瑟步槍能夠很輕易的結果這些大嗓門的家伙。當那些失去軍官的英國士兵又遭到迎面而來的一梭機槍子彈之後,活著的人紛紛架著傷者開始後退。在他們看來,繼續前進等待他們的只會是更密集的手榴彈。

距離山腳大約3英里的地方是一座居民不足三十戶的英格蘭小村落,村子里基本上都是非常普通的尖頂小房子,唯一的一座小教堂從外表上看也非常簡陋。此時村里只能看到幾個村民,大約1個團的英國步兵將它當作集結點和進攻出發地,泥濘的道路上到處是一隊隊背著步槍的士兵,路旁則是一些裝著物資的馬車,而那座小教堂似乎已經變成英軍的臨時團部,一些英國軍官和士兵正在忙碌的往里面搬著發報機、文件箱之類的東西。

很可惜,山丘上的德軍也沒有速射炮之類的重武器,他們的50毫米炮擊炮射程只有1500米,加上地勢最多能夠炸到1800米處的目標,那個村莊里的一切對這些德軍官兵來說只是看得到打不著的東西。

當英軍全部撤出迫擊炮射程之後,山頂上的德軍士兵開始整理自己的武器彈藥,那些英國人並沒有就此放棄,按照他們的習慣,用不了一刻鍾就會發動另一波更加凶猛的進攻。不過德軍一方也沒有坐以待斃,彈藥和援軍正源源不斷從海灘趕來。此外,在這個山頭兩側,60多個步兵連組成了一道長長的防禦線,他們在山丘與山丘之間的平地上還構築了簡單的防禦戰壕,那里還部署了相當多的機槍、迫擊炮,英國人在突破其中一段之前,根本無法繞到山丘後面進攻。

“看!那是我們的飛艇!它們是來轟炸英國人的吧!”正將一顆顆手榴彈分發給步兵們的德國中士忽然指著他們南面的天空說道,在那邊,5艘灰色的齊柏林飛艇正在緩緩向北飛行。

“喔!是該給那些該死的英國人一點顏色瞧瞧了!”士兵們大都興奮起來,幾個被同伴抬往後方的傷員臉上也絲毫沒有沮喪的表情。

在山坡後面,平行的擺著3門50毫米迫擊炮,幾個炮手有些無奈的看著地上的空彈藥箱,迫擊炮在這種情況下的確好用,山坡前面至少有1/3的英軍士兵是死于迫擊炮彈之手,可惜它們的彈藥消耗得遠比補充上來的快。

“伙計們,給我們空投點炮彈啊!”一個炮手仰天長嘯,然而那些飛艇絲毫沒有下降投彈的打算,它們徑直飛過德軍陣地上空,最終只有一艘逐漸減慢速度停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不過它上面並沒有落下炸彈,而另外4艘頭則不回的繼續向北飛行。

“它們大概是來偵察的!”趴在地上的士兵有些失望,長時間接觸積雪,他們身上厚厚的軍大衣也有些擋不住寒意了,沾著雪的臉孔大都凍得通紅通紅,還好年輕的步兵們身強體壯,一個個滿不在乎的將子彈壓進步槍的彈倉里,有些人還在旁邊順手的地方擺上幾排子彈。

那幾艘齊柏林飛艇離開沒多久,一隊隊英軍士兵就陸續從山腳那個村子里出來,不出人們所料,這次英國人准備投入戰斗的人數又有增加,光排成縱隊的步兵連就有7、8個,士兵們三人一組抬著的維克斯機槍也有好幾挺,騎著馬匹的軍官也頭一次出現在這里的戰場上。

“大家准備戰斗!”

山丘上的德軍指揮官是一個少尉連長,不過他手下的士兵並不都在這里,在早一些的時候,他已經奉命將其中一個步兵排派去支援附近的一個陣地,那里遭到一團蘇格蘭騎兵的沖擊,負責防禦的德軍雖然成功擊退了對方,但自己也傷亡慘重。相比之下,這種山丘上就不容易遭到英軍騎兵的進攻,畢竟騎兵的優勢在于平地沖擊的速度,而不是慢吞吞的爬山。英國軍隊似乎熱衷于嚴格遵守上級的安排、埋頭進攻自己負責的地段,除非友鄰部隊遭遇非常不利的局面,否則他們只會執著的從正面發動一次又一次進攻。

自從戰斗開始以來,防守這個山丘的德軍僅損失了17名士兵,這些人大都是被英軍士兵手里的步槍擊傷,還有幾個人是被一個爬到半山腰的英軍士兵用槍射黑爾手榴彈所傷。英國陸軍配置的火炮本來就少,加上博內茅斯守軍的絕大部分各式火炮都部署在海灘後面的炮兵陣地傷,現在進攻的英軍手里基本上沒有速射炮之類的重武器。如果下面那些英軍手里擁有哪怕一門陳舊的臼炮,德軍的防守也不會如此輕松。

在一陣唰啦唰啦拉動槍栓的聲音之後,山丘上又重新歸于平靜,步兵們鋼盔下露出的眼睛全都注視著山腳下那些正在列隊的英軍士兵。英國人在野戰進攻時似乎有種特殊的習慣,那就是在沖鋒之前花費很多力氣將所有士兵排列整齊,然後在進入對方射程之後又改為散兵隊形。這種習慣與一些傳統的德國、法國、俄國和奧匈帝國軍官很不相同,這幾個國家的軍官很多時候會讓自己的士兵從始至終都排成緊湊的密集隊形,無論對方火力有多麼猛烈也要努力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在比利時戰場、法國邊境戰役、加利西亞戰役、波蘭戰場上,雙方各有超過百萬士兵為這種戰術獻出了生命,其中俄、奧、法軍傷亡人數最多。

英軍還未完成他們聲勢浩大的隊列時,從南面天際傳來一陣這里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嗡嗡聲,這種聲音聽起來越來越清晰和密集,仿佛全世界的黃蜂都集中到了這里。山丘上的德國步兵們紛紛回頭望去,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景象令每個人都久久合不攏嘴巴。雖然如此規模的德國機群在凌晨已經出現過一次,但當時黑暗藏匿了它們的真實面孔。800多架各式飛機組成了43個小編隊浩浩蕩蕩的從海灘方向飛來,這些小編隊相隔一段距離,整個大機群占據了非常大的面積。蔚藍的天空似乎一下子陰云密布,人們視線種幾乎只剩下一種顏色,那就是德國飛機上塗裝的灰色。

驚訝的德國步兵們一下子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每個人都開始慶幸自己出生在的是德國而非英國。南面的天空中還有另外幾艘齊柏林飛艇,它們排成一條簡單的直線,而那些飛機像是在沿著這條直線前進。

忽然間,那艘先前停在前方的飛艇向下發射了一枚紅色的信號彈,緊接著南面的機群開始發生變化,領頭的三個小編隊最先開始降低高度,不一會兒另外十來個小編隊也逐漸脫離大編隊,剩下的飛機則繼續沿著飛艇排成的“直線”向北飛行。在山丘上的德軍步兵看來,那些降低高度的飛機身影越來越大,它們發動機的轟鳴聲也逐漸響亮起來,就在人們擔心它們是否會直接降落到地面上時,領頭的三個小編隊60架雙翼飛機停止下降,它們開始在距離地面大約百米的空中平飛,後面的200架飛機很快也降到這個高度。

由于山丘阻礙了視線,在山腳下列隊的英軍官兵要晚于德軍士兵看到那令人震驚的一幕,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視線中只有那幾艘有些孤單的德國飛艇,耳邊則充斥著蜂群般的嗡嗡聲響。隨著那種聲音越來越近,所有英國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們在向海灘前進的過程中只是遠遠的看見一些互相追逐出空中戰場的英德戰斗機,雖然雙方飛機纏斗射擊的場面非常精彩,但它們發出的聲響要微弱和單調許多。

“上帝啊!”

最先出現在英國人眼中的是高空中龐大的德國機群,絕大多數英軍官兵都驚訝得不知所措,一部分人甚至失聲喊了出來。在這之前,這些英格蘭人、蘇格蘭人和威爾士人連做夢都沒有見到過如此奇妙的場面。就在他們平靜度日的時候,人類的機械技術已經從蒸氣機時代發展到了可以主宰陸海空的夢幻時代。單架或者少量的飛機看起來只是簡單的玩具,然而這些裝載著致命武器的東西成群結隊霸占整片天空的時候,人們終于徹底感覺到個人能力是多麼渺小。

英國人的驚訝還沒持續多久,一群群德國飛機便忽然呼嘯著從山丘後面飛出。它們的飛行高度是如此之低,地面上的人不僅能夠看到它們機翼下那白色的鐵十字標徽,就連它們有幾個輪子也看的清清楚楚,它們身體下面那一顆顆圓滾滾的炸彈讓這些可憐而卑微的英國人徹底陷于慌亂之中,整齊的隊列頃刻間一片騷亂,有人趴在地上准備躲避炸彈,有人跪地祈求上天寬恕自己的罪惡,還有人拔腿就往人少的地方逃跑。受到這種場面的刺激,那個英國軍官胯下的戰馬也失去控制狂奔亂跳起來。

趴在地上的英國人算是聰明的,拔腿逃跑的人稱得上明智,可惜跪地祈禱者卻沒有受到上帝的寬恕。在領航飛艇根據指揮部命令發出進攻信號之後,德國空軍的攻擊機群、轟炸機群紛紛開始對這一區域的英軍目標進行打擊,其中幾架“天空X”攻擊機就盯上了這些傻呆在空地上的英軍士兵。幾顆100KG級的重磅航空炸彈爆炸產生的巨大沖擊和無數高速旋轉著向四面飛射的彈片,在一瞬間吞噬了數百名英軍官兵的生命,揚起空中的積雪迅速融化,泥土、破碎的卡其布以及槍支零件紛紛揚揚的落下。硝煙散去之後,地面上只剩下一個個碩大焦黑的彈坑,滿地照例都是令人作嘔的東西,一根風笛管孤零零的斜插在雪地上。

山腳下那個不知名的小村落未能逃過著這恐怖的空中打擊,村子里的士兵和平民在聽到爆炸聲之後紛紛走出房子。高空中是遮天蔽日的龐大機群,低空則是一架架呼嘯而來的德國戰機,許多英國士兵端著步槍卻一臉茫然,兩個膽大的軍官拔出左輪手槍勇敢而無助的向空中連連射擊,然而回應他們的不是被擊落的飛機,而是一顆顆黑乎乎的炸彈。

那些木石結構的小房子在德軍飛機投下100KG和50KG的炸彈面前顯得無比脆弱,站在道路上的英國人也在爆炸中成片成片倒在血泊之中。整整一個中隊的“鴕鳥I”轟炸機通過低空水平轟炸幾乎毀滅了這個村落,就連村里唯一一座小教堂也在吃了三顆炸彈後轟然倒塌,里面來不及撤走的英軍官兵們頓時死的死、傷的傷,村里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朝外面跑,然而他們在曠野中卻成了“天空X”機首兩挺機槍的最好標靶。

直到德國空軍的轟炸和掃射進入尾聲,英軍才終于在一些地方組織起對空防禦,笨重的維克斯機槍被架在一些突出于地面的物體上,這種對地有效射程1000米、對空500米的武器企圖迫使德軍飛機不再那麼肆意妄為的進行低空掃射,然而這些德國空軍的飛行員以前大多隸屬于陸軍航空部隊,他們不像海軍艦載機那樣陌生于對地攻擊,在地面升起的成串機槍子彈中穿行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掃射那些暴露在外的地面機槍火力點對于他們來說則是家常便飯,這些攻擊機在座艙位置大都裝有薄鋼板,雖然影響飛機的速度和載彈量,但對飛行員們的生命是一種很好的保障。

幾個英軍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將一挺維克斯機槍架在幾個空彈藥箱堆成的戰位上,周圍都是倉皇後撤的士兵,這挺不屈的機槍與旁邊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

“向那架飛機射擊!那架,就是那架!”軍官指著不遠處一架雙翼轟炸機大聲指揮著,它機身上那白色鐵十字標徽格外醒目。

士兵們匆忙將槍口轉向那架轟炸機,當幾顆炸彈從它上面掉落到地面時,就連百米之外都能感覺到大地在震動,操縱機槍的士兵手稍微一抖,一大串子彈遠遠的偏離目標,而他們的目標很快消失在一個山丘後面。

“蠢貨!那邊那邊!”軍官看起來非常不滿,他的士兵慌忙將槍口轉向另一個方向,那邊是一架正在低空向他們飛來的攻擊機。這時他們正好可以看到那上面德國飛機員冷峻的面孔,以及飛機正面兩挺機槍噴出的紅色火舌。

幾秒之後,德國飛機拉起機頭揚長而去,地面上只剩下一挺孤零零的機槍和幾具尸體。

許多正在進攻或者准備進攻的英軍部隊在這忽然而來的空中轟炸面前傷亡慘重,他們對德軍混合裝甲師先頭部隊的進攻被迫減緩了進度,在一些幾乎就要失守的地段,德軍得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在英國人眼中,多的可怕的德國飛機簡直就是索人性命的死亡烏鴉,不過他們至少該慶幸那些只是一般的木架蒙皮飛機,就算普通轟炸機載彈量也不過300到500KG,這個龐大的機群還不夠摧毀一個中型城市。如果按照曆史的進程,全金屬飛機很快就將問世(德國容克JI攻擊機,1915年12月5日首次試飛。它是一種裝有鋁合金蒙皮和防護裝甲的雙翼機,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全金屬飛機。機上安有機槍,載有少量炸彈,可低空對地面目標進行掃射轟,後來容克公司又發展了更先進的CLI─IV型攻擊機,由雙翼改為下單翼,速度和機動性也有了提高,機上裝有2─3挺機槍。它們在執行危險的低空近距離火力,顯示了良好的性能和作戰效果),隨著飛機的全金屬化,轟炸機的航程、載彈量以及轟炸效果將變得更加恐怖。

德軍飛機的轟炸只持續了短短幾分鍾時間,當高空的機群飛過之後,天空又重新歸于平靜,蔚藍的色調也再次回到人們眼中,而地面上那一個個焦黑的彈坑、英國軍民橫七豎八的尸體、破損倒塌的房屋都是德軍戰機曾經來過的證據。

遭到德國空軍迎頭痛擊的英軍部隊並未撤遠,一隊隊穿著長褲的英格蘭士兵和穿著短裙長襪的蘇格蘭士兵(冬天也這麼穿,難道不冷麼?現在的美女為了殺人眼球不畏嚴寒,蘇格蘭的男性同胞老早就這麼玩了,佩服佩服)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又重新集結起來並再度向德軍陣地出發。然而空中攻擊並非德軍唯一的反擊手段,這次吸引山丘上那些德軍步兵們的聲音來自他們身後的地面,一輛輛全身灰不溜秋、腦袋上插著一根粗短炮管的坦克正緩緩爬上山坡,地面上的積雪被它們碾出一道道又寬又深的印跡,大批步兵則緊緊跟在它們身後。

低沉婉轉的風笛聲又一次悠揚的響起,這種哀傷的樂曲似乎在為英國人自己而鳴。
第十七章 揚名之戰

坦克鏗鏘的鋼質履帶碾過之後,地面上松散的積雪變成緊貼地面的冰塊,上面還留著明顯的履帶齒印。爬山並不是這些鋼鐵戰車的強項,不過它們還是一步一腳印的攀上了這座並不陡峭的山丘。

4輛“石頭II”停在了山丘頂上的德軍陣地後面,它們後部的排氣口還在不斷的向外噴著白色熱氣,設計在這種位置的拍幾口可以有效避免在行進途中被濺起的泥水堵塞,還能提高最大涉水深度。在整個登陸過程中,因為海水漫過排氣口而熄火的坦克只有為數不多的幾輛。

雖然“石頭II”的越野時速只有12公里,但這對步兵來說已經是他們雙腳所能達到的極限了,所以那些緊隨在坦克身後的步兵在長距離行軍之後一個個都氣喘籲籲,很多人的內衣更是被汗水所浸透。很可惜這種11噸的輕型坦克還無法搭載大量步兵作戰(與7噸的雷諾FT-17相比,它們的體積只是稍微大了一點,乘員增加到3人,裝甲和發動機也得到相應的加強,但仍然屬于輕型坦克的范疇),否則古德里安的裝甲突擊組戰術威力將更加強大,為了彌補突擊組機動能力,一個突擊組里特別安排了6輛裝甲運兵車,供協同作戰的步兵輪換乘坐。

這支裝甲突擊小組暫時停止前進,一來是為了讓步兵們做短暫的休整,二來則是仔細觀察前方的情況。

突擊組的指揮官是一個滿頭褐色頭發的中尉,他穿的黑色軍服也是冬裝,但看起來沒有步兵們的冬裝那麼厚實,頭上戴的是一頂黑色的船型軍帽,身上除了胸口的望遠鏡和腰間的配槍之外沒有其他多余的掛件,這時的坦克兵服裝和裝備是將輕便簡潔當作設計第一理念。

坦克剛剛停穩,中尉就從炮塔里探出大半個身子,他一屁股坐在炮塔上方的艙口邊緣,手里舉著望遠鏡觀察山腳下的動靜。英軍的進攻出發陣地一片死寂,數百具尸體以各種姿勢分布在面積不大的一片區域內,英國人的機槍陣地上還擺著好幾挺來不及帶走的重機槍。

在沒有重炮的情況下,德國空軍的攻擊機和轟炸機很好的擔負起近距離火力支援的角色,等到在英國本土建立機場之後,這種空中支援將會更加及時。

山腳下那個一片狼藉的小村莊現在已經恢複了一些生氣,三五成群、身背步槍的英軍士兵陸續回到村子里,少數平民在變成一堆廢墟的房子里尋找著親人和財物,一些士兵則用擔架將傷者抬往村子東面的小型野戰醫院,那些標著紅色十字的帳篷也是為數不多沒有遭到轟炸的地方,這並不完全是德國飛行員們大發慈悲,他們只是不想將有限的炸彈投到這種價值不大的目標上。

對于正在窺視自己的德軍坦克部隊,村落里的英國人全然不知。之前一直處于攻勢的英軍也沒有在那里構築塹壕之類的防禦工事,在村口僅有幾個由沙包堆成的警戒哨位。

觀察了好一會兒,中尉從坦克上跳下來並走到這里負責防禦的步兵少尉面前,那個少尉和他的步兵從這些坦克出現之後,視線就一直被這幾輛鐵疙瘩吸引著。黑帽、黑衣、黑皮靴、黑手套的坦克兵中尉敬禮的姿勢看起來也那麼的帥氣,這使得步兵們對于加入坦克部隊的向往又增加了幾分。

“少尉,下面的英國人手里都有什麼重武器?”

“沒有火炮,沒有騎兵,步兵大約一千多人!”少尉的回答很簡單,他說完之後走到坦克旁邊用拳頭敲了敲車上的鋼板,非常微弱和低沉的響聲說明它的裝甲十分厚實。

看到村子里的英軍並未作出進攻的態勢,伏在地上的步兵們大都坐了起來,其中一個眼尖的家伙指著遠處說道:

“看,那邊也有一些坦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眾人發現在他們右面大約2英里處,幾輛坦克已經越過兩個山丘之間的戰壕地帶向前推進,後面同樣緊緊跟著兩、三百名步兵,看樣子也是一個裝甲突擊組,而那塊平地上的德軍防線,正是不久前遭到英軍騎兵進攻的地方。在德國空中的轟炸中,那個蘇格蘭騎兵團已經撤出了視線所及的范圍。


“好了!我們也該行動了!少尉,你們繼續堅守這里的陣地吧,祝你們好運!”中尉再次禮貌的敬了個軍禮,隨即敏捷的躍上坦克那布滿鉚釘的炮塔。

“也祝你們好運!”禮畢之後,步兵少尉讓他的士兵們給裝甲突擊組讓出一條通路。

中尉的右臂高高舉起,接著很堅定的平指向前方。

“前進!”

坦克尾部噴出的青煙夾雜著熱氣在空氣中形成一團霧氣,4輛坦克2輛一排的向前開進,在越過山頂開始下坡的那一刻,它們炮塔上原本斜指向天空的炮管變成幾乎與水平面平行的狀態,緊跟在坦克後面的步兵們則將毛瑟步槍斜端在胸前一路小跑下坡。

很快,這些坦克和步兵越過山坡上那些英軍尸體,越過布滿彈坑與肢體的平地,其中一兩坦克毫不客氣的碾過原來的英軍機槍陣地,將那里剩余的幾挺機槍壓得支離破碎。當山腳那個小村落進入自己37毫米火炮的射程時,突擊組的坦克不做停留便陸續開火了。這種小口徑坦克炮的威力並不算大,但當炮彈落入村子里並發生爆炸時,那里的英軍官兵繼德國空軍轟炸之後再度慌亂起來。

部署在村口的英國步兵在這支德軍部隊進入視線時就開始尋找適合阻擊的位置,光禿禿的大樹旁、土堆後面、房子旁邊還有彈坑里蹲著或者趴著不少手持步槍的英國步兵,還有一些人則倉促的扛來沙包壘成新的機槍戰位。德軍坦克還未進入有效射程,英軍的一挺維克斯機槍就迫不及待的射擊起來,然後是零星的步槍聲,盡管它們的子彈壓根打不到那麼遠的地方。

在距離村口還有大約1800米時,走在中間的一輛“石頭II”緩緩停了下來。在它狹小的炮塔里面,長著一臉洛腮胡子的車長將自己的眼睛緊緊貼在瞄准鏡上,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一個個不時閃動火點,還有偶爾晃動的人影。經過好幾秒的瞄准之後,他最終將一個氣氛非常活躍的目標納入自己的十字准心。

“開火!”

炮手拉動炮繩那一刹那,附近幾顆枯草上的積雪紛紛被震落,轟的一聲炮響在空曠的田野里傳出很遠,並且久久回蕩在附近的丘陵之間。37毫米的普通炮彈在飛行了2秒多的時間之後,在一個英軍機槍戰位旁邊爆出一朵豔麗的火花,那挺機槍瞬間啞火,硝煙還未散去,好幾個滿臉是血的蘇格蘭步兵已經趴倒在沙包上。

當一輛輛坦克依次停下來進行精確炮擊時,後面的德軍步兵並不急著射擊或是直接沖向英國人,他們躬著腰利用坦克的鋼鐵軀體作掩護,加上M16鋼盔的保護,直到進入1000米距離時,英國人的射擊根本沒有對德軍突擊組造成任何損傷。

進入機槍的有效射程之後,4輛“石頭II”排成橫隊並行推進,每輛坦克間隔2到3米,後面都跟著大約50名步兵。坦克上的車長們此時完全躲入炮塔之內,他們開始使用那門37毫米坦克炮右側的馬克沁機槍向村口的英軍掃射,炮手則操縱的則是炮塔下坦克正面那挺機槍。對于坦克上這兩挺水冷馬克沁機槍的威力和持續射擊能力,坦克手們均表示認同,但這種武器的缺點就是體積過大,這使得原本空間就不充裕的坦克內部更顯狹小,然而目前的“火鳥”機槍在持續射擊時太依賴于更換槍管,這也是使用“火鳥”的德國戰斗機飛行員在空戰中更加傾向于進行短射的一個原因。

英國人的火力在遭到德軍坦克炮火力壓制之後已經微弱了許多,但不時咻咻飛過的子彈還是讓德軍步兵們倍加小心起來,他們進行射擊時大都采用蹲姿或者臥姿,以避免自己高大的身軀暴露在對方面前。尤其是英軍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在800米之內的精准度非常高,很多英軍狙擊手就是在這種步槍上加裝5倍瞄准境。

英國陸軍的常備兵數量盡管不多,但近年來他們頻繁參與殖民地戰爭,例如阿富汗戰爭、英布戰爭、馬赫迪戰爭、緬甸戰爭、蒂拉赫之戰,這些戰爭的規模雖然還不至于影響到世界格局變化,但為英國陸軍培養出一大批富有戰斗經驗的職業軍人,這些人在英國海軍遭遇潰敗、英國陸軍大肆征兵備戰時大都成為軍隊的中堅力量,在曆次殖民地戰爭中他們和他們的對手都曾用過各種各樣的戰術,狙擊、伏擊對于他們來說並不陌生。實際上在英德雙方單純的陸軍對戰中,德國陸軍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麼巨大的優勢。

“給我一發炮彈!”

當車長們需要利用坦克炮對目標進行射擊時,他們就會聲形並用的讓自己的炮手往炮膛里添加炮彈,接著再通過炮手將停車的命令傳達給駕駛員,在無線電通話技術尚不完善的情況下,坦克內部也只有通過這種簡單的方式進行聯絡。

炮手接到車長的命令之後便從坦克艙壁的炮彈艙里取出一枚普通炮彈,“石頭II”一共能夠攜帶200發37毫米口徑坦克炮的炮彈,以及4500發7.92毫米馬克沁機槍子彈。在完成裝彈之後,炮手也是口手俱用的通知正在進行瞄准的車長。

在不到800米的距離上,坦克炮的准確度大大增加,靠近村口一棟房屋朝外的牆壁在吃了一枚37毫米炮彈之後隨即坍塌大半,剛剛還在透過窗戶進行射擊的幾名英軍士兵瞬間在黑色天使的引領下前往天國報到。

隨著由坦克開路的德軍裝甲突擊小組步步逼近,雙方的交火愈發激烈起來,倉促防禦的英軍士兵在德軍槍炮之下傷亡迅速攀升,從村內趕來的其他士兵則不斷填補死傷者留下的空缺。4輛坦克遠不能遮蔽突擊組中的所有步兵,不時有手持毛瑟步槍者中彈倒下,隊列最後方的醫護兵一下子成為最為忙碌的人。當距離足夠近的時候,李.恩菲爾德的7.62毫米子彈甚至能夠擊穿德軍步兵的M16頭盔,幸好不少英軍士兵都將那些身軀最為龐大的德國坦克作為自己的第一目標,他們的子彈只是在“石頭II”粗糙的表面上徒增一些淺淺的小坑而已。

“槍射手榴彈准備!”

讓其他士兵准備槍射黑爾手榴彈的軍官此時正側身倚靠在一堵斷牆後面,他頭上那平頂帶沿的布質軍帽根本無法有效保護他的頭部,因此在德軍猛烈的火力下他連頭都不敢抬。在這個時候,英國陸軍官兵尚未裝備任何一種鋼盔,那種著名的草帽式鋼盔還沒來到人間。不過黑爾手榴彈倒是一種結構、工藝都很簡單的武器,它所對材料的要求也不高,回爐鋼鐵、民間鐵質工具都能用來制造手榴彈的外殼,因而它也是除李.恩菲爾德步槍之外一線英軍裝備最多的制式武器,英國軍方希望它們能夠在戰斗中大量殺傷暴露在外的德軍步兵,但是它們受到威力和投擲方式的限制,在塹壕戰以及巷戰中根本不是德軍木柄手榴彈的對手,唯有在野戰的時候能夠利用獨特的槍射方式占據一定的射程優勢。

實際上槍射黑爾手榴彈算是最為原始的槍榴彈,英軍士兵在將這些半個小臂粗的東西插到槍口之後,只要略微抬高槍口並像平時一樣射出子彈,就能將它射到兩百米開外的地方。第一波飛向德軍坦克的黑爾手榴彈就有三、四十顆,它們大都在坦克前方數十米處爆炸。4輛“石頭II”先後停止前進,它們隨即用連續而快速的炮擊回敬村口的英國人,德軍步兵們的步槍和機槍也加入到壓制英軍火力的行列中來,英國人則躲在障礙物後面將那些手榴彈以高拋物線射向德軍。(黑爾手榴彈利用彈體著地時擊針擊發雷管引爆,並無在空中停留時間的問題,德國木柄手榴彈使用的則是拉發火延期藥管。)

在對射了近3分鍾之後,突擊小組的指揮官、之前那個坦克兵中尉急了,英國人仍舊在一些坦克炮無法直射的地方進行還擊,時間的拖延對于裝甲突擊小組快速突破對方防線並造成對方混亂的戰術非常不利,借著村口阻擊的機會,村子里的英軍主力和重要軍官很可能趁機後撤。

“前進,繼續前進!”

中尉打開炮塔上部艙蓋朝其他坦克和後面的步兵大喊著,士兵的生命固然值得珍惜,然而因此而停滯不前卻與戰斗的本意相反。德軍一方的坦克對黑爾手榴彈並不感冒,這些只裝著100余克炸藥的東西根本威脅不到坦克的裝甲或者履帶,然而它們的破片對于步兵還是有一定的傷害。離開了步兵,孤軍突入村子里的坦克則很容易被對方士兵靠近,成捆的手榴彈、炸藥包還有燃燒瓶對于對于坦克來說就非常致命了。

領頭的坦克最先重新開始推進,由于行進穩定射擊技術還是一個非常遙遠的技術,它們行進途中的炮擊無法做到精確射擊,但車長們還是盡量用不斷的炮擊來加強進攻的氣勢。德軍步兵們也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前進,在英國人的手榴彈面前,德國步兵們的鮮血逐漸染紅了這片雪地。

裝甲突擊組終于逼近了村口,機槍持續發射時產生硝煙並不亞于坦克炮,狹小的坦克空間內始終彌漫著白色的硝煙,這使得坦克手們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這種情況下他們沉重的呼吸自己都能清晰的聽到。坦克上的馬克沁重機槍瘋狂的向正在戰位上或者剛剛離開戰位朝向村內撤退的英軍士兵掃射,盡管這些坦克手只能透過觀測孔了解前方的情況,他們的機槍更談不上瞄准,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上,他們還是能夠用成串的子彈將附近的英國人一一掃倒。

在付出了三十多名士兵的代價之後,德軍步兵也緊隨坦克沖進村落。威力大、投擲距離遠的木柄手榴彈成為他們泄憤的最佳工具,村子里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面對磚木結構的英國房屋,“石頭II”也得以顯示出它們的鋼鐵本色,它們大搖大擺的破門而入,接著給這些尚未炸塌的小房子開一個後門。當坦克炮塔和車上上滿是灰塵和磚石的時候,它們的面目更顯猙獰。

原本打算節節抵抗、有序撤退的英軍官兵很快發現他們手里的武器根本無法阻止這些在道路和房屋之間推進的德國坦克,當它們炮塔上那黑洞洞的炮口瞄准自己時,躲在拐角和房子旁邊進行抵抗的英國人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在抵抗無效並且發現自己的雙腿跑不過對方坦克之後(石頭II道路行進速度20公里每小時,除非英軍士兵都是跑一千米只要3分鍾的長跑好手),村子里這些連續遭到德國空軍和陸軍打擊的英國士兵大都選擇了放下武器,企圖騎馬逃走的幾個軍官剛剛奔到村口,德軍步兵就用毛瑟將他們一一射落馬下。

在粗略的清點俘虜之後,連突擊組的指揮官也嚇了一跳,連同英軍野戰醫院里的傷兵,他們短短半個小時內就俘虜了500多名英軍。這是非突襲情況下(那座山丘在3英里之外,德軍坦克下坡的時候英軍就應該發現了他們,這種戰斗算是奔襲,空降團對英守軍預備隊的進攻則是從百米甚至數十米的地方發起)德軍一次性俘虜英軍最多的戰斗,而且俘虜的數量超過進攻方兩倍,默默無聞的裝甲突擊組戰術一時間吸引了眾多德軍將領的注意。

在27日中午之前,古德里安的裝甲突擊組在整條戰線的許多地段都發動了戰術進攻,英國守軍的反擊計劃因此而徹底流產。到了中午時分,登陸部隊的裝甲車、卡車和輕型火炮均已運抵前線,混合裝甲師就此展開全面進攻,而計劃中對博內茅斯海灘附近兩個登陸場,即B區、C區的進攻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當中。
第十八章 橋(1)

英國,倫敦,本土守備司令部。

此時正值臘月寒冬,黑格上將的腦袋上卻沁出幾顆豆大的汗珠,在博內茅斯空戰中英國戰斗機部隊全軍覆沒,博內茅斯的5萬多守軍和700門大炮不僅沒能擋住德軍登陸海灘,還在一個上午損失了大半的兵力,黑格覺得自己實在無顏面對國王,再多的借口也不能掩蓋德軍順利登陸的事實。

“將軍,您也不必太過自責,畢竟德國人的海空優勢巨大!等他們的士兵進入內陸地區,我們就能輕易將他們碾扁然後扔回海灘!”黑格的參謀長休伯特將軍仍舊不改當初的論調,盡管司令部已經得知了福丁河大橋被德軍空降部隊占領、博內茅斯附近多段鐵路線遭到破壞這一消息,但這位參加過巴基斯坦和南非戰爭的老將卻依然樂觀,因為這是英格蘭,英國人自己的地盤。

“雖然德國人的戰列艦和航空母艦不能上岸,但我仍舊很擔心他們的飛機會對我們的進攻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更加可怕的是,他們竟然可以將7000多人空投到我們海灘防線後方。兩軍對壘的時候,一旦有如此數量的軍隊突然出現在我軍身後,破壞我軍炮兵陣地、後勤線甚至是指揮部,或者裝扮成我們的士兵擾亂我軍的軍心,我們就算有再多軍隊也沒有用!”

雖然在之前12個小時內多次作出錯誤的判斷,黑格並不真的一無是處,只不過他並不是那種能夠洞悉一切的軍神級將領,對于將齊柏林飛艇和木架蒙皮飛機的作用發揮到極致的德國空軍,他實在是無能為力。當伍德鎮那些可憐的巡邏隊士兵數完附近降落傘數量並回報指揮部之後,黑格和他的參謀們著實嚇了一大跳,但他們很快便意識到德軍這種新戰術的威力。

像休伯特一樣持樂觀態度的參謀則認為德國人黎明前的那次空降完全是出奇制勝,今後只要密切關注德軍大規模飛艇和機群的動向、空中是否有傘兵和降落傘就能夠判斷德軍的空降地點,只要在德國傘兵空降時就發現並在地面包圍他們,德國人空投幾千空降兵不過是羊入虎口的行為。

不過持謹慎態度的參謀也不少,其中一個年紀在50歲左右的上校參謀就道出了自己的憂慮:

“空降對于我們來是一種聞所未聞的戰術!當我們將主力集結到前線的時候,德國人空投一個團就可以讓我們後方的幾個郡陷入恐慌之中。要知道,德國飛艇的航程可以達到數百甚至上千公里!”

“很重要的一點,就算我們根據德國飛艇和飛機的動向判斷出他們要空降在某個地方,例如北安普敦(位于英格蘭中部)或者曼徹斯特(英格蘭西北部),而我們在那附近只有少量部隊,我們根本來不及從前線調集部隊,就算是火車也無法和德國人的飛艇飛機比速度!”另一個同樣資深的參謀也顯得有些悲觀,仿佛自己的後方注定要被德國傘兵攪得一塌糊塗似的。

“大家不要再爭論了,將主力分兵駐守各處是不可能的!我的意見就是將所有的騎兵部隊部署到各重要城市和那些遠離城市的平原地區,另外在司令部里成立一個反空降小組,專門負責關注德軍大規模飛艇和飛機編隊的動向,同時命令各地駐軍和民兵密切關注德軍可能進行的空投,一旦有情況立即向指揮部報告。我還會與海軍部進行溝通,要求他們的情報人員密切監視法國海岸的德軍,盡可能在德國空降部隊起飛的時候就將情報傳回給我們!”面臨背水一戰的境地時,有人會心亂如麻,也有人變得出奇的冷靜,顯然黑格就屬于後者。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拿下福丁河大橋並修複通往博內茅斯的鐵路,我們的主力必須在天黑之前抵達多切斯特(博內茅斯西面)到南安普敦(博內茅斯東北)一線的預定位置,並連夜發動進攻。晚上海軍會配合我們的作戰行動,我用性命向國王陛下保證過,明天日出以前要將德國人趕回海灘區域!”

黑格的命令也意味著占領福丁河大橋的德軍空降部隊很快就要面對數倍乃至數十倍于自己的英軍部隊,包括英軍為數不多的重炮和不久之前研制出來的秘密武器。

福丁河大橋自從建成以來還從未經曆過戰火的洗禮,早晨那場戰斗是它的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大橋兩端和橋面上的尸體已經被傘兵們清理乾淨,那些沉重的馬匹則被直接推下河,英國守軍的廚房和倉庫里有的是美味的食物,德軍至少不用為自己的肚子而擔心。

上午9點剛過,從湯頓(博內茅斯西北100多公里處)來的第一批援軍從西面抵達了福丁鎮外圍,由于鐵路遭到破壞,乘坐火車而來的英軍只好在鎮西好幾英里的地方下車,這兩個步兵師的人員和裝備卸車完畢並開始向福丁鎮推進則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上午10點15分,德國空軍龐大的機群抵達福丁河大橋上空,這時英軍先頭部隊剛剛開始向橋西的福丁鎮發動試探性進攻。他們還在鎮子西面還升起了兩個校射用的大氣球,由32門速射炮和4門大口徑榴彈炮組成的炮兵陣地已經將炮口對准了福丁鎮,不過鑒于鎮里還有不少英國居民,英軍暫時還沒有進行炮擊。如果試探性進攻不利,英軍指揮官才會考慮動用火炮。

看到這種情況,德軍機群中剩余的1個攻擊機中隊和3個轟炸機編隊很快便脫離大機群向地面的英軍撲去。航程較遠的攻擊機原本是為轟炸機護航,但在英國戰斗機部隊在博內茅斯上空損失殆盡之後,這些攻擊機現在只需要一心一意的進行地面支援作戰。

未等德國戰機靠近,兩個校射氣球上的士兵非常敏捷的順著纜繩滑到地面,其他人來不及收起氣球便倉惶後退,誰都知道這兩個充滿氫氣而且非常顯眼的大東西很快就會成為兩團火球。

“快將大炮轉移!”英國炮兵軍官大聲指揮著自己的炮手將火炮分散開,英軍現在最缺乏的就是火炮和機槍了。

“步兵散開臥倒!”騎在馬上的步兵軍官則叱喝著士兵們散開先前列成的整齊隊形,然而一些步兵在散開過程中不知不覺的進入撤退狀態。部分機槍兵就地准備對空射擊,還有部分則令人苦笑不得的扛起機槍就跑。在英國陸軍中機槍要比火炮更為金貴,這與戰前各國的軍事准備有很大的關系,陸軍靠法俄、海軍靠英國在協約國已經成為一種慣性的思維定勢。俄軍最窮裝備的機槍也最少,以海軍為主的英軍次之,接著是法軍,裝備機槍最多的則是德軍(曆史上也大致如此)。

數百名英國炮兵只能呆在陣地上拼命的推動大炮,速射炮比較輕,三、五個士兵就能推走,而英軍中最為稀有的大口徑火炮則沉重到需要十幾個人或者一群騾馬拉動的地步,因而擁有更多重型火炮的德國陸軍總是需要非常多的騾馬來運送大炮。

面對這些待宰的羔羊,德國飛行員們絲毫沒有手軟,他們並不急著蹂躪毫無抵抗能力的校射氣球,而是將機腹下的炸彈朝英軍炮兵陣地和步兵最密集的地方投擲。“天空X”一架一枚100KG炸彈、“鴕鳥I”一架6枚50KG炸彈頓時讓地面上的英軍人仰馬翻,炮兵陣地上不斷有彈藥被引爆,一時間人們耳邊盡是連串的爆炸聲。

大部分英軍步兵都捂著腦袋趴上地上,另外一些失去指揮的家伙則一面後退一面用步槍向天上的德國飛機射擊。過了好一會兒,由于上下射角而有限需要借助其他物體墊高角度的維克斯機槍也開火了,一串串從地面升起的子彈與空中呼嘯而過的飛機形成一副非常華麗的戰爭畫卷。然而描繪這種畫卷有時需要付出血的代價,英軍的機槍火力點很快成為德國戰機的重點打擊目標,德國飛行員也面臨著隨時被擊落的危險。在投擲完炸彈之後,“天空X”機首的兩挺機槍、“鴕鳥I”副駕駛位置上的一挺並列機槍陸續開始發威。

戰況最為慘烈的要數英軍的炮兵陣地,至少有五十顆航空炸彈將那里當作自己的最終歸宿,一些滿臉是血的炮兵剛剛爬起來就被從天而降的子彈擊倒,不少火炮則被德軍的炸彈和殉爆的炮彈炸翻在地,大炮的炮架、輪子等部件隨處可見。

當密集的槍聲漸入高潮時,兩個校射氣球終于被子彈擊中並發生爆燃,兩團巨大的火球僅在空中存留了短短幾秒,然後便化為一片黑煙在風中飄散,地上只留下系氣球的繩索和一些破片。

直到英軍組織起較為有效的對空射擊,德軍的戰機才放棄了對這些英國步兵的追逐和掃射,不過它們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英軍射程(機槍對空射程約500米)之外的空中盤旋,那種發動機轟鳴的聲音至少能在精神上給予英國人不小的壓力。

(PS:有人說本書中德國空軍對地攻擊一點損失都沒有實在太假,勞駕翻翻以前的章節,英軍戰俘營里不是已經有好幾十位德國飛行員了嗎?難道每一次對地攻擊之後,都要描繪一些德國飛機被擊落的場景?天空可沒有本事換著花樣寫飛機被擊落的場面。戰斗中完全沒有損傷本來就非常少見,至于倫敦空戰那是由幾乎沒有裝備像樣武器的英國飛機對裝備精良的德國攻擊機,英國人不被打幾十比零才怪!希望大家以後不要再問這種令人哭笑不得的問題,本書至少不會像某些電視劇那樣出現打不死的無敵鐵金剛,就算坦克和裝甲部隊同樣會有損失,例如雷丁河戰役、凡爾登戰役和塞納河戰役。至于說石頭型坦克重量的設定,石頭I是9噸,石頭II是11噸,以前的章節就有說過。它們裝甲、體積和行進速度的確比7噸的雷諾FT-17強,像我們這種普通的軍迷很難准確的算出自己設計的坦克有多重,增加2-4噸用來裝備馬力大一些的發動機、在一些部位增加3-10的裝甲就一定不夠嗎?再說履帶、彈藥量、火炮類型和材料技術都是影響坦克重量的因素,光看體積、裝甲和速度實在有些偏頗。)


轟炸過程中僅有兩架德國攻擊機被英軍的地面火力擊落,還有不少攻擊機和轟炸機吃了一些英國人的子彈,不過只要不傷到要害部位,它們的機翼或者機身上多幾排彈孔幾乎不會影響到正常飛行。由于是低空水平轟炸和掃射,被擊落飛機上的德國飛行員由于來不及跳傘而直接陣亡,他們也是大戰中犧牲的第132和133位德國飛行員。

在整個空襲過程中,許多雷丁鎮的居民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根據加里斯中校先前的命令,第1空降團的傘兵們占據了一些民居,並將里面的居民鎖進地下室或者其他房間里。許多居民還天真的以為自己的軍隊正在驅趕這里的德軍,而自己很快就會獲救,可惜事實是英軍步兵慘遭德國空軍蹂躪。

鑒于這時的局面,德軍將第二波空降部隊的降落地點從福丁河大橋西側的平地改為東側的丘陵地帶,第1空降團的加里斯中校命令自己的士兵在那里點燃了彩色的指引焰火,空中的運輸機群在盤旋了幾圈之後將第4空降團的2500名傘兵陸續空投在了那些有指引信號的區域。場面壯觀而宏大的大規模傘降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展現在世人面前。

“媽媽,快看!”

一個可愛的小男孩說著還用力拽他媽媽的裙角,就在他們右手邊的窗外,不遠處那些紛紛揚揚的白色降落傘像是一朵朵巨大的蒲公英正在緩緩飄落。

“好了,吉森,那些德國飛機上的德國人和你一樣,長著一個腦袋兩個眼睛,他們有鼻子有嘴巴,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乖乖呆在這里不要吵好嗎?不然外面那些德國人會沖進來把你抓走的!”年輕的母親正在廚房里洗盤子,她對于自己兒子發現天外來客般的喊叫已經習以為常了。上午的時候德軍傘兵占據了這棟房子,不過對于這里的母子二人來說,幸運的是一個排的德國士兵將他們家當作自己的食堂,他們兩個也因此得到比其他居民多一些的自由。由于英軍的逼近,傘兵們提前享用了自己的午餐,自然也留下一大堆盤子,此時這棟房子的閣樓和大廳都被布置成射擊據點,唯有這個小小的廚房屬于小男孩和他的母親。

小男孩有些不滿的嘟其嘴巴,他從旁邊搬來一個小凳子並爬上去,然後將自己的下巴擱在窗台上眼巴巴的看著遠處,這個夢幻般的場面或許會永遠留在他童年的記憶里。

“吉森?”發現自己的兒子一下子安靜下來,年輕的婦女扭頭看了一眼,她正想誇獎小男孩很乖,卻正好瞥見了窗外那些正在降落的德國傘兵。她手里的盤子不知不覺滑落接著哐啷一聲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噢!上帝啊!”婦女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失聲尖叫起來。由于風的緣故,一些准備降落在鎮外的傘兵卻在下降過程中向橋東的鎮區飄來。其中一個傘兵就在距離這對母子十幾米處降下並著陸。

“媽媽,他們是天使嗎?”天真的小男孩將自己的額頭緊緊貼在窗子的玻璃上,那些白色的降落傘看起來的確很美。

“我不知道……我想,他們或許是化身成天使的魔鬼吧!”年輕的婦女說著緊緊將自己的孩子攬在懷里,生怕那些德國傘兵真的沖進來搶走這個可愛的小男孩。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夠像他們一樣在天上飛!”小男孩美好的夢想恐怕很難實現了,不久之後,作為戰敗國,英國人被永久禁止制造和使用飛機,未來航空公司的飛機也由德國空軍提供和管制。

對于河那邊剛剛經曆一場浩劫的英軍官兵來說,鎮子東面仿佛正在下一場大雪,雪下得不大,卻足以給這個地方帶來一場大雪災。

“太可怕了!”

一個舉著望遠鏡、頭發胡子花白的英國將軍看了好幾分鍾之後才說出這麼一句感觸,不管是在歐洲、非洲或是亞洲,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令人震驚的場面。在英國陸軍中,參加過上個世紀(19世紀)八十和九十年代那些殖民地戰爭的中老年將領占據著軍隊的中高層,這與德國軍隊中的情況也較為相似,就算是以年輕化著稱的東普魯士軍團中也不乏佛朗索瓦和馬肯森這種年過半百的老將。

出師不利對于一支部隊士氣的影響非常大,這2萬多名從湯頓趕來的英軍士兵半夜就被叫醒,人員和裝備登車就花了他們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從湯頓到這里沒有直達的鐵路線,他們的火車在路上有輾轉了幾個小時,官兵們臉上都寫著困倦。在遭到德軍空襲之後,他們雖然不至于怯戰,但心里難免忐忑不安。在他們與福丁鎮之間的平地上躺著上千具尸體,雪地上那一個個焦黑的彈坑還在滋滋的冒著熱氣,被炸斷的肢體、血肉模糊的面孔、雪地上那東一塊西一塊暗紅色的東西無一不讓人大倒胃口。

“將軍,科爾上校請示是繼續後撤還是就地等待援軍?”

參謀所說的科爾上校是第3加拿大步兵師的師長,連夜前來增援博內茅斯的部隊除了這個加拿大師之外,還有一個英國第17步兵師,也稱為里瑟步兵師,師長就是這位白胡子老將,兩個師由里瑟將軍統一指揮。(在曆史上的一戰中,加拿大和澳新部隊很多時候都會充當英軍主力的先頭部隊,投入法國戰場的印度殖民軍實際上並不多)

“這些加拿大人難道就被幾顆炸彈嚇怕了嗎?”里瑟將軍對于科爾的選項里居然沒有進攻這一項感到非常不滿,不過在對方兵力和武器不明、大批飛機還在附近空域的情況下,里瑟也沒有再度進攻的打算,他准備將進攻與否的決定權交給守備司令部。

“部隊就地休整,但不得放松對空警戒!通訊兵,替我發報給司令部……”

27日上午10點41分,德國空軍的機群完成空投第二波傘兵以及彈藥物資的任務並開始返航,雷丁河大橋附近重新歸于平靜,然而這片平靜下醞釀的是更加猛烈的風暴。
第十九章 橋(2)

在統一規格的降落傘拖曳下,一個大塊頭傘兵的下降速度似乎要比其他人稍微快一點,他落地時屁股結結實實的礅在雪地上,還好冬日的陽光並沒有迅速融化地上的積雪,十幾厘米厚的雪多少提供了一點緩沖,使得他可憐的屁股不至于一下子摔成幾瓣。

大塊頭的嗓門似乎和他的體積成正比,還沒來得及脫下降落傘包,他便用那近似咆哮的聲音喊道:

“每個人拿好自己的裝備,降落傘留在原地!各連連長負責收攏自己的士兵和附近的空投物資,並盡快向鎮里運動!”

“少校,您還好吧!”之前落地的一個傘兵走到大塊頭旁邊並伸出自己的右手准備扶他起來。

“沒事!”

大塊頭這一拉不要緊,那個身材普通的傘兵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這個大塊頭就是第4空降團的希爾茲少校,身高1米89、體重96公斤的肉搏高手,畢業于柏林陸軍學院,現年31歲,是一個比較講究單兵作能能力和小組配合的青年軍官。

希爾茲拍拍自己身上的雪,他和士兵們一樣戴著M16鋼盔,加上方形背囊,從背後看很難看出他是一個少校軍官,這也是他比較有個性的一面。

“大家動作迅速一點!”

在將自己從降落傘里解脫出來之後,希爾茲再次大喊起來,周圍的士兵聽到這種聲音並不發怵,不過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行動速度。不多時,一個個整齊的傘兵連隊便集結完畢,散落在各處的彈藥物資也很快集中起來。

“噢,可憐的孩子!”

看著眼前幾輛平時用來裝運糧食的馬車以及拉車的瘦弱馬匹,希爾茲自言自語起來,這種自言自語也隨著他的大嗓門傳到附近每個人耳朵里,還好傘兵們大都已經習慣了這位毫不拘束的少校。

“少校,很抱歉,這是我們在鎮里所能找到的全部運輸工具!”加里斯派來接應的傘兵略帶歉意的解釋道,福丁鎮並不是什麼富人居住的地方,四個輪子的東西全都要靠馬來拉動。

希爾茲大大方方的擺了擺手,“上士,不用緊張!我並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我的士兵在法國的海岸上已經安逸了幾十個小時,現在該讓他們動動了!”

以福丁河大橋為中心來看的話,通往這座大橋的鐵路有三條,一條通往西面的多切斯特,一條通往東北方的南安普敦,還有一條則是向西直達博內茅斯,在和平年代,博內茅斯海灘是一個休閑度假的好去處,因此英國人在這里修建了一條單行軌的鐵路。加里斯中校的第1空降團占領這里之後,將這三條鐵路靠近福丁河大橋的地段全部破壞,在鐵軌被修複之前,無論從那個方向來的火車都只能前進到距離大橋5英里左右的地方。

此時英軍計劃從南安普敦調來的部隊還未全部完成登車,因此大橋東面暫時還不會遭到英軍的進攻,在第1空降團部分士兵的幫助下,希爾茲的第4空降團也有充足的時間將這里所有的彈藥物資運回福丁鎮。

最終,這些牛車只裝了很少一部分彈藥以及在空降中不幸受傷的幾個傘兵,其他彈藥物資就只能靠這兩千多名傘兵人抬肩扛回去,希爾茲一人就扛了一大箱子彈。在德國軍隊中,這樣真正與士兵們同甘共苦的軍官並不多見。

士兵們為了接應第4空降團而進行的焰火表演結束之後,那片丘陵地帶只剩下一些空的信號焰火殼,被遺棄的降落傘一個個像是半枯萎的白色花朵,一陣寒風吹過,便又會有幾個被吹到遠處。

加里斯中校的指揮部設在大橋東側的鐵路小站里,從南安普敦而來的鐵路就是從那里分出一支南下前往博內茅斯海灘。從外觀上看,這個小站只是偉大的大工業時代一個非常普通的建築物,站台短小但很乾淨,候車室是單層的尖頂磚石房,房子不大上面卻有座大笨鍾樣式的鍾塔,機械的大鍾仍在敬業的運轉著。站台上幾乎空無一人,冬天和戰爭都是人們出行的巨大障礙,在站台旁邊有幾個用沙包壘成的哨位,五、六個德國傘兵正在聊著什麼。

從站台向河流上游看去,河畔對面的山坡上有一座非常古典的城堡式別墅,由于覆蓋著白皚皚的積雪,那里很容易令人聯想起某個童話故事里王子的城堡。不過那里距離大橋太遠,戰略意義不大,因此加里斯中校並沒有派士兵前去占領它。

站在希爾茲面前,加里斯中校要矮上一個頭,卡倫的身高則介于兩人之間。

“中校,第4空降團2500名士兵現在全部到達,在降落到鎮區的部隊中有4人腿部受傷、1人手臂骨折,降落在鎮外的部隊僅有2人扭傷,其余2493人隨時可以投入戰斗!另外我們還帶來步槍子彈20萬發、機槍子彈15萬發、手榴彈8000枚、迫擊炮彈800發!”希爾慈的聲音在房間里像是驚雷一般,與俄軍進行肉搏戰的時候,這種聲音甚至能夠壓過以野蠻和粗暴著稱的俄國人。在這次空降過程中,大約有一個連的傘兵降落到橋東的鎮區,一些人甚至直接砸進居民的房子,降落傘掛在屋頂上的人也不在少數,現在鎮里還到處飄揚著白色的降落傘。

“你們來的太及時了!我們真要好好感謝一些空軍的兄弟,他們好好替我們教訓了一下西面2個英國師,現在英國人還老老實實的呆在那里!”正是由于空軍機群適時出現,加里斯預計的第一場戰斗被大大推遲了,加上第4空降團和他們帶來的彈藥物資,福丁河大橋的防禦得到很好的加強,加里斯他們在這里多拖延一分鍾,登陸部隊便能夠多運送一批物資上岸。不攻下福丁河大橋,英國人計劃中多切斯特到南安普敦的戰線就無法形成。

“是啊,我在飛機上也看到了,空軍兄弟真是好樣的!中校,我們空降團該如何部署?”感謝過德國空軍之後,希爾茲便將談話引入正題,西面的2個英國師雖然傷了點元氣,可是數量驚人的英軍部隊正在陸續趕來,德軍空降部隊對大橋的防守絲毫不敢怠慢。希爾茲這次帶來的彈藥單純的從數量上看非常多,但真正分到每一個士兵手里並沒有多少,補給始終是空降作戰的一大難題。

“現在我們空降團三個營分別部署在橋西鎮區、大橋兩側、橋東鎮區,你們團暫時先派一個營到橋西的鎮區去,剩下兩個營作為預備隊留在橋東,你看如何?”由于指揮不統一而失敗的戰例在世界各國曆史上比比皆是,因此在登陸作戰開始之前,加里斯中校就被任命為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官,出于客套他還是以征詢的語氣向希爾茲布置任務。

“遵命!”希爾茲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上午11點20分,悠揚的風笛聲再度從西面傳來,捏著總司令部發來的電報,里瑟將軍不得不下令他的英國第17步兵師和加拿大科爾步兵師再次整隊向福丁鎮前進。那張電報上措辭嚴厲,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大橋的語氣充斥在字里行間,至于這里的德軍人數,總司令部認為博內茅斯守軍預備隊遭到大股德國傘兵襲擊,占據大橋的傘兵應該不會太多。

當英軍陣地上剩余的大炮開火時,心情最為緊張的既不是英軍官兵,也不是德軍傘兵,而是那些無辜的居民。現年63歲、居住在大橋西側的布朗夫人這樣描繪她的經曆:

“我清楚的記得,26日的晚餐我沒有忘記向上帝祈求戰爭早日結束,並祈禱我那兩個應召加入陸軍部隊的兒子平安歸來!然而平靜在凌晨5、6點的時候就被打破了,從大橋那邊傳來一陣槍炮聲,我從鄰居那里得知德國人已經占領了大橋,當時我真的不敢相信。可是就在我吃早餐的時候,幾個凶神惡刹的德國兵沖擊我家里,還對我說了一大堆我根本聽不懂的話。他們的行為實在太粗暴了,也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將窗戶上的玻璃打得粉碎,私自搬動我的家具搭在窗口,還將一挺機槍架在那里。上帝啊!我家居然成為他們的戰場!我想阻止他們,結果被他們關進一樓的客房里。上午的時候我一共聽到兩次激烈的槍炮聲,第一次是上午十點多,先是頭頂傳來令人厭惡的嗡嗡聲,然後西面發生成片的爆炸和非常密集的槍聲;第二次則是一個小時之後,這次爆炸的聲音距離我很近,似乎就發生在鎮子里,我當時害怕極了,接著我鑽到床鋪底下,因為我害怕我的房子會被炸塌。”

在排成10個橫隊大約5000名步兵向福丁鎮推進的過程中,英軍用殘存的10余門速射炮對鎮內進行了持續近20分鍾的炮擊,大橋西面的鎮區大約有1/3的房屋在炮擊中倒塌、近半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來吧,混蛋們,好好嘗嘗我們的厲害!”

在一棟英國民居的底層,兩個德國機槍手緊緊注視著前方那些晃動的人影,沙發、桌子等家具都被他們推到窗前用來抵禦子彈,他們身旁的地上放著整整兩箱機槍子彈和好幾枚手榴彈,其他機槍火力點也大致是這樣的布置。

某棟民居的閣樓上,一個有些孤獨的德國傘兵左眼微閉、右眼貼近他步槍上那根5倍瞄准鏡,透過這個簡單而有效的工具,他能夠看清那些斜端著步槍向前小跑的英國步兵面無表情的臉孔。此時英軍的隊形已經散開,但是10個橫隊的大致輪廓仍在,在軍服的顏色和樣式上,加拿大陸軍和英格蘭步兵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對于這個經過專業訓練的狙擊手來說,擊斃的是加拿大人還是英國人並不重要,軍官是他的第一目標,然後是手持機槍和其他大威力武器的家伙,實在沒有其他目標的時候,他才會射殺那些普通的英軍士兵。

(關于步槍和狙擊步槍的有效射程,看到的說法多種多樣,據說對有經驗的狙擊手來說,使用配有4倍瞄准鏡的毛瑟Kar98K狙擊槍可射殺400處的目標,若選擇6倍瞄准鏡則可射殺1000米處的目標,而槍管更長、子彈初速更快的毛瑟1898步槍理應有更遠的有效射程,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毛瑟1898的最大有效射程在600-800米之間應該實際一些)

“目標距離,1500米!”一個趴在房頂上的士兵用簡易測距儀計算著英軍步兵的距離,在這棟房子後面,3門迫擊炮和10來個炮手已經做好了准備。

“將炮彈落點定在1200米!”

負責指揮這幾門迫擊炮的軍官命令下達之後,炮手們又對迫擊炮進行微調,此時英軍炮火仍在射擊,不過在炸塌他們面前這棟磚石結構的房子之前,這里的迫擊炮和炮手還是安全的,在大橋西側的鎮區,一共還有另外7個這樣的迫擊炮陣地。

在英軍第一波10個橫隊中,大約有一半是加拿大士兵,這些年輕人遠涉重洋來到這里為的就是參加一場對他們來說有些莫明其妙的戰爭,不過以敬業和頑強著稱的加拿大軍人大都毫無怨言(據說曆史上一戰最強的5個王牌狙擊手有3個是加拿大人,極其意外!),帽沿下面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全都冷漠的看著前方那座在炮擊下毫無動靜的小鎮,視線中那座顯眼的鋼鐵大橋就是他們的最終目標。


“大家跟上!很快就要進入對方射程了!”

在第一條橫隊最右側,加拿大少尉喬尼大聲叮囑著自己的士兵,大冬天跑上幾千米並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每個人都在大口大口呼著熱氣。這些加拿大人將步槍斜端在胸前,步槍前端的刺刀在陽光下明晃晃一片。

忽然間,喬尼發現從鎮子里悄無聲息的升起幾個黑乎乎的東西,這些東西越升越高,它們的軌跡與普通的炮彈和子彈大不相同,喬尼只見過一種東西有類似的運行軌跡,那就是要塞炮兵以前常用的臼炮,可是那種東西發射的時候會發出非常沉悶的響聲,然而這里除了英軍火炮射擊和炮彈爆炸的聲音外什麼也沒有。

迫擊炮算不上新式武器,世界第一門真正的迫擊炮是在1904年9─10月由俄國炮兵大尉戈比亞托.列昂尼德.尼古拉耶維奇發明的。當時時值日俄戰爭,沙皇俄國與日本為爭奪中國的旅順口而展開激戰。俄軍占據著旅順口要塞,日本挖築塹壕逼近到距俄軍陣地只有幾十米的地方,俄軍難以用一般火炮和機槍殺傷日軍。于是尼古拉耶維奇便試將一種老式的47毫米海軍臼炮改裝在帶有輪子的炮架上,以大仰角發射一種長尾形炮彈,有效地殺傷塹壕內的日軍,打退了日軍的多次進攻。這種戰場上應急誕生的火炮就是世界上最早的迫擊炮,然而直到1914年大戰爆發時,各國對迫擊炮的了解和重視程度並不高,目前除了俄、德、法之外,其他國家的步兵大多沒有見過迫擊炮。

當那些黑乎乎的東西一頭紮進人群並發生爆炸時,喬尼終于明白這是一種不可小視的武器,這種炸彈威力不大,但卻能夠讓人挨了炸還看不到對方蹤影。突如其來的打擊並未讓這些加拿大人和英國人陷入大面積的慌亂,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個倒下,他們反而不由的加快前進的步伐。

那些黑色的東西升起的頻率要比普通火炮射擊快得多,它們一次次在雪地上揚起積雪和泥土,英軍前進的步兵隊列逐漸出現一個個缺口。英軍的火炮仍在嘶吼,但根本無法壓制德軍的迫擊炮。

當喬尼和他的士兵踏進德軍機槍和步槍的射程之後,迎面而來的密集子彈讓所有人都感到無助,胸口或者頭部中彈的士兵由于慣性呈現出非常典型的姿勢:上身後仰的跪倒在地,雙手張開有時還會甩出手里的武器,最後整個人正面向下趴倒。腿部以下中彈者的姿勢則要簡單得多,一個標准的向前魚躍然後就只要等著醫護兵到來了。

“繼續前進!”喬尼剛剛邁出下一步,迎面而來的一顆子彈卻悄無聲息的鑽進他的身體,在身體後仰的那一刹那,他的帽子飛了出去,一頭柔軟的金發由于沾滿汗水而緊緊貼著頭皮,眼睛失神的望了最後一眼藍天。雙膝跪在雪地上的時候,他感覺地面好柔軟,就像是一張舒適的大床,而他就要在這張大床上永遠的睡去。

喬尼看到不向自己射擊的人,希爾德蘭少尉卻能看清被自己擊中者的每一個動作,他唰啦一聲拉動槍栓之後,一顆還殘留著幾縷硝煙的彈殼從槍里蹦了出來,接著在木質的地板上當當的彈了幾下。在重新將下一發子彈送進槍膛之後,希爾德蘭開始尋找自己的第417個目標,這位參加過土耳其內戰並成功射殺一名土耳其元帥的王牌狙擊手,現在是德國乃至全世界的頭號殺人機器。
第二十章 橋(3)

1914年德軍步兵手里使用的“火鳥”輕機槍,射速和威力遠比不上傳說中的G-42,但對平地上沖鋒的敵軍仍然具有可怕的殺傷力。當這種機槍的嘎嘎聲響起的時候,總會有幾名甚至十幾名英軍士兵暫時或徹底告別這場戰爭。

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遮蔽物進行防禦,手里只有輕武器的德國傘兵們在盡可能的發揮出巷戰的威力。橋西鎮區許多房屋靠西一面的廚房、客廳還有臥房里,基本上都有傘兵在向外射擊。

在一個由櫃子和沙發堆積的窗戶前,一挺7.92毫米口徑的“火鳥”每隔一兩秒就進行一次短射,地板上一片狼藉,有英軍炮火震落的灰塵和小沙粒,有士兵們的腳印,還有被砸碎的玻璃,被機槍拋出的子彈殼不斷與地板和地板上的子彈殼接觸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不一會兒地上就有上百顆黃澄澄的東西,有些還在緩緩滾動,整個房間里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英軍從外面看這些窗戶,就只能看到不時噴出火焰的機槍口,以及德國傘兵們那圓圓的鋼盔。

這挺機槍旁邊一個窗戶則是由兩個步槍兵把守,他們將肩膀以上或者小半個身體閃到窗前進行瞄准和射擊,接著迅速閃到窗戶下或者旁邊,在拉動槍栓或裝子彈之後,他們又會進行下一次瞄准和射擊。這種步槍的射擊速度雖然不及機槍,但在具有優秀性能的毛瑟1898步槍和訓練有素士兵的共同作用下,准確度能夠得到很好的保證。

巷戰往往是狙擊手們的天堂,精銳的德國傘兵部隊中擁有不少職業狙擊手和准狙擊手,像希爾德蘭少尉這種參加過土耳其內戰非常稀少,大部分狙擊手都是在波蘭和法國戰場鍛煉出來的,野戰中他們同樣能夠威脅到敵方的軍官、通訊官和士兵。

英軍部隊的進攻由于中低級軍官頻頻被射殺而變得散亂起來,最先沖入福丁鎮的加拿大步兵連中軍銜最高的居然只是一個中士副排長,而且這個倒黴的家伙剛剛接過連隊指揮權便追隨他的長官們而去,結果剩下的數十名步兵在兩個下士的帶領下在街道上與德軍對射起來。這個年代柏油馬路要在一些中大城市才有,這個小鎮里面基本還是石子路,道路不寬,兩邊木石結構的房屋大都只有一兩層高,最上面大都是帶有閣樓的尖屋頂。

隨後沖進鎮子的一個英軍步兵連隊由于路上吃了好些迫擊炮彈,接著又遭到德軍機槍的掃射,進入鎮區時只剩下可憐的十幾號人和一個排長,倚靠在一棟房子的牆壁上回頭看著自己剛剛經過的地方,士兵們眼中都充滿了深深的恐懼。靠近鎮子的地面上躺著許多尸體,每一秒都有新的陣亡者,一些受傷的士兵則在痛苦的掙紮著,少量醫護兵根本來不及對這些傷者進行急救。

“跟德國鬼子拼了!”

一個憤怒的英格蘭士兵沖到街道上,他剛剛朝前面一棟房子的窗戶開了一槍,甚至還來不及拉動槍栓,從另一個窗戶射來的子彈便正中他的頭部(合格的狙擊手200米爆頭、400米確保擊中目標)。

“上帝啊!”

旁邊那些倚著牆壁的英國士兵只能在胸前一遍遍劃著十字,鎮子里德軍的槍口幾乎無處不在,或許只有這幾棟最靠外的房子外牆邊才是暫避的好地方。

躺倒在鎮子邊緣的英軍尸體越來越多,靠外一些的街道上也到處是死傷者,後續英軍不得不先跨過死去的同伴才能進入鎮區,然而大橋西面這片由200余棟民居組成、部署了2個營1000多名德國傘兵的鎮區卻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不斷吞噬著英國人和加拿大人的生命。

第一波進攻的20多個連隊陸續進入鎮區,隨著躲在鎮西一些房子後面的英軍士兵越來越多,軍官們不得不拿出有效的辦法繼續向鎮內推進。一個上士稍稍探出腦袋,街面上基本上沒有人活動了,他們旁邊這條寬不到3米、長約50米的街道上躺著至少40具尸體,他才觀察了兩、三秒鍾,一顆子彈啪的打在他旁邊的牆壁上,嚇得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腦袋縮回去。

“我們必須逐棟清除這些房子里的德國人,一排跟我上,沖進左邊那棟房子,其他人開火掩護,手榴彈也用上!”

上士說著看了看隱蔽在這里的二十多個士兵,這些人來自各個連隊,有加拿大人也有英格蘭人,甚至還有一個拿著風笛的蘇格蘭人,所有人都用茫然而驚恐的眼神望著他。

“前面10個人,到你為止,聽我發令然後沖出去向前面開火,其他人跟在我後面沖鋒,明白了嗎?”

在仔細分配任務之後,這些士兵終于點了點頭。最前面幾個士兵掏出黑爾手榴彈裝到步槍頂部,這種武器雖然看起來好用,但如果只是在牆外爆炸,對于牆壁和房子里面的人都不能構成任何傷害,但槍射手榴彈的精准度並不足以在30米外將它們射進一個不大的窗戶,它們爆炸產生的聲響和硝煙倒是可以起到一些掩護作用。

“准備……”上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旁邊的士兵也同樣一臉緊張。外面的機槍聲斷斷續續,雙方的步槍仍在活躍的進行對射,英軍第一波進攻剩下的人數不足一千,其中大部分士兵都選擇在鎮子邊緣地帶就地防禦等待後續部隊。

“沖!”

10個負責掩護的士兵魚貫而出,稍顯沉寂的街道一些子喧鬧起來,德軍的機槍、步槍和狙擊手幾乎同時發威,那10個士兵才勉強射出兩顆手榴彈就全部陣亡。與此同時,上士帶著其他的士兵也沖出來准備越過這個拐角沖到左面房子里,上士一邊跑一邊用自己的左輪手槍連連向前面一個窗戶開槍。

啪……

希爾德蘭少尉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目標、那個手持威伯利左輪的英軍上士腦袋上爆出一團血,那個家伙臉上甚至沒有一點表情的變化的倒在地上,他抽搐幾下之後便徹底安靜下來。各個窗戶後面的德軍士兵就像是獵火雞一樣射殺這些沖出來的英軍士兵,兩挺“火鳥”更是用持續好幾秒的長射迎接他們,最後一個英軍士兵吃了好幾發子彈之後倒在那棟房子一樓的房門前,連摸門把的機會都沒有得到。

這條由兩挺輕機槍、19支步槍和1個超級王牌狙擊手把守的街道暫時恢複了平靜。在退出這次戰斗的第12個彈殼之後,希爾德蘭少尉收起步槍躲到窗戶窗戶旁邊。這場戰斗剛剛開始,他在狙擊手排行榜上的優勢又擴大了一些,參加傘兵部隊固然危險,但這種危險換一個角度便是刺激了,巷戰中獵殺一個敵人要比野戰中容易得多,野戰中往往需要偽裝自己(曆史上一戰中有些狙擊手的偽裝很搞笑,像是馬戲團表演雜技似的,居然還有人偽裝成樹木),有時候爬行和潛伏一天只能收獲一兩個目標,而且被發現和追殺的可能性要比巷戰大得多。

由于鎮區西側那些殘余英軍的存在,加上許多彈藥在轟炸中被毀,英軍的第二波進攻部隊出發之前並沒有進行炮擊。這次英軍部隊遠遠看去仍舊是一個個整齊的橫隊,不過人數要比之前那次多了許多。一刻鍾內兩封催促電報,英軍指揮官不得不派上了手里大半的士兵,時間對于雙方來說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寶貴。

“將軍,我們的傷亡實在太大了!”

加拿大第3師的師長科爾上校親自來到里瑟將軍面前,加上前次進攻,他的1萬2千名加拿大步兵幾乎全部投入戰斗,而留作的預備隊是由純英國士兵組成的4個步兵團。

里瑟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上校,你經曆過戰爭嗎?”

“沒有,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戰斗,我的士兵絕大多數之前也沒有打過仗!”科爾搖搖頭,加拿大軍隊在1899年-1902年的布爾戰爭中曾經派兵支援英軍,不過投入的兵力並不多,包括後勤醫務人員一共才去了7000多人,到戰爭結束時加拿大軍隊總計傷亡700多人,而這次大戰來到英國作戰的加拿大軍隊現在已經有10余萬人,若不是德國海軍對英倫三島的封鎖,這一數字還會更多(曆史上參加一戰的加拿大人有62萬,參加二戰人超過百萬)。

“第二次布爾戰爭的時候,我還是個中尉連長,布爾人的游擊戰術讓我們吃盡了苦頭!那場戰爭中我失去了兩個好友,還有一個因為受傷致殘而永遠退出軍界!我當時很傷心,但這就是戰爭!”里瑟一臉嚴峻的看著那些正在前進的步兵隊列,“這是一場可怕的戰爭!在剛剛過去的5個月里,至少有100萬士兵和軍官在戰場上陣亡,有英國人、俄國人、法國人、德國人、奧地利人和匈牙利人、塞爾維亞人、意大利人,甚至還有日本人。死亡沒有什麼好怕的,陣亡者都是英雄,活著的人只有用勝利才能告慰這些亡魂!”

科爾上校沉默了,目送士兵們遠去,他心里百感交集。

站在大橋上眺望戰場的加里斯中校心里默默盤算著,英軍第二波進攻的人數超過一萬,看樣子他們打算一戰解決問題。第一波進攻殘余的英軍人數不多,卻牢牢占據著鎮子最西面的一小片區域。

“中校,讓我帶兩個營過去增援吧!挫敗英軍的這次進攻之後,我們可以伺機發動反擊,將英國人全部趕出鎮區!”大塊頭的希爾茲少校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如果成功擊退英軍這次進攻的話,大橋堅守到中午就不成問題了。

“可是……”

加里斯覺得在上午就投入預備隊顯得有些早,防守這里一共就5000傘兵,在未來的幾個小時內,抵達這里的英軍將越來越多。加里斯不知道具體將要面對多少英軍部隊,但登陸前的欺騙戰術能夠做的無非是拖延英軍反擊的時間,在兩天後興登堡第5集團軍登陸之前,英國人肯定會全力撲向博內茅斯。不過在福丁這樣一個小鎮進行城市防禦戰本來就有些勉強,2個營的傘兵抵禦面前這一萬多英軍的進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不就1個營?”

想到激烈的肉搏戰,希爾茲的手就有些癢癢了。像加里斯和希爾茲這種團級指揮官性格各異,就算高級將領也會有好戰與冷靜之分,要求每個人都像隆美爾一樣狡猾而且擅長戰術既不現實也沒有必要,像希爾茲這種勇猛的指揮風格有時也能發揮很好的作用。

“那好吧!少校,你帶上4團的2營去增援橋西鎮區,切記將英軍驅逐出鎮區就可以了!”

僅僅兩分鍾之後,希爾茲就帶著700多名士氣高昂的士兵越過大橋進入橋西鎮區,看著這支像猛虎一樣充滿戰意的部隊,加里斯只能感歎什麼樣的長官帶出來的就是什麼樣的兵。他抬頭仰望大橋南面的天空,那里只有幾片白云漂浮,此時要有一群德國轟炸機前來支援就好了,可惜陸基飛機均已返航,在傍晚之前恐怕很難再度前來支援,至于博內茅斯外海德國航母編隊上的艦載機,此時正在協助古德里安的混合裝甲師與英軍作戰,那邊的戰況遠比這里激烈的多。

“目標距離,1500米!”

迫擊炮陣地前面的測距兵報出一個似曾相識的數字,只是此時的情況與之前英軍進攻時並不完全一樣。之前英軍在進入鎮區之後吃了火力上的虧,這次在步兵隊列後面還跟了不少抬著重機槍的士兵,滯留在鎮口附近的英軍和加拿大士兵此時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指揮這些迫擊炮的軍官無奈和擔憂的看著那些裝迫擊炮彈的彈藥箱,之前英軍的進攻中,德軍迫擊炮從1200米一直轟到150米的距離,戰果自然不言而喻,然而原本就不多的炮彈也耗去不少,按照上次的射擊速度再打一次的話,這里的大部分彈藥箱就該空了。每個德國士兵都知道他們後面將要面對的英軍只會越來越多,如果彈藥耗盡的話,他們就不得不炸橋撤退了。

“炮彈落點定1000米,各炮注意控制發炮速度,盡量控制在每分鍾4發之內!”盡管下達了節約炮彈的命令,但這些迫擊炮的彈藥情況仍不容樂觀,畢竟在這樣一次戰斗中,迫擊炮射擊的時間至少會持續10分鍾。

在更換新的槍管之後,操縱機槍的傘兵們也稍微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彈藥,在實際戰斗過程中,短射居多的時候一條200發子彈的彈帶一般可以打兩到三分鍾,進行持續的掃射時僅能打不到兩分鍾,而且打完之後就要更換一根槍管。一個彈藥箱中有5條這樣的彈帶,每挺機槍旁邊放著兩三箱子彈,這樣一次戰斗打完一箱子彈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不愁彈藥的大概就是步槍兵和狙擊手了,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使用毛瑟1898步槍時最高射速不過15發每分鍾,在巷戰中加上瞄准和閃避裝彈時間,一支步槍的射速能夠達到10發每分鍾就不錯了,1箱子彈差不多就能讓一排士兵打完這樣一場戰斗。至于狙擊手就更省彈藥了,像希爾德蘭這種王牌狙擊手身上一般不用攜帶超過50發步槍子彈和20發手槍子彈。

英軍行進的隊列中總有若干風笛手,于是悠揚的風笛聲隨著英軍步兵的前進而漸漸傳入福丁鎮。在進入德軍迫擊炮射程之前,超過1萬4千名英、加步兵將步槍斜扛在肩膀上,步槍最前端的刺刀隨著他們的腳步而上下抖動,隊列最上方形成一片令人眩目的刺刀林。在這種慷慨激昂的氣勢之下,不論是英格蘭人還是加拿大人,每個人臉上都寫著自信的堅毅。

這種令人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幾分鍾之後,德軍迫擊炮彈的爆炸聲終于響起,在烈焰濃煙與彈片中,隨著英軍隊列中軍官們一聲令下,英軍士兵全都將持槍的姿勢改為斜端在胸前,穩步向前的步伐也變成小跑。在這種狀況下,英軍隊列並沒有像前次那樣完全散開,每一顆落在隊列附近的迫擊炮彈都能掃倒幾個甚至十幾個士兵。

隨著鎮內德軍機槍的開火,英軍的進攻忽然間猛烈起來,隱蔽在鎮口的步兵不顧德軍火力開始向鎮內推進,這使得德軍必須分散相當的火力對付這群人。

“喔……”

在大約500米的距離上,英軍隊列中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呐喊,所有步兵都開始奔跑沖鋒,一部分英軍機槍停下來向鎮內的建築射擊,另外一些機槍手則扛著機槍隨同步兵一同前進。這是一場場沒有重炮和飛機的戰斗,戰場上的節奏在短短半分鍾內從平緩升入高潮狀態,不論是進攻方還是防守方,每個人血管里的血液都開始沸騰。